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童趣承歡
藍老夫人雖然肉疼。 更新最快但是她從繆鳳舞的語氣中,揣摩出了對藍家不利的訊息來,迫於無奈,不得不答應了三十萬兩銀子的捐資。
繆鳳舞估摸著這個數差不多了,雖然藍惜萍從宮裡搬出去的銀子,可能不止這麽多。但是零碎搬零碎花,如今真要一筆一筆查個仔細,要藍家如數返還,估計藍家也承擔不住。
於是繆鳳舞笑著讚道:“藍老夫人果然是識大體,堪為我們年輕這一輩人的表率。既然忠國公府上願意為國捐資,為皇上分憂,本宮就擅作主張,替皇上收下這一筆銀資。皇上知道後,一定很高興,說不定還會降旨表彰……”
藍老夫人趕緊推辭:“忠國公府上世代承蒙皇恩,為皇上盡一些力,也是應該的,千萬不要提表彰的事。”
繆鳳舞心中暗笑:你也知道你家銀子是哪裡來,沒臉接受皇上的表彰嗎?
繆鳳舞接受了這三十萬兩銀子,就表示在她這裡,藍惜萍留下的爛帳一事。就算是過去了。藍老夫人此次進宮了,雖然折了不少的銀子,但把事情擺平了,也算是滿意了。
大概她也知道藍惜萍之前苛待繆鳳舞的事,因此又多替藍惜萍說了幾句話,向繆鳳舞賠了不少的軟話兒。
然後她就告退,出攬月宮去了。
她前腳剛走,繆鳳舞起身回了飯廳。一進門,就看到行曄在衝著她微笑。
“皇上,藍家的事,臣妾擅自拿了主意,請皇上恕罪。”繆鳳舞走到行曄的跟前兒,見行曄的臉色還算不錯,估摸著自己在外頭做的事,他還是滿意的。
果然,行曄拉著她的手:“坐,辛苦了一上午,愛妃還沒好好用過午膳呢,喜歡吃什麽?要吃這雞湯煨出來的元貝嗎?”
行曄邊說,邊夾了一筷子送到繆鳳舞跟前兒的玉碟裡。繆鳳舞趕緊謝了恩,將行曄布的菜吃下,笑著說道:“皇上這樣,令臣妾惶恐呢。”
行曄聽她這樣說,越發表現出殷勤來,將她的玉碟用各式菜肴堆滿之後,衝她一笑:“朕剛才很高興,倒不是因為要回來三十萬兩銀子。實在是愛妃面對藍老夫人時的表現,出乎朕的意料。朕以前一直拿你當小丫頭看待,雖然知道你聰明,卻也沒料到你做事會如此周全。這一次突然將擔子壓在你身上,朕暗地裡還擔心著呢。剛剛你應付藍老夫人那一出,令朕放心了。”
“臣妾沒有令皇上失望,心裡就安生了。藍老夫人肯出銀子平事,也是從臣妾的話語中品出了皇上的態度,倒不因為臣妾有多厲害。淑妃貪墨一事,暫且就這樣了,只是臣妾還沒有想好,如何向皇后呈交陳結,才能令她提不出毛病來。這事皇后已經宣揚地闔宮姐妹盡知,若是處理得不好,眾妃心中也難服。”
行曄聽繆鳳舞這樣說,手握酒杯沉吟片刻:“這事你先拖過今明兩天,後天是三月二十九,朕會以探望太后為名,帶你往五龍行宮中住兩日。臨走之前,你把馬清貴送來的內務府帳目,以及淑妃交與你的內宮帳目一並藏好。不要放在後殿中。剩下的事,咱們走了之後,茂春會交待下人去辦。”
“呀!日子過得真快,臣妾這些日子忙忙碌碌,竟沒有留意,敢情三月份要過去了呢。”繆鳳舞心中一陣愧疚,沒想到月末出宮這樣的事,這次居然要行曄提醒她。
行曄抿嘴壞笑,湊近繆鳳舞的耳朵,輕聲說道:“朕可記得清清楚楚呢,朕還盼著再與愛妃在浴龍池共沐鴛鴦浴呢。”
繆鳳舞的臉蛋兒當即就熱了。可是轉念一想,行曄能有這樣一份心境面對月末的這一天,何嘗不是一種進展與希望呢?也許她真的有辦法驅走行曄的心魔,讓他從此那種她所不知道的恐懼中解脫出來,坦然面對過去的傷痛。
於是她轉過臉來,與行曄鼻尖相抵,用輕柔夢幻般的聲音回他道:“只要皇上高興,臣妾樂意服侍皇上共沐浴龍池。”
行曄被她貼面輕吹著氣,心中又柔軟又麻癢,張口在她的鼻尖上輕輕地咬了一下,覺得不解心癢,一低頭就含住了她的雙唇。
繆鳳舞嚶嚀一聲,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要回應他的吻,突然就聽到一個稚嫩的童音在門口喊道:“天寶公主駕到!”
