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楚徐廣田的話,盛夏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原來她的預感真的沒出錯,供銷社真不要她們的菜了?
可當初不是好了嗎?
要不是供銷社那邊要,他們也不會種這麽多菜啊。
供銷社不要就不要了,這不是耍人嗎?
合著他們種的菜,全得自己想辦法銷出去?
盛夏苦哈哈地想著:現在是六零年代,出個門都要開介紹的年代,他們要怎麽把這些菜給賣出去呢?
徐廣田的大兒子最先出聲:“啥?當初不是好了嗎?我們種,供銷社那邊收!怎能話不算話呢?鐵柱那臭子真是欠揍!”
他有點後悔攔著他爹了,早知道徐鐵柱乾的蠢事兒,他保管不攔著!
他一個大隊長到底怎麽做事的?
出了這麽大的事,怎不回家跟他們吱一聲咧?
怨不得他爹動那麽大的火氣,合該胖揍一頓!
徐廣田這會兒不罵徐鐵柱了,反倒幫他辯解:“行了。鐵柱他這隊長當得也不容易,合作的事情告吹了,他的壓力最大。咱們要怪就怪供銷社那群人話不算話,話跟放屁似的。”
“爹,你剛剛可不是這麽的。”
大兒子聽著這些話,心裡酸溜溜的:他這親兒子做得再多,也得不了親爹一句誇。
他越想越發覺得後悔,徐鐵柱活該被揍!
他就不該攔著,而是應該多多揍幾下!
徐廣田瞪了眼大兒子,強硬地拉回話題:“廢話少!咱們趕緊想法子,要怎麽把地裡那些菜全賣出去。”
徐廣田的兒子最先開口:“爹,向群那子不是在鋼鐵廠嗎?我們去找他,讓他去問問他們那的大食堂,要不要咱們這些菜。”
大兒子斂了心頭的不舒服,認真想了想:“老么,你這想法是不錯。但咱們離鋼鐵廠那麽遠,用啥運過去?總不能全用肩挑過去吧?”
老么把他的想法出來:“大哥,我們可以讓鐵柱哥去找公社領導借他們的拖拉機,用拖拉機運過去!當初是公社領導牽的頭,現在供銷社不要咱們的菜了,公社那邊總得有點表示吧?”
要不是公社領導的支持,徐鐵柱也不敢一次種那麽多菜,現在供銷社不要他們的菜,大家都有責任想法子。
誰也別想直接撂挑子不乾!
就在徐廣田幾個兒子認為這法子可行時,徐廣田出聲反對:“不成!向群剛去鋼鐵廠沒多久,咱們不能拖他的後腿!”
向群剛去鋼鐵廠沒多久,根基很淺。
那子每次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但徐廣田啥人啊?一瞅他眼底的青黑色和臉上的鬱色,便知向群在鋼鐵廠那邊的日子也不好過。
今兒個臘月二十八了,按理向群該放假回來了,那子直到今都沒見人影!
指不定,向群那憨子在鋼鐵廠裡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幾個兒子聽到這話,齊刷刷地變了臉色,什麽叫拖向群的後腿啊?他們不過是想讓向群開個口問一聲而已,這算啥拖後腿?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幾個兒子你看我,我看他,俱是臉色微妙。
大兒子默默地後退了幾步,開口:“爹,你這話的,我們只是想讓向群去問,鋼鐵廠那邊的大食堂要不要菜而已。這算啥拖後腿啊?”
徐廣田聞言,目光涼涼地瞅了眼大兒子:“向群前些不是傳消息回來,是今回來嗎?他人呢?再了他剛去鋼鐵廠沒多久,要是他真去張了這個口,指不定那裡的人怎麽想呢。咱們村好不容易出了個能乾的大學生,可不能讓他被我們拖累了。”
人心最是難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向群這傻子一根筋,不通人情世故。
他們真拜托他去大食堂問,以向群直來直去的性子,他極有可能會得罪人!
他們是向群的親人,盼著他好,不能給向群增添負擔!
好不容易找到個出路,老爹一口否決了,幾個兒子愁得慌。
他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菜爛在地裡,再者,徐鐵柱是他們關系很親密的兄弟,出了事肯定是幫著他解決的。
老徐家的人素來團結,更何況,當初是他們老爹出面了,這才讓村裡的其他人沒了意見。
不管怎麽,他們家不能全讓徐鐵柱擔著這事。
大兒子捧著個腦袋蹲在地上,愁眉苦臉:“那咱們怎辦?”
徐廣田抽了口旱煙,道:“繼續想,我就不信了,咱們這麽多個腦袋,想不出個有用的法子來!”
“廣田爺。”盛夏從門口伸出個腦袋,聲地喊了聲。
聽到盛夏的聲音,徐廣田的眉峰一聳:“夏丫頭,你怎來了?我不是讓你回家去了嗎?”
對上老人家洞若觀火的眼,盛夏除了最開始的尷尬之外,大大方方地看向徐廣田:“廣田爺,供銷社真不要咱們的菜了?”
“你來了多久?”
徐廣田不答反問,這丫頭片子真是操心的命,怎麽講都講不聽。
“嘿嘿,剛來。”
盛夏眼神飄啊飄,隨後提了個不怎麽靠譜的法子:“廣田爺,要不咱們把菜背到集市去賣吧?能賣多少算多少。”
其實這法子是不行的。
地裡的菜沒過幾就能摘了, 幾畝地一次能摘幾百斤菜,哪是她們附近那幾個集市能銷得出去的?
她明知這法子不靠譜,還是出來,為的是轉移她家廣田爺的注意力,免得老人家又要罵她。
徐廣田看穿了盛夏的伎倆,沒好氣地哼了哼,倒也沒再訓她。
這強丫頭性子倔,了也不聽,白費他的口水。
依舊是大兒子率先開口:“咱們種了好幾畝地,不只是一兩百斤的菜啊。再了,咱們這不缺菜吃。要不是供銷社要收菜,咱們也不會種那麽多。”
一個工分才幾分錢,一年到頭賺不了幾個錢,哪有人舍得花錢去買菜吃?
隨便對付對付,日子也就過去了,哪怕是過年也是這般。
長相憨厚老實的二兒子,突然語出驚人:“要不地裡的菜咱不賣了?全拿去喂豬?”六零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