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好人好事 [3合1,含為紫心辰的加更]
山嵐今天一早應邀要去張記豬肉鋪繼續商談合作的事宜,臨走前,山老爹拉著他反覆交待,“你到了那兒,可得咬死了一條,這買賣還是得咱自己做。若是給他們去賣了,那咱們就算批發給了他們,又能賺多少?現少了他這場地的租金已經夠不錯的了,其余的地方也總該讓我們多賺一點吧?無錯不少字”
山嵐很是為難,“爹,咱們當初租給人家的時候,那地方可白荒了幾年。要不是人家接了去,現還空著。雖說做生意也有個機變靈活,因行就市的道理,只是也別太過離譜了。若是把話說得太過,反象是我們故意訛人家的似的,弄得僵了,果真一拍兩散,就算人家把地方再還給咱們,咱們又能有作為?”
“話可不是這麽說”山老爹不大讚同兒子的想法,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理念,“那東城也就是咱家的地面最大了,如果他們能有更好的地方,不早就搬走了?你呀,到底還是年輕,臉皮太薄,心又太軟了。這該賺錢的時候怎麽能這麽婆婆媽媽,心慈手軟的?你要實在張不了口,就讓你三叔去跟他們談”
山嵐真想甩手就不幹了,可是再一想想,三叔是極精明勢利的一個人,又是極力主張把地方收回來的。若是讓他去了,恐怕兩下子就得談崩,自己好不容易跟張蜻蜓和董少泉打好的關系,又得盡數付之流水。
這就讓他舍不得了。山嵐人年輕,腦子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可比父輩強得多。董少泉他們的提議雖然在長輩那兒被否決,但山嵐卻是支持的。
他看得出來,董少泉是個極有想法的生意人,張蜻蜓又是個敢想敢乾的主兒,那位陸姨沉穩莊重,查漏補缺,有她掌舵,他們姐弟倆也可放心大膽的放手去幹了。
若是把自家的糧食送進他們的豬肉鋪子裡去賣,山嵐相信,一定能做得很好。而銷量一旦大起來,還愁沒錢可賺麽?
只是人年紀大了,難免保守些,守財貪財的念頭也更重些。故此家中長輩多有不願意的,令山嵐也十分難為。
想想今日的商談,恐怕又是一場艱苦的拉鋸戰,到底該怎麽辦呢?他一路思索著來到了張記豬肉鋪。
因為昨日已經約好了,所以今天鋪子裡的三位東家都在。
山嵐很是赧顏,正要開口說昨日自己答應的話作不得準。卻聽董少泉先道起了歉,“山少東家,真是對不住了,恐怕我們昨天說的不能做數了。”
呃?山嵐愣了,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昨日,張蜻蜓在看到周奶娘成功的把一些碎肉剁成餡賣出去之後。堅定了一個想法,就是她的豬肉鋪,要做全南康國最好的豬肉鋪,最方便的豬肉鋪,也是最專一的豬肉鋪。
表面上看起來,好象他們鋪子裡的生意不錯了。可是如果再進一步細致下去呢?他們又有多少沒有做到位的地方?
夥計們的手藝良莠不齊,賣出去的肉自然也是大一塊小一塊,不甚工整的。雖然客人們多少年來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買法,但他們有沒有可能做得更好?
故此,在董少泉和陸真回來之後,張蜻蜓就跟他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說你們引進其他生意來做就是不對,但我們能不能換個法子?這個豬肉是我們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牌子,象那山家要搭在我們這裡賣米面也可以,只是我們為要他們打著我們的招牌?做得好自然不說,萬一將來哪日出了點子問題,那豈不是砸了我們的招牌?再說,就是我們賣這豬肉,也尚有許多門道沒有摸清呢”
張蜻蜓拿了一整塊排骨來做示范,“你們瞧,這排骨分為中排,排骨頭和排骨尾。正中這一根大骨的,用來做菜是上品。兩邊的排骨頭,也隻好煮些湯水或是窮人家燒來意思意思。若是咱們把他們拆開來賣,這價錢是否就與整塊賣的不同?還有拿那豬肉灌的血腸,醃的臘肉,剁的肉餡,或是拆下來的豬皮,如若咱們把這些都能充分利用起來,賣得品種花色更加齊整,鄉親們來買,讓他們更加便利,有些該斬塊的斬塊,該切片的切片,是否又能把這生意做得更好?”
張大姑娘年紀雖然不大,但殺豬這一行卻是老手了,有些東西,從前就一直擱在心裡,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似乎有這麽個事,只是沒有認真的去思考。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開起這麽大的鋪子來做買賣,再加上平素讀書識字,潛移默化的影響,所以整個人的見識和眼界都打開之後,考慮問題和想法都不一樣了。
這一番話說得董少泉和陸真對她都是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認,張蜻蜓說得十分有理。若是當真把豬肉這個行當往深裡做,他們難道還怕賺不到錢?
