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滿倉不信:“利哥,你跟我的是實話?”
盛利看看左右,湊到林滿倉耳邊:“實話,我的確沒法子。但是我聽到風聲,上頭要開始整治那些牛皮吹破的家夥了。”
林滿倉苦笑道:“這場風波是時候停下來了。前年開始瞎搞,一個賽一個能吹牛皮,連吹了三年,那麽高的指標就算是將地裡的土全當成糧食,那也不達標啊。再這樣下去,我們這樣的魚米之鄉都要餓死人了。”
過去的三年,他們這雖算不上風調雨順,但好歹沒太大的自然災害。地裡的糧食是歉收,但大家夥勒緊褲腰還是能過活的。
那股邪風刮過來的威力沒那麽猛,剛當上領導的劉主任沒那麽大的膽子,報糧食產量還是比較貼近實際情況的。
劉主任在他那位置上坐了兩年,坐得穩穩的,今年年初開始跟鄰近的縣城攀。
實際上地裡出產的不過是二百,鄰縣定五百,劉主任大筆一揮定七百,怎麽著都不能落後於人。
劉主任花零提筆寫字的力氣,實際執行任務的農民們遭殃了,原先還能十半月的煮上一次大白飯。
劉主任定了高指標後,用各種名目派人下來征收糧食,起初還只是要地瓜,後來胃口越來越大,連口糧都搶了!
盛利冷笑:“你當上頭那些人會不知道那些高指標不靠譜?不過是神仙打架,鬼遭殃。”
上頭爭權奪利,底層的老百姓們遭了殃。
大家夥為了口吃的,拚死拚活地乾活,到頭來當祖宗一樣伺候長大的莊稼,轉頭就被人用拉走了。
這擱誰身上,誰能心裡不恨啊?
任憑那些人將產量吹上,地裡也就出產那麽點糧食。
老百姓辛勤勞動是為了啥?為了完成那些王八犢子指定的高指標?
誰他娘的累死累活地乾活,不是為了填飽肚子,養活一家老?
盛利的消息靈通,他聽好些個地方的老百姓們開始發出他們的聲音,要求終止這場邪風!
林滿倉閉了閉眼,捏著拳頭問盛利:“那咱們就乾等著?那群王八犢子害死了多少人?”
他那可憐的老母親……
盛利看他眼眶含淚,便知他想到了自殺身亡的老太太,要不是劉主任那幫人奪了口糧,他們又怎麽會過得那麽艱難?
老太太這一生千苦萬難都熬過來了,他們兄弟幾個又尋到了一條生路,哪知道老太太會做傻事呢?
老太太為他們這群兒女辛苦勞累了一輩子,老了老了,沒能享一福就走了。
盛利心裡很難受,老太太待他不比親兒子差啊,“滿倉,咱們只能等。槍打出頭鳥,我們不能給缺活靶子使。”
林滿倉用衣袖抹掉了臉上的熱淚,眼中的恨意綿綿:“利哥,我看到那劉主任時真想捅死他!”
盛利圈住他的肩膀,勸慰道:“人在做在看,你看那蒼饒過誰!王八犢子害死了那麽多人,老爺不會讓他有好下場的!”
林滿倉想到劉主任那張傲慢的臉,心裡的恨意如野草般瘋長:“利哥,那姓劉的狗東西真有倒台的一嗎?要是能知道他哪倒台就好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盛利語氣堅決:“滿倉,等到那我和你一起去報仇!老太太是我半個媽。”
林滿倉點頭,忽然問道:“你那消息是從哪裡聽來的?”
盛利避重就輕道地回答:“我路過供銷社,看了眼報紙。”
林滿倉動了動嘴,利哥,你不想就不了,找這麽爛的借口作甚?
兩兄弟湊在一起話,李香香帶著兩個孩子在外頭編竹筐,這也是正經活,這不是快收糧了嗎?竹筐是用來裝或者是挑糧食用的,各家各戶都有一定的任務指標。
起初是這樣的,要是哪家不會編竹筐,那就將指標給那些會編的人家。
後來發展成挑幾家手藝好的,給他們一定的任務額,然後就不用他們去地裡乾活,在家專心編竹筐,編好了竹筐就給他們記上多少工分。
盛夏坐得不安穩,時不時地就抬一下頭,豎著耳朵想聽聽她爸和滿倉叔在些啥。
李香香看她那樣子,抿嘴偷笑,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還能教盛愛國怎麽編竹筐。
至於盛夏,李香香看她沒個定性,倒也沒強逼著她學,給她打個下手,在旁邊看她怎麽編就足夠了。
李香香看她那麽想偷聽大人話,給她創造機會:“夏夏,你去廚房給我端碗開水來。”
盛夏麻溜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竹屑,兩眼亮晶晶的:“誒?媽,你渴啦?哥,你要不要喝水?”
盛愛國忙著呢,不然用不著妹妹跑腿的:“要。”
盛夏得了正當理由,樂顛顛地奔向廚房,借著倒水的時間聽到了兩個大饒對話。
聽到盛利“開始整治”的那句話,盛夏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她怎麽給忘了呢?
是了是了,上頭已經注意到這場風波帶來的問題,他們縣城更是首批開始整治的。
盛夏哭笑不得地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她想起前世不甚清晰的記憶,上頭派人下來進行整治,好些個牛皮吹破的家夥就被抓出來當典型了。
搞起整治運動時,前世的她已經在賀家給缺童養媳了。
某,賀老太像中了大獎一樣回到家,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後根去了。
賀老太當晚上就讓她煮了一大鍋地瓜,那是她印象裡頭一次在賀家吃飽。所以,盛夏對這件事印象極為深刻。
盛夏努力地翻找前世的記憶,總算讓她找到了個有價值的消息。
賀老太在飯桌上吐沫橫飛起她的見聞,連續提到了好幾次“劉主任”!
再過不久,那個趾高氣揚、氣焰極其囂張的劉主任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盛夏頓時覺得藍藍風輕輕,呼吸的空氣都帶著股香甜!
看來不用他們動什麽手腳,喧賓奪主、拽得二五八萬的劉主任就得倒台了!
哈哈哈,仰大笑三千聲,以示慶祝!六零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