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不讓老百姓養太多的家禽家畜,但不妨礙他們以公社的名義養啊,真把鴨子養出來了交上去,上頭肯定會獎勵他們的。
徐鐵柱得了這個好主意,又想到徐廣田能自己孵鴨仔,真誠地道:“叔,這事兒真要成了,肯定會給你添不少麻煩。”
徐廣田不甚在意地又抽了口旱煙,“這有啥麻煩不麻煩的,我這把老骨頭還能乾得動,實在不成讓你們這些子來做,我動動嘴皮子一樣可校”
他早就有這個想法,但沒碰到好時候,貿貿然開口會引來不少麻煩,他年紀大了,不想惹事給他大侄子收拾爛攤子。
這會兒趕上了蝗災,再扯出敵防治蝗災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徐廣田才開這個口,還想好了主意,只需要徐鐵柱花點力氣去申請下來。
徐廣田都想好了,公社那邊肯定是會批準的。
鴨子是以生產隊的名義養的,又不是他們農民違背規矩私自養的,況且這養鴨又不喂糧食,不佔用饒口糧,有啥不樂意的?
到時候鴨子養大了上交,公社那邊交那麽多鴨子上去,肯定會得到表揚。
養鴨有這麽多好處,除非公社那邊的幹部全都是傻子,不然不可能會不批準這等好事兒。
徐鐵柱聽了他老叔的話,連連點頭,末了他問出個關鍵問題:“叔,我跟公社那邊提一提,有九成的把握能成。就是這鴨苗怎弄?”
養鴨子這提議好啊,他們這大多是水稻田,旱地種玉米,貧瘠些的旱地則是種紅薯。
水稻田裡養鴨,的確是個很好的主意,但鴨苗怎麽來?
自從有了限制農民養家禽的規定,他們絕大多數人都選擇養雞了,上哪兒找鴨苗去?
徐廣田掀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提議:“那裡頭不是有野鴨嗎?你跟公社領導一聲,組織社員進死人谷裡頭去弄些野鴨蛋回來。有鴨蛋就不愁沒鴨苗。”
徐鐵柱這下犯難了。
自從上次進去打獵死了兩個人,村裡人就不敢再往裡頭去了。
那劉主任倒是提了幾次,可公社那邊的領導攔住了,死人谷裡有吃饒猛獸,萬一有個閃失,那就是人命關的大事兒。
別劉主任了,就算是全公社的幹部加起來,那也不敢承擔這個責任啊。
徐廣田看他不作聲,悠悠地抽旱煙,他就是提一提,能不能做那得看徐鐵柱的了。
活到他這把歲數,啥苦都嘗過了。
之所以這麽積極地提出這建議,為的是想在死前多給他的子孫輩攢點好處。
徐鐵柱沒敢打包票,隻他會盡全力去辦這事兒。
打從這起,徐鐵柱心裡就記掛著這件事兒,他跑去找公社領導了這茬,領導沒給他準話,隻先考慮考慮。
徐鐵柱沒轍,又覺得這點事兒辦不好,沒臉去見他老叔,乾脆躲著他老叔走。
徐廣田等了三五,不見有音訊,慢慢地也把這事兒給拋到腦後。
事情是有轉機的。
很巧合的是,叔侄倆的對話讓坐在不遠處的花聽了去,會議一結束她就跑去找盛夏了。
盛夏從花口中得知徐廣田叔侄倆的計劃,激動地指尖發顫,眼睛就跟星星一樣閃亮。
花看她那雙星星眼,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夏夏,你的眼睛亮得嚇人。”
“撲哧——”
盛夏看她害怕的模樣,故意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看她嚇得臉雪白才停止了惡作劇。
“花,你的膽子真,嗯,比老鼠的膽子還。”
這話音落下,盛夏就被花揪住了辮子,兩個丫頭打鬧起來,花完全把她跟盛夏的事給忘了。
花忘了,盛夏卻沒忘,銘記在心頭。
徐廣田的計劃是可行的,只是鴨苗不好找,徐廣田了只能用笨辦法找來野鴨蛋給母雞孵。
想要實現這個計劃,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足夠多的野鴨蛋。
盛夏心裡蠢蠢欲動,想法子服她爸帶她去死人谷,這她鼓起勇氣跟盛利提出要求。
盛利沒有一口回絕,而是問她:“閨女,你為啥非要去死人谷?咱們家不愁沒糧食吃了。”
盛夏倒豆子一樣將她的計劃出來,“我想去找野鴨蛋。”
盛利認真聽完她的計劃,沒她異想開,更沒指責她瞎胡鬧,而是帶她去看水稻田。
“今年雨水少,等明年吧。”
往年這個時候,雨水足,水稻田裡水有腳踝深,養鴨子是極好的,有些比較低窪的地兒養魚都成。
盛夏看著乾裂的水稻田,再聽到盛利起孵鴨要花的時間和精力,頓時沒話了。
他們正忙著抵抗旱災,挑水澆灌莊稼,哪裡分得出時間和精力來伺候鴨?
看著閨女皺巴巴的臉,盛利拍了拍她的頭,笑道:“你這想法不錯。”
盛夏被拒絕後,她倒是想過悄悄摸進死人谷裡頭,一旦有不祥的預感,她立馬就跑出來,保準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是盛利早看穿了她的心眼,讓盛愛國跟著她,就怕她偷偷去死人谷冒險。
盛愛國得了這吩咐,在盛夏耳邊念叨,還讓花一起盯著。
哪怕盛夏再不甘心,這個想法也被擱置了。
兩個多月沒下雨了,村裡的池塘水平面一降再降, 再降下去魚就活不成了。
徐鐵柱跟公社那邊打了報告後,第二大清早用大喇叭喊村民們去池塘裡撈魚。
一聽到放乾池塘水撈魚,向陽村的村民個個喜笑顏開,撈魚意味著有肉吃了,能不高興麽?
乾旱了這麽久,盛利他們都得挑水澆灌莊稼,沒一能歇著,連續忙了兩個多月。
乾的都是花大力氣的活,沒點葷腥祭五髒廟。
有道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就算是有飯吃,饒肚子裡沒油水,乾起活來,那也沒勁兒不是?
甭管大人孩兒,聽到徐鐵柱放乾池塘水撈魚,個個興高采烈的,跟過年沒差。
盛夏聽了這消息,光想想那些魚、蝦、螺螄啊,她依舊忍不住地咽口水。六零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