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一波又起
萬泰宮有前後兩進院落。 更新最快後院裡是平日裡行曄習武練功之所,沒有栽植花樹,也沒有假山噴泉,只有一片茵茵青草地。
在這空曠草場的西側設有一處兵器架,放置著各式兵器,供行曄與陪練的侍衛們隨手取用。而草場的東側,有一架秋千椅,寬大華麗,是專門為天寶公主行玉泠而設的。
白日裡行曄在這裡練功的時候,玉泠經常坐在這架秋千椅上,為她的父皇叫好助陣。夜裡天氣好,行曄空閑下來,也會帶著玉泠到這裡來看星星。
今天晚上,星空很美。秋千椅上沒有玉泠,是玉泠的爹和娘。
行曄坐在椅子一端,繆鳳舞將頭枕在他的腿上,靜靜地仰躺著,望著滿天的星子。
萬泰宮裡很靜,行曄最近睡眠不好,茂春吩咐下人,將萬泰宮裡的蟋蟀都捕淨了。因此這樣一個宜人的夏夜裡。只有滿天的星星在眨眼睛,沒有一聲蟲鳴。
行曄也不說話,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把這靜美的氣氛給破壞了。
繆鳳舞躺了一會兒,周遭靜得她心慌,她輕輕地咳了一下,說道:“要是玉泠在這裡就好了,就是夜太深了,不好叫醒她……”
行曄屈起中指,在她的腦門上輕輕地叩了一下,輕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見玉泠了,對不對?可惜她今兒出宮去了,還不知道哪天回來呢。”
繆鳳舞一骨碌爬了起來,吃驚地看行曄:“皇上把她送到哪裡去了?”
“她前些日子吵著要見你,這幾日又吵著要跟小dd玩。皇兒的情況你看到了,不宜多受吵鬧。暖春閣裡又熱,也不能讓玉泠久呆。那日她鬧得凶,我就想起宋府不是新出生一位小公子嗎?她吵著要看弟弟,送她到宋家看去吧。”行曄說得很輕松,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繆鳳舞聽了卻有點兒急:“可是……皇上就讓她一個人去宋家,你放心嗎?”
行曄安然微笑道:“宋辰安雖然是文官,可宋府卻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我都很放心,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繆鳳舞還在擔心著玉泠這頭一次獨自出宮的事,也沒有聽出來行曄其實是話中有話的,喃喃道:“孝毅郡主才出月了吧。玉泠一去,宋府少不得要安排一番,豈不是給人家添麻煩?”
行曄輕輕一哼:“天寶公主幸臨,是他們宋家的榮耀,他們還敢抱怨麻煩?我都沒有怪罪宋顯麟私下與叛匪通聯呢,要是我女兒在宋府住得不舒服,惹惱了我,兩罪並罰。”
繆鳳舞隻覺得心裡一涼,噤了聲,不敢往下接話了。
行曄抬手扳過她的臉,很認真地問她道:“我讓宋顯麟去滇南搜捕你的兄長,你說這趟差他能不能辦好?”
繆鳳舞面對著他,看不見他的眼睛,卻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她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答道:“會的,宋將軍一定會把我兄長帶回來的。”
“我猜也是,雖然他這一去,時間不免有些長,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會帶著人回來的。只要你在疏竹宮裡一日不出來,那兩個男人就一定會出現的。”
行曄語氣很平靜,可是繆鳳舞卻聽得很心驚。他說“那兩個男人”。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懷疑自己與宋顯麟有什麽私情?
繆鳳舞很緊張,兄長的身份不光彩,這件事還可以有回旋的余地。可是一個后宮女人如果背上了不貞的罪名,那可是一輩子也洗不掉的汙點。
“皇上,臣妾隱瞞兄長的身份一事,的確是有罪。可是臣妾對皇上的忠心可昭日月,皇上……”
“你不必解釋,窕窈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鳳舞是一個耀眼的美人?我從來不懷疑你的忠貞,我想宋將軍夫婦也是受你所托吧,畢竟什麽蠟丸傳書之類的方法不可靠,對不對?”行曄扯起她的一綹頭髮,漫不經心地在手指上繞著,語氣也很平和。
繆鳳舞琢磨了一下他的態度,沒有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於是她從秋千上下來,跪在草地上,對行曄說道:“皇上英明,的確如皇上所說,臣妾與兄長聯絡不便,又擔心蠟丸傳書之類的方法被人發現,就拜托了孝毅郡主。後來皇上問起,臣妾害怕牽累他們夫婦二人,就瞞了皇上。皇上若是要怪罪,就怪罪臣妾吧。”
行曄將腳往地上一點,秋千就停了搖晃。他專注地看著繆鳳舞,認真地說道:“如果你為了一件事撒了謊,這就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需要無數的謊言。來周全你之前那個謊言,你說是不是?”
