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先驅者

　許久，等外面密集的聲響漸歇，偶爾才有細移動聲傳進來時，冉絮不由一笑，這塊難啃的骨頭，你就是再努力上千八百年的，也嚼不爛。

　從駕駛位上爬起來，由於駕駛艙此時平倒，所以冉絮挪窩坐在了艙壁上，垂頭看著幾乎已經破碎的阿七。

　下一秒，黑騎駕駛艙內終於再次陷入漆黑，機體完全停止運轉。她盤起腿，一手支著下巴，歪歪斜斜的注目著黑暗中那一撮火苗，靜靜等待阿七進化。

　仿佛篝火的余熱，那微藍的火苗卻漸漸熄滅，看他的生命跡象一一滴消失，冉絮不由屏息，安靜的仿佛不存在，隻盼望他在下一刻能重新散發出冉絮熟悉的藍色光芒。

　可時間緩緩流淌過去，寂靜中冉絮都無法猜測現在過了多久，周圍漆黑而且壓抑，狹的空間，又毫無光亮，漫長加漫長的等待，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不管對誰來，這都絕對是一種折磨。

　動了動手腳，冉絮覺得後背被什麽東西咯的生疼，這才清醒過來，發覺自己剛才幸運的睡著了，再伸手向背後，很快摸到了艙壁上凸起的條狀急救設備。

　還是沒有什麽時間概念，她此時只能拚命克制住要怒吼的浮躁心理，臉頰貼在柔軟微涼的艙壁上，調整了半天，這才苦笑著詢問:

　“阿七……?”

　一出口，那聲音沙啞的連她自己都愣住，還氣若遊絲，仿佛不久於人世一般。

　當即翻了個身，冉絮緩緩搓臉，心中哀歎，這種幽閉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假如還要等一段時間，她都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發瘋。

　阿七僅余一絲微弱的精神力波動宣告他的存在，自然沒有任何回應。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度日，不知道怎麽時候，冉絮突然感覺自己漂浮起來，渾身冰涼，頭腦一下子清明了許多。以為阿七終於醒了，冉絮猛然睜開眼，再看向身邊的時候，卻愕然的發現，並非是阿七醒來，而是她此時全身都沉浸在一片血紅的海水中，耳邊嫋嫋梵音……

　又是紅血之卵發來的“信息影像”

　冉絮失望之余不由氣急敗壞，都什麽時候了，還能做夢?

　可她自己無法決定是否醒過來，只能漂浮在這片海中，聽紅血之卵滔滔不絕的用玄奧的外星話給她講經……

　“都多少遍了我聽不懂”

　冉絮覺得自己又不是信徒，根本不需要聽的那麽沉迷，再加上最近幽閉空間給她帶來的焦躁心態，這時候奮力掙脫了紅血之卵的禁錮，竟然真的開口吼出來。

　聽見自己的聲音清晰的回響在耳邊，冉絮一時愣住——呃，剛才，我喊出來了嗎?

　於此同時，她發現周圍變得一片寂靜。

　嘶……慘了

　冉絮頓時覺得寒氣順著背後竄了上來，她現在是不是褻瀆某些神聖的東西了?紅血之卵不會一怒之下來個自爆什麽的吧?

　心翼翼左右看看，冉絮發覺除了那些上古的文字消失之外，暫時沒有其他變化……

　幾分鍾後，一個發光的白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無數的光像是氣泡一般從冉絮腳下升起來，隨後懸掛在四周。隨著這些光越來越多，紅海就像被亮了，漸漸清透起來。她的嘴越張越大，漸漸發現自己有一個很大的失誤——

　使用撒瑪的精神力時，她會感覺到自己沉浸在海水裡，所以她一直以為紅血之卵帶給她的感覺也是海水一般……可她錯了。

　因為現在倒影在她瞳孔裡的，分明就是無盡的星空

　……宇宙。

　冉絮面對這讓人窒息的美景，覺得自己在這片星河中，渺的就像是灰塵。比起它，自己的生命還是異常短暫，不堪一擊。

　隨後，就像是幽幽的歎息，一個聲音回蕩在冉絮耳邊，就和剛才消失的一樣，可這次，她竟然聽懂了——

　“水……空……智慧……繁衍……”

　冉絮眼前隨之閃過一幕幕景象，分別對應了海水、星球、文明、和物種死亡及出生的傳承。

　這些，便是構成世界的條件

　“進化……與衰亡。”

　大團空氣扭曲著，紅血之卵的精神烙印緩緩飄蕩，繼續道:

　“逝去的文明，將由新一代先驅者……開啟……”

　聽到這裡，冉絮不由汗顏，怎麽搞的像預言一樣，什麽先驅者?

　我嗎?

　可這次沒等她出聲，空氣中的浮力已經驟然消失，冉絮飛速向下墜去。

　騰一下坐起來，她喘著粗氣，之後在瞬間意識到，眼前藍光極為刺目。

　阿七終於進化了

　駕駛艙空中懸浮著一團亮藍色的火焰，熊熊燃燒著。它離冉絮是這樣的近，火焰上極其強大精神力波動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根本無法接近。

　後背貼在艙壁上，在那精神力壓迫下，冉絮的視線漸漸模糊，朦朧中，就看見那火焰燃燒的形態怒張，仿佛一古老的王冠。

　“先驅者……”

　喃喃出聲，冉絮突然理解剛才紅血之卵的意思，並非是指她，而是指本身出自那“水、空、智慧、繁衍”時代的古老文明後裔。

　現在完成進化，阿七就是所謂“新一代先驅者”了?可……紅血之卵為什麽這麽，它又到底是什麽?

　精神力防線層層瓦解，冉絮重壓之下隻感覺到尖銳的頭痛，渾身冷汗，根本難以開口。

　……

　“絮”

　直到眼前陣陣發黑，她才終於聽到久違的熟悉聲音響起，當即長出一口氣，安下心來不再掙扎，任憑自己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等再次醒來，駕駛艙裡已經恢復照明，之前頭痛的感覺像是在做夢，什麽都沒有發生。

　“絮?”阿七透著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一股輕柔的精神力覆蓋在她頭上，仿佛一股柔涼的微風拂過。

　“阿七”冉絮爬起來:“你再等兩天我就……”

　我就要不行了。

　剩下的話咽回去，觸目所及，阿七身上那藍色的光芒已經消失，轉而變成了璀璨的鮮紅色……

　就如同紅血之卵一般。

　可不同的是，阿七身上那紅色的火焰在靜靜滾動，而紅血之卵內涵星空，是完全靜止的。

　難不成，他們會漸漸變成同一支物種?

　紅血之卵就是撒瑪終極進化的形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