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了幾天幾夜的火車,盛寶國一行四人到達首都。
瞧見面色紅潤的盛夏以及瘦了一大圈的賀建軍,盛寶國看他這女婿總算順眼了不少。
陳寶英和劉淑英都圍著盛夏噓寒問暖,免不得要說到一些私密性的問題,索性進了屋,關上門悄悄說。
盛夏是生養過孩子的人,面對著兩位女性長輩仍舊是抹不開臉,全程紅著臉,低著頭,時不時應一聲。
陳寶英見閨女這麽害羞,不由得打趣道:“你害臊啥呢?咱們女人都得走這麽一關,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抬頭看看我,你都多久沒見到你媽了?你連頭都不舍得抬一下?”
劉淑英在一旁笑道:“親家母,你可別逗夏夏了。小姑娘家家的,面皮子薄嘛。不過夏夏,你這是要當媽的人了,要是有啥搞不懂的事,你別憋在心裡,問問你媽或者是我都成。實在不好意思啊,咱們上醫院去,找醫生給你解釋。”
盛夏聽著她們的打趣,臉又紅了一層。
瞧著她嬌羞小媳婦的模樣,劉淑英問了她幾個基礎的問題,再看她面色紅潤,精神頭不錯就出了屋,把空間留給陳寶英和盛夏母女二人。
等劉淑英走了,陳寶英壓低聲音問道:“夏夏,建軍待你好不好?你剛懷上孩子,脾氣有沒有變壞?你們倆沒吵架吧?這女人一懷上了,那脾氣就變大了。”
盛夏笑著搖搖頭:“媽,建軍哥待我非常好,你看我這氣色也能看出來一二。前兩個月我吃啥吐啥,瘦了一大圈。建軍哥急壞了,他到處找人問要止吐的秘方,首都的大醫院都跑了一遍。大夫都說我這是正常的孕期反應,沒啥秘方。建軍哥半信半疑,仍然不放棄找止吐的法子。皇天不負有心人,真讓建軍哥找到了隔壁大媽從鄉下帶來的醃酸梅。我想吐的時候就吃上一顆,比藥都管用呢。”
聽了閨女這長長的一番話,陳寶英心裡的大石頭頓時落了地,她拉著閨女的手笑道:“我和你爸都曉得建軍是個好孩子,當初你們倆談對象的時候,你爸心裡頭是很滿意建軍那孩子的。但你也知道你爸那人,死鴨子嘴硬,別扭得很。現在你爸看到建軍待你這麽好,以後肯定不會再跟以前似的。”
盛夏笑笑不說話,她沒這麽樂觀。前世,盛利一直都看賀建軍不順眼,總不忘搞點事。
母女倆說了會兒私房話,盛寶國問過了女婿,這會兒正想跟閨女私底下說幾句話呢。
盛夏又同盛寶國說了賀建軍不少好話,看她爸八風不動的模樣,抿嘴偷笑。
兩家的大人都擱下手頭的事來首都陪產,賀建軍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家裡有人守著大肚子的媳婦,總好過他每天出門提心吊膽來的好啊。
家裡只有一個孕婦,用不著四個大人守著,賀建軍索性把父親和嶽父一起帶出去做事,省得他們待在家裡無聊。
劉淑英的剪紙手藝沒丟,一日三餐由她負責,其余時間繼續剪紙。
陳寶英則是負責其他的家務活,每天早上陪著盛夏出門散散步。
到了傍晚,賀建軍從外頭回來一家子吃飯,吃過晚飯再陪著盛夏出去散步,說說身邊發生的事。
盛寶國和賀衛東跟著賀建軍到處跑,長了不少見識。
江陵縣紡織廠半死不活的,一旦斷了政府的資金支持,必定會走上倒閉的結局。
盛寶國夫妻倆來到首都不到一個月,江陵縣紡織廠爆發了醜聞,幾個廠領導中飽私囊,偷偷將原料低價賣出去謀私利,犯案金額巨大。
曾經跟賀建軍有過數面之交的縣長給他傳了消息過來,
清算了那些廠領導的犯罪行為和犯案金額之後,紡織廠很快要破產倒閉。盛寶國得知紡織廠即將倒閉破產的消息,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待了半天,再度走出來的時候已然想開了。
他應該接受現實,哪怕現實再殘酷。
為此,盛寶國特地從首都趕回去辦手續,連同這陳寶英的一道辦了。
在這一過程中,陳寶英的娘家人找上了盛寶國,她們早聽說了盛家養雞場的事,想要讓盛寶國塞幾個人去養雞場那邊工作。
盛寶國沒答應,養雞場不是他一個人的,如果開了這個口子,日後他幾個弟媳婦娘家人那邊肯定會提出同樣的要求。
到時候, 盛家養雞場是收還是不收人?大家夥都是親戚,收了哪個,不收哪個?這不是遭人恨呢?
盛寶國頂著來自嶽父嶽母的強大壓力,硬是沒松口,誰來找他都沒用。耍什麽手段都沒用,他不會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遠在首都的陳寶英一連收到了好幾封信,她起初還會看,後面連信封都不拆。娘家人來的信內容大同小異,沒啥好看的。
盛夏擔心她媽偷偷傷心,私底下問她:“媽,你不回信嗎?外公外婆他們會不高興的。”
陳寶英不知不覺間早已把閨女當成了同等身份的人,從來不會瞞著她娘家的那些破事兒,“甭管我答不答應,他們都不會高興。”
她是看出來了,娘家有那攪事精在,她是不可能松口答應他們的任何要求。
娘家大嫂欲壑難填,你給她再多都填不滿她的需求,到頭來你一句好落不著,還得背地裡被她說壞話。
陳寶英生怕閨女和女婿不了解情況,著了娘家大嫂的道,提前打預防針:“夏夏,你別搭理你大舅娘他們,啥都別答應。曉得不?要是他們跟你或者是建軍提了要求,你們隻管往我身上推。”
得了這句話,盛夏回頭跟賀建軍說了,“建軍哥,我媽的態度挺堅決的,她不會再無條件地付出了。”
賀建軍心裡有了數,誰找上他都沒用。
各種扯皮結束了,盛寶國回頭看了眼紡織廠,眼眶微微泛紅,他不再是紡織廠的員工了。
辦完了下崗的手續,盛寶國安排盛家陽和盛家輝回竹溪村住,帶著陳素芬和陸小紅精心準備的行李,再度搭上了去往首都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