兩個唇齒相貼的人聽聞這一聲,簡直如火燙了一般,迅速分開。
轉頭看,只見玉泠掀著簾櫳,笑嘻嘻地探頭往裡看。見繆鳳舞皺了眉頭看她。趕緊又追加了一句:“娘說進門要稟報,我稟報了呀,天寶公主駕到!”
行曄一見了玉泠,心情沒來由地就飛揚了起來,也不怪她打擾了他的好興致,招手讓她過來,將她抱在懷裡,刮著她的鼻子羞她:“有你這麽厚臉皮的小丫頭嗎?天寶公主駕到,這一句得別人喊,哪有你自己掀開簾子,什麽都看到了,自己再喊一句天寶公主駕到的?你這分明是找打。”
玉泠就知道行曄不會打她,窩在行曄的懷裡,看著繆鳳舞,很調皮地笑著:“玉泠不是厚臉皮,玉泠沒有看到爹和娘在偷偷地親親……”
繆鳳舞這次真沒客氣,直接把她從行曄的懷裡揪過來,揮手往她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教你規矩你不好好學,竟學這些淘氣的,當我真不敢打你?”
玉泠見繆鳳舞真下手了,眼圈當即就含了眼淚,衝著行曄伸手求救:“爹救命!娘要打人了!”
行曄扒開繆鳳舞的手,將玉泠又搶了回去:“打她做什麽?小孩子心性。淘氣一些才可愛,你嚇哭她了!”
繆鳳舞第二巴掌還沒落下,孩子已經轉了手。她收了手,氣哼哼地瞪了玉泠一眼,嗔行曄一句道:“皇上隻管慣著她,看她將來淘氣得像個愣小子,不像一個皇家公主,到時候人人都天寶公主沒教養,皇上可怎麽辦?”
“朕的天寶公主長大後,絕對會是天下最高貴的公主,對不對?”行曄拿起桌上餐帕。給玉泠擦了噙在眼角的一滴淚,哄誇著她。
玉泠其實也沒有多害怕,那兩滴眼淚純粹是擠給行曄看的。這會兒見自己安全了,當即又淘氣起來,點頭說道:“恩!玉泠要做最高貴的公主……”
“你知道最高貴的公主是什麽樣子嗎?”行曄問她。
“知道呀!”
玉泠很肯定地點頭,然後從行曄的懷裡爬下去,站在地上,將剛才擦淚的餐帕捏在手中,小腰身一挺,脖子一梗,小屁股一扭一擺地往外走了一段兒,又一扭一擺地走了回來:“最高貴的公主,就是這個樣子。”
行曄開懷大笑,繆鳳舞也禁不住她這樣逗人,笑了起來:“誰教你的?你這哪裡像是公主?快別學這些怪樣子!”
玉泠很無辜地仰頭看行曄:“不是這樣嗎?我看楊美人她們走路,都是這個樣子。”
行曄已經笑得趴到桌上去了,繆鳳舞推他一把:“皇上你瞧,她們在皇上面前撒嬌耍媚也就罷了,都把玉泠帶壞了,學成什麽樣子了。”
行曄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揉著玉泠的頭髮教她道:“這樣子走路不好看,知道嗎?”
“噢。”玉泠心不在焉地答應一聲,爬上行曄的膝蓋,自己在飯桌上找吃的。
行曄轉頭看繆鳳舞仍是氣嘟嘟的樣子,便哄她道:“朕趕明兒降一道旨意,眾妃嬪在宮裡走路,不許扭腰擺臀,你可滿意了嗎?”
