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春草一看到盛夏出來了,眼裡滿是得意之色。
她剛剛罵了那麽久,這喪門星躲著不肯出來,無異於挑戰她這個掌家人的權威!
要是她連盛夏這包子都掌控不了,她這掌家人的臉面何在?
沒了盛夏這個大包子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她的日子怎麽可能會跟以前那樣好過呢?
盛夏小聲哄著懷中的倆娃娃,抬頭看到院子門口聚攏了不少人過來,隨後看到得意洋洋的苗春草,原主的回憶當即翻湧上來。
原來,這就是苗春草拿捏住盛夏的法寶麽?
只可惜,盛夏不是原主,比起所謂的“孝道”和“臉面”,她更在乎懷中哭泣的倆娃娃。
盛夏沒費多少力氣,輕輕松松將倆孩子抱起來。
苗春草得意的叫囂全被盛夏無視了,她仔細掂量了下懷中倆孩子的份量,頓時心頭一緊:這份量不對吧?她是抱了兩個娃娃嗎?抱的是兩個枕頭吧?未免太輕了吧?
那麽,只有一個解釋——倆孩子沒有正常發育,他們的體重遠遠地低於正常水準。
她難掩憤怒地瞪著苗春草說道:“媽,我知道沒去新房做飯是我不對,但你怎麽能為了這點事動手打仨孩子?我一直都知道在媽的眼裡,我們大寶二寶是比不上大旺他們金貴,可他們終究是都是老賀家的種!”
說罷,盛夏收回了憤怒的視線,抱著兩孩子回屋裡,哐啷一聲鎖上門。
苗春草臉上的得意笑容沒了,她察覺到身後有無數道異樣的目光在打量著她,圍觀村民們的議論如刀子一般狠狠扎在她的心頭。
“出啥事兒了?怎二寶和寶珠哭得那麽可憐?”
“嗨,建軍媳婦不小心跌河裡去了,身子不爽利沒去新房那邊做飯。賀大娘就火了唄。”
“話說那新房不是建軍寄錢回來建的嗎?怎就讓建軍媳婦跟仨孩子住在這老房子裡?這未免做得太難看了吧?”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建軍媳婦性子太軟和了。”
……
外頭的議論如何,盛夏壓根不關心,她抱著倆娃娃進了屋裡。
賀大寶迎上前來,擔心地問道:“娘,奶又打二寶和寶珠了?”
這個“又”字,說明苗春草不是第一次動手打孩子了。
盛夏格外心酸,她是真沒想到苗春草會如此歹毒,連自己的親孫子都是說打就打,還把仨孩子打成這樣!
苗春草的心真是偏到了咯吱窩裡去了。
賀建軍當兵之後,他每個月都會往家裡寄錢和票回來。
以這時代的消費水平,賀建軍每個月往家裡那些錢和票,足夠原主和仨孩子小日子過得滋潤,吃香的喝辣的。
實際上,賀建軍往家裡寄的那些錢和票,沒有一分錢落在原主的手裡頭。
因為賀家沒分家,原主又是個懦弱的性子,其他幾房手裡頭或多或少都會有點私房錢,唯獨原主一毛錢沒有。
苗春草掌管著家中的財政大權,因此不單是賀建軍寄回家的錢和票,連原主掙的工分都捏在苗春草的手中。
原主平日裡想買個東西,都得跟孫子一樣求著苗春草。
苗春草頂多會給原主置辦東西的錢,置辦完東西回來,還要再把錢對一遍,一分錢都不會給原主留。
原主是不爭不搶的包子性格,縱然心裡有再多的不滿,一旦苗春草以孝道和她嫁入賀家的緣由擺出來,她就不敢吱聲了。
苗春草看原主如此好拿捏,越發得寸進尺,連帶著賀家其他人也跟著欺負原主。
嫁入賀家這些年來,原主是家中起的最早,活乾的最多,吃的卻是最少的人。
盛夏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不想去指責原主近乎自虐的行為。
原主是成年人了,做了什麽樣的選擇就得承受什麽樣的後果,她自己願意當個包子,任人欺負,那是她自己的事兒。
盛夏主要是心疼賀大寶他們,瞧瞧這仨孩子一整排肋骨清晰可見,頭髮稀疏發黃,小臉乾瘦乾瘦的,看上去沒有半點肉,凸顯得他們仨的眼睛特別大。
三歲大的賀寶珠是最年幼的孩子,她死死抱著盛夏的脖子不肯撒手,眼淚鼻涕全都蹭在盛夏的脖頸上。
盛夏哄不過來,隻得讓賀大寶給弟弟上藥:“大寶,你幫二寶把衣服脫了,看看哪裡傷到了就給他塗上藥。”
“誒。”
賀大寶極為懂事地應了聲,動作麻溜地幫弟弟脫掉衣服,怕弟弟冷還給他用被子蓋住了一半身體。
盛夏在一旁看著,越發喜歡賀大寶這孩子,從他身上看到了盛愛國的影子。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別看賀大寶年紀小,他都能原主分擔不少事兒,每天幫弟弟穿衣服穿鞋子。
她看到賀二寶屁股上幾個紅紅的巴掌印,強忍著怒氣問道:“二寶,寶珠剛剛有沒有被打?”
賀大寶上了藥,用了點力氣揉,賀二寶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嘶——”
盛夏聽到二寶的痛呼聲,連忙喊道:“大寶,小寶那麽疼就不揉了啊。”
好不容易給仨孩子檢查了身體,盛夏看二寶和寶珠的衣服髒兮兮的,又給他們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待她做完了這些事兒,門外已然沒了苗春草難聽又尖利的咒罵聲。
盛夏讓大寶看著弟弟妹妹,她則是打開門出去,外頭已然沒了圍觀的人。
她將院門關上拴好,進廚房去搜羅了一圈,只找到了不夠她一個人吃的玉米面。
仔細翻找原主的記憶,盛夏有了新的發現,她在院子裡的泡菜缸裡找到了一小袋大米,裡頭的份量剛好夠她們娘四個吃一頓。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盛夏知道再這麽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她必須要想辦法弄到糧食,或者是拿到足夠多的錢,才能保證她們娘四個的基本生活。
苗春草那老虔婆是貔貅性子,隻許進不許出,想要從她那兒摳到糧食,勢必要打一場硬仗!
當下之急是將這些大米和玉米面給做成食物,唯有吃飽了,盛夏才有力氣去跟苗春草等人要糧食。
正當盛夏在廚房裡忙活著午飯的時候,賀二寶吸著手指頭,問他哥:“哥,我好餓,咱們什麽時候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