再說,他們現在跟山嵐的談判也不是十分的順利,最重要的一點就卡在盈利的方式上。作為在商言商來說,都想從中獲利,爭取自己最有利的條件。可是對於山家這樣的商人,卻不象王一虎那些單打獨鬥的屠夫,他們有實力,也有這個能力跟他們叫板,所以要他們平白的屈服於他們的管束之下,這是極難接受的。
再有一條,其實董少泉早就意識到了,如果單單為了追求多賺些錢,他完全可以撇開山家,去直接收糧食回來賣,或是找更大的糧商,那樣獲得的進價恐怕還能更優惠些。只是現在用了山家的地方,所以不得不跟他們這樣在京城不過是二三流的小糧商來合作。對於未來到底能賺多少錢,其實董少泉也是有所保留的。
現在聽了張蜻蜓的想法,他回去整整想了一夜,今兒一早過來,做出自己的決定了。
“山少東家,我們幾人反覆商議之後,決定這一塊還是交由你們自己來做。你們可以在我們的鋪子裡打上你們自己的招牌,由你們自己的人來賣米賣面。怎麽賣都是你們的事,只是我們這兒有個規矩,每天一定要拿出一樣東西做個特價,算是咱們這兒招徠生意的噱頭。至於銀錢,卻得收我們的人來收。這個你放心,不是為了收你的錢,而是你們賣了多少貨,我們也得有個數。每日錢貨兩清之後,這錢就付給你們。只是你在我們這兒賣出一百文,我們就收五文錢,算是搭我們的地方收的租金了。而你們在我們這裡賣一日,我們鋪子在你們這兒的租金,卻得給我們免了。你看,這樣可好?”
這個法子真的不錯山嵐仔細一算,這樣相當於他們只是用自己的地方給山家招徠生意,況且只收百分之五,這真不算過分了。況且,雖說是自己的地方,畢竟給他們租了,如若沒有他們的人氣,自己哪來這麽好的地方?既然兩家在一起了,總有也要他們的夥計互相幫忙的時候。這樣算下來,這個五文錢花得一點都不冤。自己拿回去說,相信那些老古董們也就不再能有二話了。
山嵐興衝衝的回去,再將這條件一說,山家上下也覺得再無可挑剔之處。只是生意人的本性,總是要討價還價的。
那簡單啊董少泉告訴他們,“價錢可以讓一些,但你們也隻租了我們東城這一塊地方,所以就只能給你們這一個地方做生意。至於其他幾家鋪子,你們可就管不著了。”
山嵐一聽,力主不還這個價,把張記其他三家豬肉鋪的米面攤子也佔下來。可是家中長輩卻是鼠目寸光,心想著就東城生意最好,隻佔這一家,也就夠了,於是談定了每百文隻給他們抽四文。
未料到後來,他們搭進豬肉鋪的米面生意是原本店面的幾倍還不止,這才後悔不迭,再想要其他幾家的生意,卻早給董少泉另談成了個有眼光的大糧商,那生意做得比他們還好。別人還屢次提出,要在東城替他們張記豬肉鋪另謀個空地,再建新鋪,把山家糧鋪擠出來,將自己的生意加進去。
幸好還是張蜻蜓講仁義,說是最初承蒙山家起的頭,才有今日。所以也不曾做那見利忘義之事,反弄得山家慚愧不已。後來到底還是主動把這利息給他們提高到了五文,也算是安撫之意了。
將這些事情搞定了,張蜻蜓把如何將豬肉細分,賣得更好的具體措施交給董少泉和陸真去落實了,她就要開始準備另一樁要緊事了。
琢磨了一下,讓人去把追風和林壽喚了進來,關了門才問話,“你們誰對京城的窯子比較熟?”
倆小廝面面相覷,全都傻眼了,他們自從跟著張蜻蜓之後,早就改邪歸正了,別說逛窯子,連窯子邊都不知在哪兒了。自從少爺入了軍營,都來豬肉鋪幫忙乾活了。這是實打實每天都有錢進帳的,就算起初鬧過幾天別扭,可當那嘩啦啦的銅錢一個勁兒的流進腰包,塞滿口袋之後,那一點點的小別扭就全都煙消雲散了。人家說,千裡做官隻為財。他們做下人的不也想多攢點錢,體體面面娶個媳婦好過日子麽?
“二少奶奶,您這麽問是意思?”二人都很糊塗,忙著辯白,“那種地方,雖說咱們從前陪著少爺去過,不過二爺也沒乾,也就是喝喝花酒,玩一玩罷了。至於現在,再沒有的事”
“你們別擔心我不是這個意思。”張蜻蜓瞅著他二人嘿嘿一笑,“我是想問,你們要是去了那花樓,就是那間叫杏花……”
“杏花春?”
