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0章 撕破臉皮
行曄的語氣隱含了七分的惱火。 更新最快三分的無奈,韋太后當然聽得出來。她的心都在哆嗦,因為如果她與兒子鬧翻,那麽她這大半生的算計就全部地付之東流,連她自己都會弄不清楚,她這操碌的一生到底為的是什麽。
可是在這件事上,她又不退縮。
她隻沉默了片刻,便回答行曄道:“皇上,這件事鬧得這麽大,還是應該查清楚。既然民間有仙道追妖追到皇城外,而普濟大師也循著妖氣追到了這萬泰宮來,皇上總要給大家一個交待。你把繆貴妃交與哀家,哀家保證不傷她一分一毫,只需要她在長裡小住幾日,普濟大師為她誦經驅魔,待她身上的所附妖精驅走,哀家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繆貴妃。”
行曄微眯了一下眼睛,韋太后就感覺有一道冷光打在自己的臉上。她乾脆不去看行曄,朝著身後的趙皇后和淑良二妃一擺手:“你們進去幫哀家請出繆貴妃來。”
趙皇后側過臉看著藍惜萍和紀安陽,沒有動。藍、紀二人見皇后不動,她們也裝作沒聽見太后的話。
行曄扶著太后往側面走了幾步。離那些跟隨的人遠了些,他開口道:“所謂狐狸精之說,母后心裡應該是最清楚的。兒臣有一件事不明白,若是皇后妒恨繆貴妃,興起這種謠言來,朕還能想得通。母后一向待繆貴妃還算親和,這一次突然針對她,為的是什麽事?”
韋太后鄭重說道:“哀家沒有特別針對繆貴妃,請她去長住幾日,也是為了她好。你也不希望繆貴妃被狐狸精附體,變得不是她了,對嗎?這是於國於家都有利的事,皇上怎麽可懷疑哀家的用意?”
行曄無奈地搖頭:“既然母后不肯實言相告,兒臣也不再追問你了。兒臣請母后高抬貴手,繆貴妃身懷六甲,再過三個月,她就會為兒臣生下一個小皇子。母后也知道關於兒臣的子嗣問題,坊間的傳言有多難聽,曾經母后也急切地盼望宮裡能降生一個皇子。母后這個時候來折騰繆貴妃,此舉與柔珍所為又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韋太后聲音都尖銳了起來,“哀家又不會傷害自己的皇孫,只是請繆貴妃往長住幾日,好吃好睡地侍候著她,又不是要她的性命!”
行曄見韋太后怎麽也說不通,乾脆也不與她商量了,隻丟下一句話:“兒臣絕對不會放繆貴妃出萬泰宮,如果母后不怕難堪。兒臣便要動用禁衛營的人驅趕那些假模假樣的和尚了!”
說完,他轉身回去,冷眼看著趙皇后,用斥責的語氣說道:“后宮妖言盛傳,皇后怕也是難逃其責。你不思安撫人心,反而跟著來起哄,有失後責!現在就回你的鳳儀宮反省去,這幾日就不要出鳳儀宮了!”
趙元靈被罵得目瞪口呆,心裡好不氣惱。事端是太后挑起來的,跟來起哄的人又不止她一個,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行曄單單隻衝她一個人來,居然還禁了她的足,這不是故意給她難看嗎?
她一生氣,膽子也大了幾分,對行曄說道:“臣妾也不信什麽妖精鬼怪之說,不過只有臣妾一個人不信,似乎也不解決什麽問題。皇上既然也知道宮內宮外狐狸精之說盛傳,那就應該知道悠悠眾口,堵是堵不住的,不如將真相呈現出來。謠言不攻自破。只是請繆貴妃走出萬泰宮,請高僧誦經驅妖,皇上卻一味地搪塞,臣妾也不知道這個皇后要怎麽當了!”
行曄這些天來,看多了這些人同聲連氣的嘴臉。他略一轉頭,見茂春已經帶著禁衛營的侍衛們走過來了,便一指不遠處老松樹那班和尚:“把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攆走!以後誰敢在萬泰宮附近搞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一律先斬後奏!”
那班和尚一聽這話,也不用侍衛們上前來攆,爬起身來倉皇地離開了。
韋太后一見這情形,真正是惱火萬分,一指馬清貴道:“你的人都是擺設嗎?內宮闈的事,跟禁衛營有什麽關系?還不快讓你的人進去拿妖?”
馬清貴自然是支持韋太后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才是榮損休戚相關。
老太監當即就對自己帶來的一揮手:“遵太后懿旨,進萬泰宮拿住那個妖精。”
行曄不等侍衛們上前攔阻,他拔下腰間寶劍,唰地架在了馬清貴的脖子上:“內宮的事自然輪不到禁衛營管,朕的萬泰宮也輪不到內侍監來管!造反了!敢在朕的面前耀武揚威!朕就治你個抗旨不遵的罪!現在就抹了你的脖子!”