“臣妾知錯了。”繆鳳舞很誠懇地認錯。
行曄便伸手將她拉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他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件事縱然你有錯,其情可憫。畢竟你和你兄長的命運曾經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陰差陽錯之下,走到這一步,也是無奈之事。可是你的兄長發動宮變,害死許多人命不說,動搖國基朝運,這些都是確有之罪。當下形勢,那些人抓住這樣一件事,正可以用來攻擊我。我關你在疏竹宮裡,是懲戒,也是一種保護。若是宋顯麟能帶回你兄長,你好好地勸一勸他,棄暗投明,幫我除了鴻天會大患,也算是戴罪立功,我方可寬恕你兄妹二人的罪。”
繆鳳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這也算是給她一個台階下,畢竟繆鳳剛在事發的時候,已經脫離鴻天會了。若是他能助朝廷剿滅叛匪,不但赦罪有一個很好的理由,說不定還可以算他立功呢。
可是想一想繆鳳剛那倔強的樣子,繆鳳舞也沒什麽信心一定能說服他,便謹慎地回答道:“其實臣妾一直就勸兄長,早日脫離鴻天會,棄暗投明,希望這一次他能聽進去臣妾的勸告。可是……他以前也說過,離開鴻天會倒也罷了,但是他不忍心看著多年的兄弟反目成仇。若是他還是這樣堅持,皇上……打算如何處置他?”
行曄沉默了片刻。答道:“按律處罪!”
雖然這是繆鳳舞意料之中的事,可是親耳聽行曄說出來,她還是很受打擊。她的生活本來是很令人滿意的,不論富貴,她有一個相親相愛的男人,有一雙可愛的兒女,一個女人一生所求,也不過就是這個罷了。
可是如果真有那麽一天,行曄下旨砍了她唯一一位骨肉至親的頭,那她還能不能這樣跟他親密地依偎在一起,閑看星月,語笑嫣然呢?
她不想在行曄面前哭,因為她此來是為了陪伴他,讓他開心的。可是話說到這一步,她還是忍不住難過。
好在夜很黑,沒有月光,星光也照不到她的臉上。她就默默地在靠在那裡,靜靜地流眼淚。
行曄雖然看不到她的淚,卻能從她的呼吸上感受到她在傷心。他便歪下身去,將頭枕在她的腿上,抬手摸上她的臉,給她擦拭著淚水。
“人活一世很不容易,總要經歷一些自己極不情願的事情。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這是天道公理。你只看我現在的狀況,多年的母子反目,懷有異心的人一個一個地逼過來,努力想要忘記一些舊事,可是卻總有一些人和事,不時地提醒著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要努力去應付,因果循報,怪不得別人。你也要勇敢一些,繆鳳剛的事我不會怪罪到你的頭上,希望將來有那麽一天,你也能想一想我的處境與立場,也能這樣寬容地看待我……”
今天晚上,行曄對繆鳳舞算是推心置腹了。以前他雖寵她愛她。卻從來不會跟她講這些道理的。
繆鳳舞說不清心裡的滋味,只能應行曄道:“皇上一片苦心,臣妾懂得,你讓臣妾慢慢想一想吧,也許事情不會糟糕到那種地步,畢竟我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隨時都可能出現轉機,對不對?”
“但願吧……”行曄將手從她的臉上移下來,摟住她的腰,把自己的臉貼在她軟軟的小腹上,嗅著她的體香,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繆鳳舞聽到他均勻的呼吸,知道他是睡著了。她招手叫來侍立在不遠處的茂春,讓他去取一條薄毯子,搭在了行曄的身上。
那一晚,行曄就躺在這架花秋千椅上,枕著繆鳳舞的腿,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個囫圇覺。幾次繆鳳舞因為兩腿酸麻難當,活動一下身子的時候,他都能跟著她的動作,調整一個自己感覺最舒適的睡姿,竟也不醒來。
繆鳳舞未睡,坐在秋千椅上,想著紛雜的心事,努力地想要理清一個頭緒。
夏日裡天亮得早,五更的時候,東方已露曦光。行曄多年養成的習慣,這個時辰必會醒來。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繆鳳舞那水紅色的衣襟,不由地抿唇笑了一下,抬頭時,正迎上繆鳳舞的目光。一宿未眠,她的眼晴裡有明顯的紅血絲,但是眸光清亮,微含著笑意。
“皇上早安。”繆鳳舞開口問安,聲音微有些啞。
行曄起身,站在了她的對面,一邊活動著腰肩,一邊說道:“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踏實了,早知道這秋千椅有安眠的功效,我早該棄了龍床,天天晚上來睡這秋千椅。”
他說完,看見繆鳳舞衝他翻白眼撇嘴巴,便坐回她身邊,將她的抱過來,輕輕地揉捶著:“一會兒我上朝去,你回寢殿好好睡一覺吧。”
“皇上不攆臣妾回疏竹宮了嗎?”繆鳳舞歪著頭看他。
行曄便笑:“天都亮了,現在往回去,反而惹人眼目。你就在這裡呆一天吧,好好地睡一覺,中午等我一起用膳,好不好?”
