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學，你到底要說什麽?”李茹不耐煩地打斷李家學。

　有了開頭後面的話就自然而然地好說多了，李家學握著電話，顫抖著聲音道:“我想求你幫幫忙，救救玉環，她……她得了乳腺癌，中晚期了，醫生說隨時可能擴散，要盡快手術。

　醫生還說南市做乳腺癌手術最好的醫生是陸總的靳教授，可是想請他幫忙做手術，沒有關系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我沒臉求你，當初你放了我全家，我爸說的那些瞎話我卻沒揭穿他，為這事玉環還和我慪氣，吵了好幾次，她說我這樣昧良心會遭報應的。

　可是……報應為什麽不到我身上，要讓她得這個病，嗚嗚嗚，我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李茹，你幫幫我吧，幫幫玉環，她其實一直很惦記你，一直記著你的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急恨她，要打要罵我都願意，只求你救救她。”

　李茹沉默了，她有些歎息，劉玉環怎麽得了乳腺癌，這是全球女性第一大癌症，死亡率極高。

　“需要我做什麽?”

　李茹一句話，讓李家學突然止住哭聲，繼而心中滿是酸苦，內疚之情將他淹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己對李茹這樣，可她得知媳婦生病了，什麽都沒說，什麽要求都沒提，隻問了一句話，需要自己做什麽，跟李茹相比，李家學覺得自己簡直不是人。

　“我聽說你有個好朋友，是陸總的主任，我想求你能不能請她幫忙，找靳教授給玉環看看病，他是南市看乳腺癌最好的教授了，如果……如果他也治不好，那我也認了。”

　“好，你等我電話，這是你的手機號嗎?”

　“這是大文的手機，我……”

　“你保持手機暢通，我一會兒給你回話。”

　聽到電話斷開後的嘟嘟聲，李家學感覺自己在做夢，李茹說一會兒給自己回話?一會兒給自己回來，他這才反應過來，李茹的態度，讓他重重砸了幾下胸口。

　“李家學，你還算是個人嘛！”

　拿著電話，他魂不守舍地在小廣場一角來回晃悠，他不敢回家，要是回去後李茹打來電話，他又要出來接，媳婦會懷疑的。

　李茹在掛斷電話後，立刻撥通乾姐林嵐的手機。

　林嵐得知是李家老二媳婦生病了，覺得李茹何必管他們的事，李家給她的印象太惡劣了，尤其是李先德做的節目《真情告白》，她一集不落地看了一遍，李先德說的全都是騙人的話，把自己貪婪的目的包裝的冠冕堂皇，這樣的人家，就該斷的乾乾淨淨，沾都別沾。

　“茹茹，不是我見死不救，我是個醫生，對病人沒有拒絕的權利，隻是他們想看靳教授，去醫院掛號住在靳教授的病床上，就是靳教授的病人，完全不需要通過你。

　再說得的還是乳腺癌，本來就是致死率極高的病，他家都是那樣的人，找你幫忙，幫的好是好，要是看不好，再算在你頭上，你何苦沾染這件事。”

　李茹知道林嵐是為自己好，她眼前浮現出劉玉環對她賠笑的模樣，劉玉環對她道歉的模樣，關心自己的模樣，還有幾次通風報信的關心口吻，不知道什麽時候，劉玉環在她心中已經漸漸變了，不是那種不講理的潑婦，而變成了她生命中一個有些來往的親戚。

　她歡快的笑聲，如果她死了，李茹心裡有些悶悶的難受，劉玉環叫她大姑子，大妹妹，她雖然嘴上不肯承認，心裡並沒有特別強烈的抵觸心態，不知不覺她已經原諒了這個女人。

　“姐，李家學和劉玉環不是那樣的人，你幫幫忙吧，找靳教授給好好看看，別讓我以後心裡想起這件事愧疚。”

　林嵐歎了口氣，“行吧，我打電話問問。”

　一刻鍾後，林嵐給李茹回了話，李茹又快速撥通剛才的電話號碼，而李家學已經快要把小樹旁邊兒的土用鞋子刨出一個洞了。

　他從沒像現在這樣焦急和擔心，終於等來了李茹的電話。

　“明天早上，你帶上劉玉環所有的檢查記錄，九點半在陸總醫院的大門口等我。”

　“哎哎，謝謝，謝謝！”

　李茹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麽，掛斷電話。

　李家學捏著電話，流著眼淚，心頭不知是什麽滋味，在黑暗中站了半天，把眼淚擦乾回了家。

　“回來了，玩了這麽久，天黑了還有人下棋啊?”

　“啊?嗯，老白跟老趙為了一步棋爭了起來，二人差點扯皮，我在旁邊兒勸了半天。”

　“這也扯皮，你們男人比我們女人還小心眼。”

　劉玉環不屑地切了一聲，繼續去看她的電視劇，李家學鑽進兒子們的房間裡。

　“爸，怎樣?”兩個兒子一起問道。

　李家學點點頭，“你們大姑答應了，已經約好時間，明天讓我帶著你媽的檢查記錄直接去醫院。”

　“真的。”李榮文一骨碌從床上做起來，接過父親遞過來的電話，“爸，你把家裡的錢全都帶上給媽看病。”

　“那怎麽行， 那些錢是給你結婚用的，我已經找單位借了一萬塊，先用著，不過你媽要是住院了，你結婚的事情隻能自己操辦一下，改天我再去見見你丈母娘，把你媽的事情和他們說一下，隻能讓他們多受累了。

　不知道他們知道你媽病了，願不願意讓女兒嫁過來，你媽這個病，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咱家以後要背債了，你們新房裝修家裡是出不上力了。”

　“曉霞不是這樣的人，爸你放心，你隻管把媽照顧好，我再去找份工作，多賺點錢給媽看病。”

　“我也去，反正我們廠子也不忙，我也打算找份工作，打兩份工給媽看病，不行我在外面擺個小地攤，能賺一點是一點。”

　聽到兩個兒子的話，李家學心裡安慰許多，兒子們這樣懂事，媳婦一定沒問題。

　當晚，他又跟劉玉環說了半天，劉玉環心疼錢死活不肯看病，他沒辦法搬出李茹，說為了給她看病，求了李茹，人家都安排好了。

　劉玉環這才無奈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