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以北萬裡之外,冷家兄妹二人站在半空,俯覽著這再次被冰雪覆蓋,卻依舊滿目瘡痍的大地,曾經山巒迭起之地現在已經找尋不到一絲山峰的蹤影。
“那柳樹,真的會是柳青麽?這消息來得是不是太過容易了一些?”冷悠梵看著這一片茫茫的雪色,一邊辨別著方向一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怎麽都要去看一看,找一找……”冷悠然環顧著四周,即便到了今時今日,像在這種毫無參照的地方找尋方向依舊是她最不擅長的。
看著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妹妹,冷悠梵歎了口氣,終是帶著她繼續向著地處北州西北之地的白城舊址而去,可想到那掌櫃所說的白城萬裡之外,他還是有些頭疼,這北邊萬裡也是萬裡,南邊萬裡同樣是萬裡,這柳樹到底是在什麽方向呢?
半月後,看著遠遠的那一點綠色,冷悠梵看了自家已經不停不休了多日的妹妹,終於松了口氣。
可冷悠然卻遠遠的看著那抹綠色,停下了腳步,蹲下身,那麽遠遠的望著,即不前,也不離開。
冷悠梵望著此時顯得如此患得患失的妹妹,拳頭捏緊,這些年來可以說他對萬俟靜初那個人痛恨已經積蓄到了極致。
即便那人可能早泯滅在了這天地間,可冷悠梵還是恨他,恨他竟然用自己,把冷悠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恨他來招惹了冷悠然,卻又不能給她安穩。
這種恨無從發泄,卻只能積蓄在心間,讓他備受煎熬的同時,甚至恨了自己,恨自己無能,不能為自己的妹妹遮擋風雨,不能在她還年幼的時候,便使她遠離萬俟靜初,連帶著,此時望著那顆柳樹,他也是恨的。
“哥……”冷悠然感覺到自家哥哥氣息一瞬間的變化,不由得抬起頭望了過去,便看到了冷悠梵眸光那翻湧的恨意。
冷悠梵垂下頭,看著冷悠然那帶著些許擔憂的目光,眼眸閃了閃,卻再沒有遮掩那洶湧的恨意,而是乾脆挨著冷悠然坐在了冰雪之。
“別怕。”他望向那株粗壯異常的柳樹說道。
冷悠然卻是搖了搖頭,甩開自己對於即將發生之事的擔憂,滿眼祈求的望向了冷悠梵,“哥,別恨他可好?”
“呵……”冷悠梵有些無奈的輕笑出聲,“悠然,你知道當時看到渾身是血被外公打昏過去的你,我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你知道看到你醒來之後,滿眼的絕望,聽著你的哭聲,我又是如何的心疼?這兩年,看著你一次次的帶著滿身的血腥回來,哥是真的心疼啊!
可是這心它疼著疼著,慢慢的被恨注滿了,你可能會想,如果沒有你,他會好好的吧?可我想的,卻是如果沒有他,你會好好的……”
冷悠然定定的看了冷悠梵半餉,他身那股讓人心驚的恨意,在他話落之後,卻讓冷悠然覺得,更像是一種無力感,那種尋不到出口,無從改變一切的無力感,她心目的哥哥從來都是陽光的和熙的,曾幾何時,卻因為自己成了這幅樣子。
她忽然拉住冷悠梵站起身來,向著那株屹立於冰雪之的大樹而去,“一年,這是最後一年。”
冷悠然沒頭沒尾的話,冷悠梵卻是聽懂了,他跟在冷悠然身側,看著她,終是點了點頭,“不管他如何,金麒還是要尋一尋的,那靈獸他不應該這麽搭進去。”
“嗯。”冷悠然點著頭,一步步的和冷悠梵走到了那柳樹的近前。
這柳樹高大且粗壯,那巨大的樹身,幾個成年人都環抱不過來,撫摸這那粗糙的樹乾,冷悠然輕喃著:“柳青,柳青……”
可這巨大的柳樹卻毫無反應,
只有那在這片冰雪顯得一場扎眼的翠綠枝條,隨著這北州凜冽的寒風飄蕩著。“柳青,柳青……”周圍依舊除了風聲,沒有任何的回應,直到夕陽落下,冷悠然在背靠著這巨大的柳樹有些失神的做了下來。
“唉……”一聲稚嫩的歎息響起,冷悠然豁然轉身站起,卻見那柳樹的樹乾之,終於浮現出了一張似是而非的面容。
“柳青,真的是你……”冷悠然有些激動的抬起手,撫那樹乾浮現出的面容,聲音卻顫抖著,她想問的問題太多,一時間卻不知從何問起。
柳青卻是無言的抖了抖枝條,忽然那巨大的樹身從裂開了一道縫隙,無數柳枝鑽入那縫隙之,自裡面拖出了一枚金色的巨蛋。
感覺到那蛋殼散發出的熟悉氣息,冷悠然的雙目之,終於又一次蓄滿了淚水,“金麒……哥哥, 是金麒……”
冷悠然撲到那巨蛋前,一邊抽泣著,還不忘笑著看向身後的冷悠梵。
冷悠梵此時的面容,也掛了些許帶著安慰的笑容,他知道對於金麒,冷悠然一直滿心愧疚,此番不管能不能尋到萬俟靜初,尋回了金麒,對與冷悠然來說也算是喜事一件了。
“你不該來的。”柳青卻在這時開口說道。
冷悠然有些不解的抬頭看向了柳青那浮現在樹身的面容。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可我能告訴你的並不多,在主人自爆的時候,天乙那老家夥帶走了主人的魂魄和萬俟靜初,他們已經回去界了,我之所以還留在這裡,一個是因為傷重,一時間不能離開,另外一個便是,天乙那老家夥讓我在這裡等你。”柳青滿面糾結的說道。
“萬俟靜初也沒事?”冷悠然的眼眸瞬間亮起了耀眼的光華,看著柳青問道。
“你高興的太早了。天乙道尊其人,從來不做無用之事。你需知道,萬俟靜初終歸是萬鈞尊的神念造,此番天乙冒著得罪萬鈞尊的風險,助萬俟靜初成人,其必有用意,還有是,你想要尋得萬俟靜初得去往界,神念丟失,萬鈞被打了臉面,他必然會讓人下界來查訪,雖然不會在下界做什麽,可他勢必不會放過你和萬俟靜初。
再是這麒麟,天乙讓我告訴你,這麒麟乃始神的子嗣,是養不熟的,如今他受重創,如果不與你恢復契約便會漸漸的消散於這天地之間,如何選擇全憑你自己。”柳青望著冷悠然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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