“謝皇上恩典!”繆鳳舞裝模作樣的謝了恩。
行曄起身,扯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寢殿的方向去。繆鳳舞跟著走了一段兒,的筋骨活動開了,感覺舒服多了。
“皇上……”繆鳳舞貼在行曄的肩側,小聲地開口,“臣妾昨晚想了許多事,關於太后……皇上試著跟她講和吧。”
一提到太后,行曄的面色不由地沉一沉:“有什麽好講和的?所有的事都是她鬧起來的,如今她倒囂張了起來,我去跟她講和,她還以為我怕了呢。”
“皇上,你聽臣妾說幾句。眼下的形勢,皇上的壓力很大的,不是嗎?馬清貴雖然在天牢裡,可是他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會不停地要挾太后與皇上。趙國丈這些年在朝中廣結勢力,臣妾雖在后宮,也是有所耳聞的。這兩棵毒草就夠皇上應付一陣子,若是太后的娘家再與趙國丈聯手,那可真是烈火上澆油了。韋氏一向以太后為尊,若是皇上此刻與太后講和,暫緩了壓力,騰出精力來應付趙、馬二人,豈不輕松?”
行曄聽繆鳳舞這樣說,轉頭看她一眼:“道理是這樣的,但是我與太后之間已經決裂,豈是說和就能和的?太后的脾氣我清楚,你休要看她平時慈言善語,遇到生死攸關的大事,她就變得會冷酷剛毅,不是誰三言兩語就能勸得動的。”
兩人說話間,已經回了寢殿之中。繆鳳舞伺候行曄洗梳更衣,得空在他的耳邊繼續嘮叨:“皇上,太后再是冷情冷性,你也是她親手養大的兒子,在她的心裡,你就是她的兒子,她將一生的心血都傾注到你身上,能沒有感情嗎?現在不是你怕她,是她怕你。她現在是不知道拿什麽臉面來見你,擔心你認回生母,替生母報仇,又擔心你記著以前一些不愉快的事,對她不利。她現在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自保。皇上信我一回,我是女人,我懂得她的心,只要你給她一台階下,她還是願意相信你,而不是相信馬清貴和趙崧……”
行曄穿戴齊整,轉身看著繆鳳舞:“以前一些不愉快的事,我一直就記著呢。現在說起來,我對她的怨氣也是日積月累,不過是藉由著這一次的事爆發了而已。我不知道如何去跟她講和,我沒有辦法拿出一個和軟態度對待她……”
“那讓臣妾去,讓臣妾勸一勸太后,好不好?”繆鳳舞給行曄系著龍冠的帶子,溫柔地看他,“先把太后這一方安撫下來,皇上也好集中精力應付趙、馬二人。至於皇上與太后之間有什麽恩怨糾葛,等事過之後,皇上可以慢慢想辦法處理,不必和趙馬二人的事攪和在一起,平白增加壓力,皇上說對嗎?”
行曄抬手正了正龍冠,認真地看著繆鳳舞,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你先睡覺,這事容我想一想。”
隨後,行曄起駕往皇極殿去。繆鳳舞送他到殿門口,望著龍輦遠去,微微歎口氣,回身進了暖閣。
她在秋千椅上坐了一個晚上,也的確是累了乏了。宮人給她卸了釵環之後,她也懶得洗把臉了,往寬大的龍榻上一撲,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恰是中午。
她梳洗穿衣停當,問伺候的宮人:“皇上可回宮了嗎?”
宮人搖頭:“回娘娘的話,皇上一早上朝,就沒有回來。娘娘是現在用膳嗎?還是要等著皇上?”
繆鳳舞想起行曄早晨時說,要回來跟她一起用膳。於是她衝著宮人擺手:“等一會兒吧,皇上會回來用膳的。”
宮人答應一聲,退下去了。她就走到暖閣的窗前,將窗子推開半扇,往宮的方向望。她現在的情況,也不方便在大白天裡四處閑晃,就只能這樣站在窗子裡,靜靜地等他。
她早晨就沒有用早膳,空著腹睡了一覺,此時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就在她快要熬不住的時候,宮門一開,行曄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繆鳳舞心中歡喜,趕緊來到殿門邊站著,等著恭迎聖駕。
沒一會兒,殿門打開,行曄走了進來,見她站在門內,低頭看了看她的眼睛:“睡好了嗎?”
