第七十三章籌錢

　宋嫂子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因為三個姑娘都已經出嫁了，所以院子裡的廚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因為有著一手好廚藝，被分往大廚房去了，較之以前忙了很多。

　“姑姑，姑姑。”雲兒揮著繚繞的蒸汽，將宋嫂子叫出來。

　“你怎麽來了?這個，大少爺不是在書房?”宋嫂子擦著的手，不滿的道，“….你心心念著要得到這個差事，好容易隨了心願，又不好好的……”

　“哎呀，姑姑，別嘮叨了！”雲兒跺腳打斷她，拉著她到一邊，耳語道，“慧姐兒出事了！”

　“出事?出什麽事?”宋嫂子嚇了一跳。

　“她爹把知府大人的三公子打死了……”雲兒滿臉焦急的道。

　“真的假的?”宋嫂子怔怔道，期盼這事不是真的。

　打死人對他們這樣的老百姓來，就已經是天大的禍事，更何況打死的還是官宦子弟。

　“真的…我聽見大少爺的…已經關到大牢裡….”雲兒攥著拳頭道。

　宋嫂子立刻抬腳就往外走。

　“姑姑，你幹什麽去?”雲兒一把拉住她。

　“我去看看。這孩子現在指不定急成什麽樣！”宋嫂子道。

　“哎呀，姑姑！”雲兒拉著不放，跺腳道，“現在去做什麽?別人躲還來不及呢……。”

　“你這孩子！”宋嫂子突然生氣了，瞪了雲兒一眼，要什麽又歎了口氣，“人情冷暖…你自長在這裡，也怪不得你…”

　罷不再理她忙忙的走了。

　雲兒撓撓頭，有些不解，隻得悶悶的回去了。

　宋嫂子敲了半日的門，秋葉紅才來開，一條黑狗連滾帶爬的咬著她的腳跟。

　“宋嫂子啊。”秋葉紅面色蒼白，但看上去精神還好，一面低頭抱起肉球一般的狗放到牆角的籃子裡，“多多乖，自己玩。”

　匆匆打了個招呼，就又向屋子裡去了。

　宋嫂子原本準備的一肚子安慰話，半句也不出來，跟著她進了屋子。

　“這是做什麽?”宋嫂子嚇了一跳。

　屋子裡桌子上摞著桌子凳子，搖搖欲墜，秋葉紅正爬上去。

　“姐兒….有什麽事咱們好好商量你可別想不開…”宋嫂子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這孩子該不是要上吊了?

　秋葉紅好容易爬到凳子上，一伸手就能夠到房梁了，她恐高，滿心的緊張，根本就沒注意到宋嫂子的失態。

　“宋嫂子，你幫我扶著。”搖搖晃晃的凳子嚇得她出一身的汗，忙喊道。

　宋嫂子回過神。覺得自己想岔了，忙過去扶著桌子，一面抬頭看，見秋葉紅伸著手在房梁上摸來摸去。

　“你在找什麽?”宋嫂子問道。

　話音才落，就聽秋葉紅歡呼一聲，“找到了。”

　再抬頭，就見她手裡多了一個用布包著的木盒子。

　“好了，爹藏的這麽高，真讓我好費勁！”秋葉紅跳下來笑道。

　現在了還笑得出來?宋嫂子有些無語，也有些難過，待她看到打開的盒子後，簡直是嚇了一跳。

　“這是….?”宋嫂子喃喃道。

　這麽多好首飾！金的銀的玉的珍珠翡翠她都叫不上名字…….

　“這是我娘留下的，”秋葉紅對她也不見外，“我現在要去當了，籌些錢…”

　這個時候求人打奔走救命，要的是流水一般花出去的銀子。

　“姐兒….還差多少錢?”宋嫂子紅著眼問道。

　“嫂子，你來看我，我就很感激了，錢的事，你不用擔心。”秋葉紅含笑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宋嫂子的手。

　連秋葉堂的黃掌櫃都躲起來不見她了。難得這個宋嫂子還不避嫌，可見這世上，人情冷暖並非絕對。

　“我運氣不錯。”秋葉紅抿嘴一笑。

　“這孩子，現在還這個！”宋嫂子眼淚差掉出來，看她的眼睛紅腫，顯然是睡不好也哭過了。

　才是呢，畢竟是個孩子家，這麽大的事，難為她還如此沉著。

　“我把這個還給黃掌櫃，大概能抵百兩銀子……”秋葉紅扒拉著首飾盒子，一面道，先拿出一張文書，又挑出兩個銀簪子一個玉墜子，“當這幾個就夠了吧?…不能都當了，看把爹心疼死。”

　著話，利索的包好放進懷裡，又將首飾盒子塞到房梁上。

　“宋嫂子，多謝你，我沒事，我已經找個訟師了，一定能救我爹出來。”秋葉紅拍著宋嫂子的手，一臉自信的道。

　看著她故作鎮靜的臉，宋嫂子的眼淚再忍不住了，抱著秋葉紅就哭。

　“姐兒，咱們女人家，生了一張好容貌，是好命也是苦命啊……你這麽個人，就該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大姐…卻偏偏做這個拋頭露面的營生……我苦命的姐兒….”

