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PK的第一天,小喜感謝各位親的支持,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答謝那些給小喜投票的親們,PK的日子還漫長,小喜忐忑,親們多捧場,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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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酒下肚,繆鳳舞感覺心裡舒緩了許多。行曄賜她坐下說話,她便自然地坐在了行曄的下手位置上。
“看鳳舞姑娘的馬背鞭舞,還以姑娘是那種有江湖豪氣的潑辣女子呢,卻不想姑娘竟是如此嫻靜,這大概就是應了那句話: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繆鳳舞含笑答道:“跳舞彈琴皆是謀生之計,倒是不由我的性子。能博皇上一笑,鳳舞以前練功的那些辛苦,也算值得了。”
誰都聽得出這是客套話,但是男人都喜歡美人兒對自己這樣說話。行曄也挺開心,笑容在臉上不由地擴大了一圈:“姑娘還會些什麽,識得字嗎?”
“讀過幾年書,跟師傅學過棋畫,女紅也略通一些。”繆鳳舞如實答道。
“噢?”行曄倒有點兒小驚訝,“寫幾個字看看?”
繆鳳舞也不推托,伸出她尖尖的右手食指,從自己那隻酒杯裡蘸了酒水,以指代筆,以酒代墨,在桌子上寫下八個字:“政清人和、國泰民安”。
行曄大為歡心,也不吝誇讚了她一句:“雖然隻是八個字,但看得出字體曼妙,頗具風華,倒稱得上是好字。”
繆鳳舞紅了臉,扯出帕子擦了那幾個字:“在皇上面前獻醜了。”
行曄打量著繆鳳舞,她一身白衣,素面無華,沒有繁瑣的配飾,只在發頂蝴蝶髻上壓了兩粒明珠,兩耳之下墜著兩隻羊脂玉的月牙兒耳,面如細瓷,又因為飲了酒,透出粉紅的暈色來,簡直如一隻瓷娃娃般精致可愛。
行曄心動,不由地伸出右手,去攥繆鳳舞露在衣袖之外的纖纖手指。
繆鳳舞涼涼的手指突然包進他暖暖的掌心之中,渾身都激靈一下子,想要跳開躲開抽出手來,又想起虹驪珠的話---不能惹這個男人生氣,否則連累整個舞館的人都性命難保。
她隻好偏坐在椅子上,以一種怪異地姿勢牽就著行曄的拉扯。
剛剛喝下去的酒,此時全部發作了起來。繆鳳舞感覺從內心裡一直到身體表面,有無數的小火苗在躥跳,她自己像是被架到火上烤著的一條魚,所不同的僅僅是,魚烤起來會滋滋冒油,而她此時卻在涔涔冒汗。
行曄好笑地看著繆鳳舞生澀的樣子,一張臉像熟透了的果子,在他掌心中的幾根手指,欲抽又不敢抽,下意識地一勾一勾,撓著他的掌心。
行曄被她撓得手癢心也癢,便使力攥緊了,問她道:“鳳舞姑娘這隻手,難道就沒有男人碰過嗎?”
繆鳳舞本來被他的突襲動作驚得暈乎乎的,聽他這樣一說,心中頓覺受辱,本能地抽出手來。隨即又感覺自己莽撞了,隻好跟著解釋一句:“不瞞皇上,鳳舞習藝這幾年,身邊隻有一位師父是男子…鳳舞失態了,皇上莫怪。”
行曄倒沒有責怪她,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認真地問道:“若今晚朕沒有來,鳳舞此時面對的是國丈…不知你會如何自處呢?”
繆鳳舞被問得好一會兒答不上話來,直到她眼睛裡起了一層霧氣,她才惆悵地歎息一聲,站起身來盈盈跪下:“皇上真是問到了鳳舞心中的痛處。
習藝多年,今晚鳳舞初出巢窠,台上無論是舞蹈還是彈琴,都算是圓滿無缺憾了。如今鳳舞出道後結識的第一個人,竟是皇上這樣的偉岸男子,那鳳舞以後不管經歷怎麽樣的齷齪,隻要憶起今晚與皇上相處的這一幕來,總算是在粉汙脂淖的歲月中,有一個美好的記憶吧…所以,鳳舞要謝過皇上。” 繆鳳舞說完,很規矩地給行曄嗑了一個頭。
行曄被她這番話說得,心裡有某一種像是被揪住了一般,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
茂春是跟慣了行曄的人,在一旁察顏觀色,已經判斷出行曄的情緒來。於是他趨前幾步,湊近行曄的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什麽。
行曄想了片刻,回了他幾句話,茂春便出去了。
繆鳳舞也不知道這君仆二人說了什麽,隻是跪在那裡,好一陣傷感。行曄站起身來,攙住繆鳳舞的肩膀:“起來吧,有話便說,動不動就跪,朕看著也怪累的。”
繆鳳舞心中一暖,借著他的手勁兒站了起來,由著他拉著手,回到椅子上坐好。
“你家裡可有親人嗎?”行曄自然地問道。
“八歲那年,家鄉瘟疫,爹娘都沒躲過去,雙雙過世了。還有一個兄長帶著我一起逃難,結果中途被擠散了,再也沒了音信,所以鳳舞…沒有親人。”
“哦…”行曄沉吟一句,“沒有親人固然可憐,但這世上孤單的人多了,有些人縱然有親人,命中的孤介也賽過那沒有親人的,所以不要輕易自哀自憐。我看你是一個有氣節的女子,千萬不要輕賤了自己。”
“皇上教訓的是。”繆鳳舞敷衍一句,心中卻在苦笑。
她願意輕賤自己嗎?是不是她該懸梁自盡,以示清高呢?
