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盛大為隱約能察覺到姚娜對待盛夏的態度變了,具體是什麽樣的變化,他說不準。
直到剛剛他親耳聽到了姚娜跟護工的抱怨,盛大為才知道原來他以為理智大度的妻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盛大為背靠著醫院冰涼的牆壁上,身心俱疲,他很心疼盛夏,卻又顧忌著姚娜的身體,縱然心頭有諸多不滿,他只能咽下去,裝作不知情。
盛夏帶回的藥很有效果,姚娜的病正在好轉,但她的心情鬱結,影響了她的身體恢復速度。
盛大為沒有推開病房門,而是轉身去問主治醫生,“我妻子姚娜的情況怎麽樣了?她恢復得好嗎?”
主治醫生告訴盛大為姚娜的身體恢復得不錯,只不過她的情緒不太好,希望盛大為多抽些時間出來陪伴姚娜,盡可能讓病人保持愉悅的心情。
盛大為謝過了主治醫生,呆呆地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良久,他誤以為是姚娜的身體狀況太差,盛夏帶回來的藥效果不大,原來……
發了會兒呆,盛大為給盛夏打了電話:“夏夏,你在哪兒呢?正在來醫院的路上?我在醫院呢,有點事想跟你說。”
等待盛夏和賀建軍的半個小時裡,盛大為認真回想這兩年多以來,他溫馨平靜的家是怎麽變成了如今的一盤散沙。
其中,盛大為想到最多的是江燕和姚娜,她們母女二人是如何聯起手來瞞天過海,瞞著他一步步地走入了死胡同,以致於江燕誤入歧途。
盛大為沒覺得江燕身上流著他的血脈就有多寶貝,也不覺得盛夏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就該受冷落。
他這輩子隻養過盛夏一個孩子,他以為全天下的孩子都跟盛夏似的乖巧懂事,不需要他時刻盯著才會上進。
況且,江燕很排斥跟他談話,每次他想跟她好好聊聊,話頭剛起就被她給生硬地打斷,亦或者是冷嘲熱諷一番。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江燕一次次地傷他的心,消磨了他對她的歉疚,慢慢地他習慣了用工作忙來當借口,不再管江燕。
如果人生有重來的機會,那麽他願意擱下手頭的工作,花更多的心思在江燕身上,引導她走上正途。
只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賣。
江燕落得如今的下場,固然是她自身的責任最大,但盛大為作為她的親生父親,本應在她身上多花些心思,好好教導她引領她,他沒有履行這個責任,是他失職了。
盛大為和姚娜想的不一樣,他從不認為江燕墮落跟盛夏有任何關系,也不會去想如果兩個孩子沒有交換會是什麽光景。
事情已經發生了,已成定局,盛大為不會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教導子女是為人父母的本分。是他們夫妻二人沒有好好教導江燕,沒有在她誤入歧途的時候拉她回歸正途,這跟盛夏有什麽關系呢?
賀建軍去找地方停車,盛夏先進咖啡屋找到了盛大為,手上拎著她精心製作的糕點:“爸,我給你帶了些糕點,我自己做的。”
盛大為朗笑道:“唉喲,我家閨女就是孝順,我可得多吃幾塊。”
盛夏看她家老父親眉頭緊皺,笑意不達眼底的模樣,暗暗在心裡猜測是什麽原因。她親手做了好些八珍糕和茯苓糕,對盛大為的身體很有好處。
過去的兩年時間,父女二人聚少離多,加起來見面的時候都沒有十天。
盛大為覺得對不住盛夏,也很少能吃到她親手製作的食物,他一塊接一塊吃著,不知不覺間吃掉了六塊糕點。
盛夏阻止了他,“爸,這糕點不好消化,一次不能吃太多。”
盛大為訕訕一笑:“夏夏,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盛夏:“爸,你說說看。”
盛大為組織了下語言,說道:“夏夏,這次盛家的危機多虧了小賀幫忙,要不是他及時注入了資金,咱們家就要破產了。小賀的注資相當於我們家的百分三十的股份,我想問問你,你想不想當回來接管公司?”
盛夏怔了怔,她沒想過回來接管盛家的公司,真的,這個念頭都不曾冒出來過。
她在國外的研究所辦得好好的,假以時日她名下的資產就能超越盛大為的,所以她對接管盛家公司毫無想法。
賀建軍這兩年來往研究所裡投入十分充足的研究資金,現在盛夏帶領的研究團隊研發出治療白血病的藥物,獲取了專利,已經能有所回報了。
盛大為見她遲遲不回話,誤以為盛夏是顧忌姚娜和江燕,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趕忙說道:“夏夏,咱們家的公司是我一手打拚下來的,我想給誰接管就給誰,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盛夏笑了, “爸,我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主要是我本身不擅長管理公司。沒那金剛鑽別攬瓷器活。我沒這管好公司的本事,爸,你要是工作太辛苦了,就花錢請個職業經理人來幫忙管理。就跟建軍哥那樣,把控好大方向,其他的事務都交給信得過的人去處理。”
她從賀建軍那兒聽說了盛氏集團的弊端:偌大的集團離了盛大為就運轉不暢了。
這的確是很大的問題。
盛大為看盛夏是認真的,歎了口氣:“夏夏,我本想著等你大學畢業回國將公司交給你管理……現在看來,我真要跟小賀學習學習,找職業經理人來打理公司的事務了。”
賀建軍進來正好聽到這話,他笑道:“伯父,我認識不少獵頭公司,你需要什麽樣的職業經理人,這些獵頭都能為你找到。”
“那敢情好,小賀,你把他們的聯系方式給我。”盛大為朗笑道。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姚娜一句,只是跟盛夏和賀建軍聊家常,還問到了他們的婚事:“小賀,夏夏下個月滿二十歲了,你們倆有什麽打算嗎?”
賀建軍下意識看向盛夏,他之前沒少表露出想要求娶盛夏的心思,盛大為每次都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隻恨不能將他掃地出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生怕是未來嶽父給他挖了陷阱,就等著他往下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