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峰帶著老伴乘長途汽車到林元縣，按地址轉車找到江楠出生的洋口村。

　到了村口兩人不知道該往哪走，正好看到路旁有人在田裡乾活，忙走過去打聽。

　“這位大哥，麻煩問一下江楠家怎麽走?”

　“江楠家?”田裡的男人抬起頭，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江楠家在哪。旁邊一個婦人提醒，“就是趙家那個丫頭。”

　“哦，你是說趙家，就從這條路直走，往右拐，走到第……五家，就是她家了。你們找江楠?她不在家呀，當兵去了。”

　“嗯嗯，我們知道，就是想去家裡看看。”楊立峰忙說道。

　“她家有什麽好看，她家那些人……”話沒說完旁邊的婦人拍了一下他的手，“別亂說話。”

　“呃……，你們自己去吧……”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頭繼續乾活。

　楊立峰和楊大娘對視一眼，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不好說的?

　“能請問一下江楠這個小姑娘是怎樣一個人，在村裡的名聲好嗎?”楊大娘直接問道。

　“這個……”

　旁邊的婦人又偷偷扯了一下男人的衣服，男人好像很為難，“這個不好說，我也不了解，你們還是去問別人吧。”

　怎麽這樣?難道那個姑娘真如楊玉琴說的名聲差得不像話，人家都不敢說了?楊大娘的臉色頓時不好了。

　兩人按剛才那男人的指示找到趙家，在外面敲了敲門，“有人在家嗎?”

　趙麗娟的母親孫金枝打開門，揚著吊梢眉，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打量外面的二老，看到二位穿著普通，臉上露出不耐之色，“你們找誰?”

　“我們是……”楊立峰剛想說，楊大娘拉了他一下，微笑著說:“聽說你們家有個叫江楠的姑娘還沒嫁人，我們是來相看的。”

　“相看?”孫金枝又打量了一下二人，臉上不屑，她知道江楠現在在部隊，她根本做不了主，不然上次吳瘸子那事就成了，結果打了一架還賠了錢，想想就窩火。

　這兩個人從哪裡來的，看著面生，不像是本地人啊。要不要先坑一把?

　“我們家孩子可不是隨便相看的，她長得漂亮，好多人來打聽，我跟你們說，若是相上了，可要一千塊的彩禮，你們有嗎?”孫金枝吐出一口瓜子皮說道。

　一千塊?楊立峰和楊大娘都嚇了一大跳，這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這個時候一般彩禮就是一兩百塊，頂天了五百塊，那也是有錢人家，這姑娘家要一千塊，肯定是唯利是圖的人家，二老心中不喜又多了一分。

　“錢不是問題……”楊大娘想了想，“我們就想了解一下姑娘人怎麽樣。”

　孫金枝一聽錢不是問題，腦子馬上活絡起來，笑眯眯地說:“二位快請進來，我們坐下聊！”

　兩人進了大院，孫金枝拿來兩個小板凳招呼兩老坐下，“我跟你們說我們家江楠長得可漂亮了，又能乾，什麽事都會做，肯定把你家兒子伺候得妥妥貼貼的，你們放心！”

　楊立峰心中一冷，這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這都是什麽人，那姑娘在這個家裡能有好?

　一想江楠姓江，這家人姓趙，又覺得不對，於是開口問道:“江楠是你家孩子?她怎麽姓江不姓趙?”

　“哦，是這樣的，江楠從小無父無母。她那個娘啊，被二流子強尖了，生下她，後來沒臉見人跳河了，我見她可憐就收養了她，這名字是她那個死鬼娘取好的，我們就沒有改，名字嘛，只是個稱呼而已……”

　孫金枝叭拉叭拉說起來，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看得楊大娘直犯惡心。心中暗想，這樣的人家能教出什麽好女兒來?心中不喜又多了一分。

　“這麽說來這孩子的出生不怎麽好啊，名聲不好聽，恐怕是不行，別害了我兒子……”楊大娘說著站了起來，沒有心思再聽孫金枝說下去。

　“什麽?感情我說了半天都白說了?你們就是拿我開涮來了?”孫金枝一聽氣得呼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楊大娘破口大罵，“沒錢就早說啊，看你們這窮酸樣還充什麽大款?拿我消遣來了?也不打聽打聽我孫金枝是什麽人，不想找打就快滾！滾蛋！”

　“你這人怎麽這樣?”楊大娘氣得要命。

　“怎樣?也不看看這是哪，這是我們洋口村，不是你們那，想在這鬧事，你們也不掂量掂量。”孫金枝呸了一口，知道是佔不到便宜了，乾脆把江楠的名聲搞臭，讓她嫁不到好人家。

　“我們江楠啊，看上她的人多了，還沒當兵那陣兒就經常有人來相看，把人迷得神昏顛倒的，有兩家人為了她還打了起來，那場面，你們不知道，可熱鬧啦！後來她去人家家裡住了一晚上才把事情平息下來。”

　“後來，她又看上鎮長家的兒子，可是鎮長隻肯出一百塊彩禮，說是把她從鄉下帶到城裡去，這是高升啊，人家就不肯多出錢，江楠又不願意了，錢這麽少怎麽行，以後怎麽夠用?就沒答應。”

　“當然了，我們也不答應，怎麽能嫁給窮光蛋，那不是沒好日子過?她長得漂亮，有這本錢，還怕沒人家娶她?這不，去當了兵，這次一定能釣上一個當官的，我看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說著把剛喝過的茶水往地上一潑，水濺在楊大娘的布鞋上， 半個腳掌都濕了，把楊立峰氣個半死，拉上楊大娘，“我們走！”

　“快滾吧你們，窮光蛋！”孫金枝在身後還大喊起來。

　楊大娘氣得手都抖了，“老伴，別氣，別氣，就當我們白來一趟！”楊立峰連忙幫老伴順氣。

　楊大娘大口大口喘氣，臉都漲紅了，好不容易順了口氣，抓著楊立峰的手說道:“兒子……兒子若是要娶這個姑娘，我就死給他看！”

　“好，好，別氣，小心你的傷複發，我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楊立峰急得，一手拍老伴的後背，一手扶好她，“過幾天我們就去部隊，和兒子說清楚，若他不肯聽，我就打斷他的腿！”楊立峰堅決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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