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建軍回到家裡的時候,賀大柱他們都從地裡回來了,瞧見他空著手回來了,也沒說啥。在外頭掙錢不容易,他們也沒真指望著賀建軍能養家糊口。
一星期沒回來,劉淑英又病倒了,心病鬧的。自打賀建軍周六早上出了門,連著一個星期沒回來,她各種腦補,心情鬱結,就覺得自己沒本事就算了,這破身子動不動要買高價藥,還要吃好的養著,連累了兒子。
賀建軍高高興興地回到家,發現小白花母親病倒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心中非常無奈。
他跟盛夏說了如何讓小白花母親找到生存價值的這事兒,兩人商量出了解決的辦法——找事給劉淑英做!
劉淑英的身子骨弱,不能下地乾重活累活,這在農村是相當被人瞧不起的。畢竟身邊的人都是賣力氣吃飯的,全指望著老天爺賞飯吃,而劉淑英不能下地乾活,就成了異類。
哪怕私底下有不少人羨慕劉淑英好命,不用下地累死累活的,但心裡不平衡,嘴上總免不了要酸上幾句。
賀建軍瞧著小白花親媽那憔悴不堪的模樣,牙疼得厲害,劉淑英明明沒什麽大病的,動不動就病倒,全都是心病鬧的。
他沒哄著劉淑英,而是開口道:“媽,我想吃你做的玉米面饅頭。”
下一秒,嬌嬌弱弱的小白花頓時從床上爬起來了,三兩下收拾好了自己,直奔廚房去給兒子做玉米面饅頭去了。
陸小紅在廚房裡忙活,瞧見兒媳婦蒼白著臉進來了,啥也不說。愛幹啥就幹啥,啥也不乾也沒事兒。就她兒媳婦這破爛身子,她真沒指望過啥。
不得不說,陸小紅是非常通情達理的婆婆,她基本上不會挑劉淑英的錯處,也不會逼著她做這做那的。不然的話,就劉淑英這天天要好東西補著才能不生病的兒媳婦,事兒多的婆婆不曉得要把這老賀家攪和成啥樣。
賀衛東聽到賀建軍指使劉淑英乾活,感到非常不爽:“狗蛋,你不知道你媽病了嗎?你怎還叫她給你做饅頭吃?”
賀建軍看了眼疼媳婦的親爸,回了句:“我就想吃媽做的。”
賀衛東眼看著就要生氣了,他媳婦嬌嬌弱弱的,前些天身子弱的不行,連著兩天都躺在床上。狗蛋那臭小子怎回事兒?
賀大柱聽不得自家蠢兒子吼孫子,不滿地低喝一聲:“你幹啥?想幹啥?狗蛋想吃他媽做的饅頭,惹著你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賀衛東被老子吼得不敢再吭聲,但他也沒忘記瞪兒子幾眼!都怪這臭小子!明明是他的錯!
賀建軍感激地看了眼他爺,從兜裡掏了一疊錢出來:“爺,這是我在縣城給人修車掙回來的錢。”
他不單是修車,還做了倒買倒賣的生意,賺了一些錢,買回來的東西大半擱在盛夏的空間裡,打算一點一點地往家裡搬。不然賀家人怕是要嚇得不輕。
賀大柱看都沒看那錢,驚訝地問道:“啥?你說你修車?修啥車?你啥時候學會修車的?怎沒聽你說過?”
賀建軍睜著眼睛說瞎話:“我之前在縣城的時候,拿了一支煙跟老大哥學的手藝。這錢是我給人家修卡車掙回來的。”
原身壓根沒跟人學過開車,他沒這麽想法也沒這個人脈,頂多就是瞧見人家開著大卡車,心裡暗暗羨慕,期盼著哪天也能上手開一段路。
前世,修改了年齡的賀建軍入伍沒多久,死纏爛打地非要跟前輩學開車。他這人一向膽子很大,第一次上手開卡車,他開著開著車衝到了荒地裡,他腦門磕傷了也沒有阻擋他學習新技能的熱情。
除了學開車,賀建軍還跟著修車老師傅學了好長一段時間的修車,所以他修車的手藝比紡織廠裡那個老師傅要好得多了。不然人家車隊的隊長也不會給他介紹人了。要論交情肯定是原先的修車師傅跟隊長的交情深啊。
賀大柱仍舊有些不相信,但看著孫子淡定自若,眼神不躲閃,他連著追著問了好幾個問題。賀建軍不慌不忙地一一作答,有理有據的,讓賀大柱不信都不行了。
賀衛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狗蛋,這錢真是你修車掙來的?不是你去搞投機倒把?”
修卡車啊,那是大卡車啊!這年頭會開車的人,哪個不是捧著鐵飯碗的?
要知道他們家連一輛自行車都買不起,他兒子竟然說他不但會開卡車,竟然還會修!這讓他怎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呢?
賀建軍早知道他爸會懷疑他, 三分真七分假解釋道:“爸,寶國叔介紹我去紡織廠裡的車隊,我現在是車隊的臨時修車工。隊長見我技術好,還給我介紹了幾個客戶,不然我掙不到這麽多錢。”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你的好兄弟盛寶國!
賀衛東一聽到這事有盛寶國幫助,臉色稍稍好看了些,他哼了哼說道:“你最好說的是實話,不然我準得揍你!”
沒等賀建軍開口,賀大柱怒了,一巴掌拍在賀衛東的後背上,怒聲罵道:“揍啥揍?我看你是欠揍!我孫子有本事,能掙錢,你憑啥揍他?”
賀衛東頓時沒話可說了,他沒兒子有本事,他媳婦的身子骨還得兒子在外頭拚死拚活掙錢養著。
賀建軍一見到他爸耷拉著腦袋,如同那鬥敗的公雞模樣,他從背著的包裡抽出一卷紅紙,說道:“我在縣裡看到人家賣得紅紙特別好看,我媽不是有剪紙的好手藝嗎?我就想著買回來讓我媽消遣消遣。”
賀衛東抬頭死瞪著兒子:“狗蛋,你說你是怎回事兒啊?你不知道你媽身子骨不好嗎?怎老是讓她乾活?”
賀建軍不理他,轉頭對賀大柱說道:“爺,我媽剪出來的紙比人家賣的好看太多了,我尋思著要是我媽能剪出來好看的,我拿去問問人家老板收不收。”
賀衛東的臉更黑了,他舍不得讓他媳婦受累。
賀大柱瞪了眼又要發作的賀衛東,點點頭:“你媽剪紙的手藝是跟你姥姥學的,你姥姥剪的紙十裡八鄉的誰不好啊?這事兒你跟你媽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