“臣妾睡了一上午呢,才剛起床。”繆鳳舞將他迎進去,給他解下金冠,又擰了濕手巾,擦了他額頭上的汗。
“還沒用飯吧?等我呢?”有宮人將淨手盆端過來,行曄邊洗手邊跟她說著話。
繆鳳舞站在一邊,捧著乾巾子等著給他擦手,口中應道:“是呀,皇上答應陪臣妾用午膳嘛,臣妾肚子都餓扁了,待會兒一定多吃一碗飯。”
行曄便笑,回頭吩咐宮人:“快擺膳吧,一會兒你們娘娘要吃人了。”
寢殿裡當差的宮人太監都是茂春一手栽培的,繆鳳舞住在這裡那一陣子,對他們也是恩賞有加,因此這些人對繆鳳舞都很感恩。此刻見皇上與貴妃娘娘複又和睦起來,這些人也挺高興,手腳勤快地將午膳擺上,伺候兩位主子坐下。
繆鳳舞坐在行曄的身邊,端詳著他的臉色,笑得挺勉強,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皇上是不是有心事?好像沒什麽胃口的樣子。”繆鳳舞謹慎地問。
行曄本來也在舉箸發呆,聽繆鳳舞這樣問,他便放下筷子,輕輕地一蹙眉,說道:“今兒早朝接到奏報,鴻天會在屏南一帶起事了,屏陽被打個措手不及,已經被鴻天會拿下了。據探報,鴻天會正在屏南一帶招兵買馬,他們好像要改變策略了,從暗處走出來,明著造反了……”
繆鳳舞聽了,臉上開始發燙。雖然繆鳳剛已經不是鴻天會的人了,可是行曄一提鴻天會,她還是會覺得內疚。
“這……這可真是多事之秋,皇上打算怎麽辦?”
“我想……我打算派八皇弟往屏南一帶剿匪……此役不宜久拖,他的戰法一向凶悍,當年打蒙古人的時候,連蒙古人都懼他三分。這一次對付鴻天會,若想速戰速決,他是最好的人選。”行曄雖是這樣說,臉上仍是猶疑的神色。
繆鳳舞卻拍掌道:“好呀,皇上英明!皇上胸襟寬廣,威定王一定會忠心為皇上效力的。”
她這話聽起來有些沒頭沒腦,行曄便笑道:“說打仗,怎麽又說到胸襟上去了?你又怎麽知道威定王會盡忠效力的?”
繆鳳舞不知道怎麽解釋,便悶著頭扒飯。行曄也不難為她:“我懂你的意思,我沒有那麽寬廣的胸懷,但凡朝上有其他人比他合適,我都不會調用他的。”
繆鳳舞想了想,偏頭對行曄說道:“若是皇上有什麽不放心的,不如讓曲先生跟著威定王爺吧。我看王爺拿曲先生當知己呢,曲先生是臣妾的師父, 一直待臣妾如父如兄。他雖然性子冷清,但他一定不會做不利於臣妾的事,有他在威定王爺身邊提點著,皇上應該可以放心。”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就這麽定了吧。”經繆鳳舞這樣一說,行曄下定了決心的樣子。
繆鳳舞往行曄面前的碟子布菜,催他道:“皇上多用一些,事務繁忙,皇上要保重龍體。”
行曄卻看著她的臉,猶豫了一下,說道:“晚上……我讓茂春送你去長。”
早晨繆鳳舞提起與太后講和的事,行曄還沒太往心裡去。誰知一上朝,就得到鴻天會起事的奏的,讓他又添一重壓力。雖然依北魏目前的實力,不是鴻天會那樣一個反叛組織輕易可以打垮的。可是他現在手頭上的事太多,再這樣東扯一把西扯一把,他的精力也是有限。
於是他便覺得,如果能與太后講和,未償不是一個好辦法。至於他與太后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糾葛,正像繆鳳舞說的那樣,待事平後慢慢理順即可。
繆鳳舞見他答應了,點頭道:“臣妾領旨,臣妾一定會兒盡力說服太后,相信太后也會念及多年的母子情份。”
行曄抿一下唇,沒有說話,低頭用飯。
當天夜裡,宮禁時間過後,各宮室都閉了門戶,宮道上除了值夜的侍衛,沒有閑雜人等。
一頂小轎子就在這個時候,從萬泰宮裡抬出去,直奔著長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