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賀大哥，賀母坐在那兒發了好久的呆，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賀建軍從外頭回來見老母親發呆的樣子，聯想到村裡的“大新聞”，趕忙走過來“媽，我跟人買了一條大魚，咱們今晚燉豆腐吃！我媳婦殺不了魚，媽，你幫忙殺一下，我去買幾塊豆腐！”

　賀母在么兒子的催促下，幫忙把魚殺了，又去雞籠裡抓了隻雞出來宰殺。

　盛夏有些納悶，好奇問道“媽，今天啥日子啊?怎還殺雞啊?”

　賀母拔雞毛的動作頓了頓，忽地笑道“今兒個心情好，咱們殺雞吃肉！”

　“誒?”盛夏看婆婆不像是開玩笑的，懷著一肚子的疑惑去做飯。

　等賀建軍在村裡走了一圈，聽了不同版本的“大新聞”，又特地去找了他大哥“大哥，你今兒個怎回事兒?”

　賀大哥坐在那兒，搓了搓臉回答“軍子，這些年是我不好，娶了媳婦沒好好教，讓她傷透了爸媽的心。爸媽跟著你過日子，我覺得挺好。”

　賀建軍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半晌拍了拍親大哥的肩膀“大哥，媽沒有怪你。”

　“嗯，我知道。”賀大哥很想再說點啥，可他隻覺得渾身疲憊得很，沒了那煩人的婆娘在身邊，至少不礙眼了。

　賀建軍出來就對上了大侄子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回頭看了眼仍坐在那兒發呆的賀大哥，無奈地搖搖頭回家去了。

　他們兄弟的關系再親，各自成了家之後，哪有人家兩口子、父子來的親?

　他把該做的事都做了就成。

　賀建軍走出去老遠還聽到大侄子跟賀大哥的吵架聲，他腳步沒停，加快速度回家去。

　回到家，賀建軍見背對著他掏內髒的賀母，揚聲喊道“媽，你怎還把雞殺了?”

　“我今天高興！”

　賀母頭也沒回地回答，嘴上說高興，聽聲音卻沒半點高興的勁兒。

　賀建軍摸了摸鼻子，知道老母親殺雞大概跟那傳遍整個村的“大新聞”有關系，他很明智地沒再說什麽。

　賀父回來見飯桌上多了一大碗雞肉，不由得看了眼婆娘，看她臉上沒什麽大的表情，將疑惑的視線投注到賀建軍的身上。

　賀建軍拽著老父親到一旁，簡單說了他大哥大發神威把鬧騰不休的大嫂拽回娘家的事兒，可把賀父給嚇到了。

　“真的假的?你大哥怎突然硬起來了?”

　賀建軍搖頭，他有一點猜測，但不好跟老父親說。

　賀父看了眼不辨喜怒的婆娘，飯桌上隻字不提老大兩口子的糟心事兒，那麽多好菜，好好享用！

　吃過飯，賀母讓賀建軍去把今天收到的錢拿出來數一數，看看今天到底賺了多少錢。

　盛夏沒有特地去記，她對第一天的年貨買賣收入並不太關心，隻賺不賠就成了。

　賀建軍去屋裡把裝錢的袋子拿出來，拿給父母自己數，他則是跟盛夏一起收拾碗筷，負責刷洗碗筷。

　盛夏給他杓水，其余的時候就站在旁邊跟他小聲聊天“建軍哥，媽怎麽了?”

　她回到家休息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也沒出過門，並不清楚村裡出了“大新聞”。

　賀建軍回頭瞅了眼正歡歡喜喜數錢的老母親，壓低聲音說了賀大哥大發雄威把婆娘拽回娘家的事，又說了賀大哥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盛夏想到賀母殺的那隻雞，不由得低聲笑了“我看咱媽是挺高興的。”

　“高興大過其他。”賀建軍認同地點頭。

　賀大嫂做的那些糟心事兒給賀母帶來的傷害不小，只不過賀母心疼大兒子才隱忍不發，不是真怕了這大兒媳婦。

　這次，大兒子難得一展雄風，拿出了身為大男人的氣概來，賀母又怎麽會不高興?她是真的真的非常高興！做夢都能樂醒的那種。

　夫妻倆高高興興數了錢，他們把面值一樣的放在一起，十張一疊，方便數錢。

　最後數出來的數額，遠遠超過了夫妻倆的預期收入，買大半天的貨頂他們過去一年的收入！

　賀母高興道“軍子，咱家就靠你的腦袋致富了！”

　賀父問道“軍子，今天賺了這麽多，你給你大哥他們發工資了嗎?”

　“發了，大哥他們說隻幹了半天活，只要五塊錢。”賀建軍看了眼賀母，衝賀父眨了眨眼睛，“我估摸著嫂子們可能不是很滿意，畢竟我之前說是一天給十塊錢工資的。”

　賀父瞪了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么兒子，正準備說點啥岔開話題。

　賀母冷笑著說“你別管那群眼皮子淺的蠢貨！今天是不知道能賺多少錢，才給你大哥五塊。明兒個你再把少的那五塊補給他們，不然咱家安寧不了！”

　賀建軍很痛快地答應了，他之前是想給十塊錢的，但大哥的態度那麽堅決，說啥都不要，其他的三個哥哥也跟著說不要，他送不出去那就沒法子了。

　“媽，明天還是你把工資給大哥他們吧。我今天說要給他們十塊的，說不過他們。”

　賀母毫不猶豫地攬下這事兒，從裡頭拿了二十塊錢，說“我這就去把少給的五塊錢送去。”

　賀建軍攔不住說風就是雨的老母親， 無奈地對賀父說“爸，要不你跟著我媽走一趟?”

　賀父趕忙追上去，做生意的緊要關頭，家裡頭可不能吵架，不然這未來幾天的生意沒法好好做了。

　和氣生財，少了和氣，怕生不了財。

　賀母先是去了隔壁的賀二哥家，簡單說了幾句就把少了的五塊錢塞過去，塞完就走。

　賀二嫂看著燙手的五塊錢，為難地看著賀二哥“當家的，你看這怎辦?”

　賀二哥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收起來吧。”

　接著是去賀大哥家，賀母啥話都沒說，隻掏出五塊錢“這是你應得的，拿著。”

　賀大哥手足無措“媽，我，這……”

　賀母不搭理他，轉頭對大孫子說“你明早去不去給你小叔看攤子?去的話也給你發五塊錢工資。”

　大孫子眼裡放光，站起來問道“奶，真的嗎?”

　“我騙你幹啥?”賀母給大孫子說了幾句話，叮囑他明早一起去縣城，轉頭就去了老三老四家，照例是掏五塊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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