　秋葉紅的嗓子頓時辣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打了轉。強忍著沒有掉下來。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也不能浪費力氣在哭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姐兒，”宋嫂子突然想起什麽，“到底你是富家的姑娘，二爺畢竟是富家的二爺，快去求求老太爺去，老太爺句話，就好辦了！”

　“他真的能行嗎?”秋葉紅遲疑道。

　這個她不是沒想到，只是富家的話，知府大人會聽?

　“那人死了沒?”宋嫂子想到這個關鍵。

　秋葉紅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好像是沒死…傷的不輕…。”

　“沒死就好……我方才打聽了，據這位知府大人的上峰，跟老太爺是舊相識，不管怎麽，老太爺也是見過皇帝面的老侯爵，再，還有大姑娘二姑娘這麽多姻親在，讓他們找關系，總好過你抓瞎的，沒錢不行，沒人打也不行……”宋嫂子抹著眼淚忙忙道。

　的確是。有關系沒錢不行，有錢沒關系也不行，看來這一條，古今通用。

　秋葉紅頭謝過她，道:“我籌了銀子就去。”

　宋嫂子將老太爺的住處，該找什麽人通秉一一的細了，才滿懷擔憂的一步三回頭去了。

　當鋪很好找，標志很明顯，秋葉紅一路打聽，直接找到城裡最大的一家當鋪，春和押。

　店裡人不是很多。幾個夥計跑進跑出，不知道忙什麽，高高的櫃台後隻坐著一個乾瘦的老頭。

　“當什麽?”老頭愛答不理眼皮也不抬的問道。

　“這個。”秋葉紅將首飾包踮著腳遞過去。

　乾瘦老頭漫不經心的打開，口內嘟囔著:“失票無中保不能取贖……蟲咬霉爛各聽天命…古玩玉器周年為滿……”

　這話在他看到首飾後，猛地收住了，差咬掉舌頭。

　“這瘦老頭眯起眼，手微微抖著撚起那根銀簪子。

　普普通通的款式，甚至老舊，通體花紋，簪頭墜著一刻珍珠，僅此而已。

　但他卻如同見到了什麽奇珍異寶，不住的翻來覆去的看。

　“怎麽有問題嗎?”秋葉紅看到了，有些不解的問，同時心裡有些敲鼓。

　其實她一直懷疑，富文成不肯出賣這些飾物，該不會真的是來歷不正吧?

　阿彌陀佛，千萬別出事，老爹還沒救出來，自己又填了進去。

　“你哪裡得來的?”乾瘦老頭終於問出了秋葉紅害怕的話。

　“你管我哪裡來的！”秋葉紅鼓起勇氣瞪眼道，擺出不耐煩的樣子，“當不當?不當我找別家去了。”

　乾瘦老頭隔著櫃台眯著眼打量她幾眼，才笑眯眯的道:“當，當，自然當得…這個可是你的東西?”

　“屁話！不是我的，是你的不成?”秋葉紅有些急躁的道。

　謔，這姑娘脾氣不。

　乾瘦老頭呵呵笑了笑，又開始轉著簪子看，不時揉揉眼，似乎是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怎麽了?”一個俊朗的男聲在內響起。

　隔著櫃台，秋葉紅看不到什麽人出來了，但見那老頭轉身向後。

　“少東家…”老頭的聲音恭敬多了。

　“怎麽了?”男聲問道。

　“你瞧這個…”老頭的聲音低了很多。

　秋葉紅豎著耳朵聽，內裡一陣靜謐，繼而男聲似乎低呼了一聲。

　“竟然是天寶簪…?”

　是什麽?秋葉紅沒聽真切，往櫃台前使勁湊，踮著腳往內看。

　老頭身旁站著一個青藍緞面袍子男人，側著身子，內外光線明暗。看不清相貌年紀。

　“喂，你們懂不懂規矩…”秋葉紅敲著櫃台喊道。

　典當之物沒成交之前，不能離開主人的視線。

　這些做當鋪的人都是極其狡詐之徒，可別欺負她一個姑娘家，偷換了她的首飾！

　“喂！”秋葉紅再一次拍了拍櫃台。

　那個青藍衣裳的男人便轉過臉來，隔著櫃台，看到秋葉紅露出的飽滿的額頭以及忽閃忽閃的一雙大眼。

　目光裡溢滿了驚恐、焦急、不安以及無助。

　“姑娘，你要當這些?”他開口話了，舉步走了過來，高高的櫃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秋葉紅。

　到這個時候，秋葉紅就看清了他的面容，輪廓精致，面色有些蒼白，薄眼皮，嘴角微帶一絲客氣而又疏離的淡笑，年紀大約二十多歲。

　“姑娘急著用錢?”他又問道。

　廢話！秋葉紅放下腳尖，往後站了幾步，她討厭這樣的俯視，這萬惡的典當行的格局，不缺錢，誰會到這裡來?

　“你看我是閑著沒事玩呢?”秋葉紅不耐煩的道，“值多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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