“罷了罷了!連走路的姿態也要管,未免讓人說閑話。臣妾以後看住玉泠就是。”繆鳳舞也沒有真生氣,跟行曄又笑了一回。
這一鬧騰,飯菜都涼得差不多了。含香讓人端出去重新熱了,行曄、繆鳳舞與玉泠三人這才正經用了飯。
行曄有事,用完午膳就離開了。繆鳳舞哄著玉泠睡了一會兒午覺,醒來後,早有事務找上門來。
那一下午的時間,司服局來稟報報宮裡換春衣的事,司膳局又來請示春季給皇上換菜譜的事。燈燭湯沐張設,各司各局似乎約好的,走馬燈似的來攬月宮奏事。
繆鳳舞起初還當是恰巧,後來就覺出不對了。有此事好像並不急於一時,卻都巴巴地趕集一樣,往攬月宮裡湊堆兒。
一直忙到晚膳時辰,外頭還有兩撥人在等著呢。
繆鳳舞心中暗暗猜測,這八成是藍惜萍在背地裡唆使的。畢竟皇后有些年頭不直接與這些人接觸了,而且依趙皇后的秉性,是不會耍這種小孩子賭氣一樣的手段。
這樣想著,繆鳳舞將眼前的人打發走後,起身就往暖閣裡進:“外頭的人,讓她們明兒再來,本宮要用膳了。”
含香出去將人打發了,回來後見繆鳳舞合衣歪倒在床榻上,上前說道:“娘娘,這不是欺負咱們新接手嗎?娘娘還沒太熟悉宮裡的事務流程,這些人一齊來找麻煩,還都是一副急著要娘娘拿主意的樣子,分明就是受人唆使!”
繆鳳舞合著眼睛,好半天沒說話。含香估計她是累了,悄悄地退出去,讓她靜靜地躺一會兒。
半個時辰後,繆鳳舞爬起來,整理了衣發,吩咐道:“傳膳吧。”
那一頓晚飯,繆鳳舞吃得很少。她默默地用罷飯,漱了口,淨了手,衝含香一招手:“你隨我來,我去一趟瑤華宮。”
含香給她取了風披穿上,扶著她出了攬月宮。因為瑤華宮與攬月宮毗鄰,主仆二人沒走多遠,就來到了瑤華宮的門口。
含香上前叩門,瑤華宮的一個小宮婢出來開門,見是繆鳳舞,倒是挺恭敬:“奴婢叩見德妃娘娘,淑妃娘娘這幾日身體抱恙,概不見客。今兒更是早早地睡下了,娘娘若是有事,不如交待給奴婢,奴婢回頭向我們主子轉達。”
繆鳳舞一歪頭,就看到瑤華宮的正殿亮著燈,有人影晃動。於是她走過來一推門,就邁了進去:“不必你轉達,本宮有幾句要緊的話,要親自對淑妃說。”
那宮婢不敢去攔繆鳳舞,在後面追隨著:“娘娘饒了奴婢吧,我們主子會責罰奴婢守門不利之罪,娘娘還是等奴婢通傳了……”
“通什麽傳?”正殿大門“嘩”地一開,藍惜萍站在門口喝她的宮人,“瞎了你的狗眼,沒看見是誰來了嗎?德妃娘娘如今可是權傾后宮,這宮裡的哪一扇門是她進不得的?還要你這個奴才來通傳?”
那宮婢嚇得撲通跪倒,口稱恕罪。
繆鳳舞站在台階下,抬頭看藍惜萍。外頭夜色暗淡,屋裡透出來黃融融的燈光,將藍惜萍的周身照亮,卻反將她的臉隱在了陰影裡,令繆鳳舞看不清她那一慣的細眉倒立的樣子。
“淑妃姐姐不要怪責宮人,我的確是有幾句話要與淑妃姐姐說。這硬闖瑤華宮之罪,淑妃姐姐就大人大量,不要與我計較了吧。”繆鳳舞邊說邊上台階,來到了藍惜萍的面前。
藍惜萍哼了一聲,轉身先往殿內去:“德妃娘娘千萬不要這樣說,本宮聽著心下惶恐呢。德妃有何訓教,本宮洗耳恭聽。”
繆鳳舞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抬腳邁進了門檻,跟著她來到座位上,與她並齊坐下了,開口便道:“今兒中午的時候,藍老夫人進宮,到我攬月宮坐了一會兒……”
藍惜萍臉上一窘,怕繆鳳舞繼續說出什麽讓她難堪的話來,抬手截住繆鳳舞的話題,說道:“我母親以前也經常進宮來,除了與太后相熟,與各宮的娘娘也是經常有往來。她老人家身為命婦,進宮來不必先知會本宮的。”
繆鳳舞輕笑,也不管藍惜萍說什麽,自己繼續道:“我與藍老夫人相談甚歡,對藍老夫人的氣度涵養都是欽佩之至。提起此事來,我都覺得奇怪。藍老夫人那樣氣度沉定的一個人,跟淑妃的活潑輕靈真是相映成趣。”
藍惜萍覺得繆鳳舞這是在諷刺她,便將她的狐狸眼一眯,挑釁地仰起了下巴:“本宮還沒落魄到無人待見的地步,德妃若想教訓本宮如何做人,還是省省力氣吧。”
“淑妃當然不會落魄到無人待見的地步,淑妃在宮裡這些年,人緣還是相當好的,這一點,本宮在今天下午已經領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