這麽多年來,馬清貴與行氏母子二人周旋,還是頭一次被行曄拿劍架住。他覺得脖子上微微一涼,心裡也是嚇了一跳,趕緊強撐著解釋:“皇上息怒,老奴也是遵太后的懿旨行事。”
“馬公公是不是該休致了?老糊塗了吧?只知道遵懿旨,不知道聖旨也是不能違的嗎?你最好識趣一些,這是朕的萬泰宮!擅闖萬泰宮者,一律按弑君之罪,就地處決!”
馬清貴覺得行曄的手上越來越用力,那劍鋒已經嵌進他的肉裡了。還有行曄那噴火的眼神。分明現在就想揮劍斬了他。他僵硬著脖子,底氣倒是還有幾分:“皇上慎重,就算老奴該死,皇上也要為太后想一想。”
這些年只要行曄打算對趙、馬二人動手,就會聽到這樣的提醒---要為太后想一想。他對這句話真的是積怨已久,今天又是太后登門惹事。
於是行曄手下一使力,鋒利的劍刃一下子就抵進了馬清貴的肉裡,有一絲鮮血染在了劍刃上。
馬清貴再老練經事,感覺到頸部的割痛,心裡也哆嗦了起來。他轉動眼珠,尋找韋太后的身影:“太后!老奴可是遵懿旨行事!”
韋太后倒希望行曄一劍斬了馬清貴,從此後她眼裡心裡都清靜。可是馬清貴說,金珠尼大巫師還活著!而她根本不知道大巫師被馬清貴藏在哪裡。從清妃一事上得到的教訓,她絲毫不懷疑馬清貴拿捏著金珠尼大巫師。如果行曄這一劍斬下去,她又找不到金珠尼,這個世上便又多了一個人證,證明她早些年曾經做過的那些事。
於是她撲過來,握住行曄的手腕子:“皇上這哪裡是要處治馬公公,分明是打哀家的臉。是哀家要馬公公進萬泰宮拿人,皇上不如直接把劍架到哀家的脖子上吧!”
行曄被她這樣糾纏幾下,手下的力道就松了。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他就算對太后再有怨氣,也不會做出以劍指母這樣令天下人不恥的大不孝之事。
他垂了劍。對馬清貴說道:“馬公公老了,在宮裡做了一輩子,也該享享清福了。回去後考慮一下,還是自請休致吧。”
這是行曄登基以來,對待馬清貴最強硬的一次。馬清貴還沒有從回過魂兒來,等他聽明白行曄剛才在勸他回家養老時,他捂著脖子上的傷口,轉頭看韋太后。
韋太后瞪了他一眼,上前攔著欲回宮的行曄:“皇上不可以任性,否則流言越傳越廣,影響皇上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哀家是不會罷休的。一定要請到繆貴妃。皇上若是一意孤行,別怪哀家……”
她自顧說著,行曄卻是不聽,幾步就回到宮門那裡,衝著太后略一躬身:“母后請回吧,兒臣在此恭送了!”
然後他吩咐侍衛統領:“嚴密守住萬泰宮,有和尚道人近宮牆百丈以內者,先斬後奏!”
說完,他不理睬任何人,邁上台階進了宮門,命令道:“關門!”
萬泰宮的宮門在行曄的身後閉合,將韋太后、趙皇后、馬清貴以及一眾妃嬪又驚又恨的目光擋在了宮門之外。
他在宮門內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了,才邁步回後殿去。
後殿的草地上,從昂州街頭臨時搬來攤鋪都還在做著生意,玉泠在各個攤鋪之間穿梭著,玩得不亦樂乎。繆鳳舞卻靜靜地坐在餛飩面的攤位前,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麽。
行曄堆出一個笑臉來,大步邁過去:“我的餛飩面呢?該不會是被玉泠給吃了吧?”
“我才沒有?我要等爹回來一起吃!”玉泠歡快地奔了過來, 仰起汗涔涔的小臉兒看著行曄。
“乖女兒,來,吃餛飩面嘍!”行曄將玉泠抱到凳子上坐好,他自己也隨意地往長條凳子上一坐,“老板,三碗餛飩面!”
那煮餛飩面的太監響亮地答應一聲:“這就給您煮上!客官稍等片刻!”
“多加些蔥花兒!”行曄輕松地回應著,一轉臉,看見繆鳳舞正認真地盯著他的臉看,便玩笑道:“你不用擔心,三碗餛飩面的銀子,我還是付得起的。”
“皇上,剛才宮外的事,是不是太后授意的?”繆鳳舞並沒有聽牆根兒,但是她稍微一想便知道,誰有膽量在萬泰宮外鬧騰?也只有太后了吧。
行曄卻不搭理她,扯過銀冬手裡的帕子,給玉泠仔細地擦著額上的汗水:“吃東西的時候。不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影響胃口。”
繆鳳舞在心裡憋了這些天,終於忍不住了,委屈道:“一定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單單隻瞞著臣妾一個人。臣妾還是帶著玉泠搬回攬月宮吧,皇上想見臣妾,隨時傳召便是。鬧得這樣凶,這又是何苦?”
行曄轉頭看她:“你也要抗旨嗎?讓你在這裡,你便安心地呆著!不該問的事也不要亂問!養好你的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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