繆鳳舞不再抗拒行曄,任由著他拉著手。兩個人又說幾句,茂春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出去辦了一件什麽事,回到屋裡後,隻是神秘地衝著行曄點了點頭。
行曄意會,竟然有些高興,將桌上的壺盞碗碟一推,對繆鳳舞說道:“你不是說你會下棋嗎?天色還早,不如你陪朕下盤棋,讓朕領略一下你的多才多藝。”
繆鳳舞依言起身,看著滿桌的酒菜,猶豫一下,還是小聲地建議道:“此處雜亂,不宜下棋,不如…請皇上移駕內室,榻上有乾淨的小幾,皇上也可以靠一靠。”
行曄自是不客氣,站起身率先就進了裡間。繆鳳舞咬了一下嘴唇,也跟了進來。
擺好了棋,兩人對面坐定,起手執子,開始對弈。
繆鳳舞其實是個棋癡,她雖然有專門的棋藝師父,但是她下棋的手法和靈感大部分卻是承自曲築音---陶然閣練琴習舞,勞累之余,師徒二人會對上一盤,以靜心解乏。
曲築音就是棋道高手,因此繆鳳舞從他那裡偷師不少,棋技也不差。可是與行曄對棋,她不敢像跟曲築音下棋那般,全力以赴就要贏,有時候眼看著輸了,耍賴悔子也是有的。
面對行曄,她隻能輸,又要輸得不落痕跡,不能讓他察覺出她是故意要輸。這樣一來,其實比贏還不容易。
繆鳳舞絞盡腦汁,全神貫注,她的臉上就有一種凝靜安謐的神情。行曄神態悠然,邊下著棋邊打量著對面的繆鳳舞,偶爾還好笑地抿抿嘴,看得一旁的茂春都忍不住要樂。
一盤棋終了,繆鳳舞以微弱的優勢輸掉了。她一推棋盤,松了一口氣:“皇上棋藝高超,鳳舞不及萬一。”
“誰說的?你輸的也不容易呢。”行曄笑說她一句。
繆鳳舞見自己的心思被洞察了,也不再假意虛應,手裡收拾著棋子,口中說道:“皇上聖明,鳳舞是輸得不容易,可是要贏,怕是更不容易呢。”
“鳳舞姑娘真是個聰明女子。”茂春捏著他尖細的嗓子,誇了繆鳳舞一句。
繆鳳舞把棋盒收起來,再回身給行曄斟了一盞茶遞上去。行曄歪在那松軟的背靠上,喝了一口茶,看著繆鳳舞問道:“朕如果今晚不肯走了,鳳舞姑娘可會逐客嗎?”
繆鳳舞一顆心“嗖”地提了上來,臉上頓時又紅又燙,局促地扭著手指,呐呐地說道:“皇上…皇上…不用回宮早朝嗎?”
“哈哈…”行曄放聲大笑,“朕若再不走,估計鳳舞該搬出歷代明君英主的典故來了,勤政修身,不耽於酒色享樂…朕從小就會背這些個,哈哈…朕還是走吧,回宮早朝。”
繆鳳舞起先以為他在揶揄自己,見他真的下榻,茂春也上來給他穿鞋,趕緊上前幫忙:“皇上真的要走?”
“朕說不走,你勸朕回宮,說不能誤了早朝, 朕這就要走,你又這樣問,你到底是留朕還是攆朕。”行曄嘴角噙著壞壞的笑意,貼著繆鳳舞的臉問。
“這…我…”他的氣息吹到繆鳳舞的臉上,緊張得她說不出話來。
“哈哈…朕真的要走了,真的不能誤了早朝。今晚跟鳳舞姑娘相處融融,很是開心…”他邊說邊探手入懷,掏出一樣東西來放在繆鳳舞的掌心,“東西雖小,是個念想兒,鳳舞姑娘要記得朕的話,不可自哀自憐,你是一個好姑娘呢。”
繆鳳舞低頭一看,掌心裡是一隻小小的赤金累絲金蟬,蟬頭鑲著米粒大的兩顆紅寶石,做工細致入微,那金蟬兩隻觸須還在輕輕顫動呢。
繆鳳舞心裡一下子像是被挖空了一塊,眼眶裡湧起熱潮。她趕緊忍了,跪下謝恩。
行曄還真是說走就走,衝著繆鳳舞擺擺手,甩袖袍邁開腿,幾步就出了屋子。繆鳳舞跪送他出門兒,看著那兩扇門在茂春的身後閉合,覺得自己的心就夾在那門縫裡一樣。
行曄走了。
繆鳳舞正沉浸在自己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之中,門又開了。她心“撲嗵”一跳,抬頭時卻看見了虹驪珠。
只見虹驪珠捏著帕子,一邊擦眼睛一邊走進來:“祖宗,還跪什麽呀?人都走了!”
繆鳳舞聽她聲音裡透著哭腔,奇怪地問道:“媽媽這是怎麽了?我沒惹皇上生氣呀,剛剛走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呢。”
“是呀!”虹驪珠被繆鳳舞這樣一說,乾脆任由著眼淚流下來,也不擦了,“皇上是高興了,媽媽我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