“對就是那杏花春的人能不能認出你們來?”
不可能倆小廝頭都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種地方,咱們去得少,況且又是下人,誰管我們是張三李四?都只會招呼有錢的大爺,才不會瞧得上咱們這些小嘍羅。”
“那就好”張蜻蜓決定了,“你們倆打盆熱水洗洗手臉,一會兒跟我出去,要記住,這件事跟誰都不能透露,就是你們親爹親娘也不能說。誰要是敢說,當心我割了他的舌頭”
倆小廝嚇得脖子一縮,二少奶奶的威脅,誰不怕?連聲應下,都告退了。
“只是……”林壽回頭很是為難,“二少奶奶,那能不能煩您去跟我娘那兒招呼一聲?否則我把這生意丟下了,晚上我爹回來肯定又得罵我”
這個無妨,張蜻蜓早就想好了,“咱們做完買賣才走呢你就說我說的,要去看看胡家小姐,所以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哦,林壽這才去回了他娘。
林權媳婦一聽是二少奶奶有事出門,哪還敢有二話?反而給了兒子幾個錢,讓他好生伺候著,“等年下咱們家攢下些錢了,去求二少奶奶給你好好配個丫頭,你自己也留心的先看著些,別給人搶跑了”
這話偏給徐貴聽見了,回去忙問自己兒子徐吉榮,“你可在內院也廝混了不少時候了,可有相看好的?若有,咱們也趕緊去求了,省得到時給人捷足先登了”
徐吉榮人老實,聽爹這麽一問,當時臉就紅了,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
徐貴一瞧這模樣,知他多半是有心上人了,忙問,“到底是哪個丫頭?除了綠枝可能有點困難,別人都好說”
徐吉榮低著頭跟蚊子哼哼似著,“綠枝可沒她生得好看”
這還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了,徐貴笑罵著,拍了他後腦杓一記,“你到底說不說的?”
徐吉榮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通紅,才吐出兩個輕而又輕的字,“墨冰。”
徐貴當即惱羞成怒,一巴掌當真就打下去了,“你個死小子,選人不行,偏選那樣一個丫頭,娶回來幹嘛?做花瓶啊?少做夢了,除了她和雪硯,再老老實實給我選一個好的”
徐吉榮木訥歸木訥,可人卻特別的執拗,“是你讓我說我喜歡的,我不管,我就喜歡她了。到時,我自個兒跟二少奶奶求去”
“你還反了天了”徐貴越發追著兒子又打又罵,直到有生意上門這才不得不消停下來。
他們這家裡的雞飛狗跳張蜻蜓自是不知,只是快到收攤時,她讓安西回了一趟家,帶幾匹馬和她的坐騎過來。
這是狗頭軍師蔣孝才賠給她的一匹黑馬,年歲既小,脾氣也溫馴,很適合女子駕馭。原本張蜻蜓見人家生得黑,就起了個渾名叫黑炭。可是小豹子嫌太沒文化了,改成墨雷,形容這馬漆黑如墨,勢如奔雷的意思。
可是張大姑娘念叨半天,感覺墨雷念著象磨累,又磨唧又容易累,很不喜歡,乾脆改名叫茉莉了。小豹子一聽,倒也罷了,起碼比黑炭好聽,這馬的額上正好還有一撮白毛,人家是萬叢綠中一點紅,它是萬叢黑中一點白,那就叫茉莉吧。
可憐一匹純種的大老爺們,公馬,就叫了這麽個小姑娘的名字。幸好這馬兒也聽不懂人語,隨便他們糊弄了。
安西不明白,二少奶奶去看胡家小姐,幹嘛還要騎馬的?
張蜻蜓的理由是,“胡家小姐一直想看看我的馬,咱也沒機會帶去,正好今兒過去,就去瞧瞧她,再請她吃個飯,免得她天天悶在家裡。”
這話說得有理,可是為她又要安排董少泉在鋪子裡加班加點呢?
這個張蜻蜓又有道理了,“弟弟呀,你人機靈,跟山少東家也熟,他們要來布置場地,你給多盯著一些,可別讓他們佔了我們便宜去容容那兒,你就放心好了,我陪著她,正好說些女孩的閨房話。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要回去湊熱鬧了,否則我們把你撇下也挺不好意思的,就這樣了啊。你乾完了,去吃頓好的再回家,別餓著自己啊”
董少泉聽得又好氣又好笑,真要心疼我,把我帶去一起吃個飯能耽誤多少事?看她這神神秘秘的模樣,十有八九是要去幹壞事了。算了,先不問了,回頭再找容容打聽去
當弟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了,張蜻蜓帶了人出來,浩浩蕩蕩先到了忠順王府的側院。
通過郎老王妃派駐在這兒的嬤嬤審查,吩咐人都在院子裡等著,張蜻蜓進了房,打手勢讓丫頭小竹趕緊關了門,偷偷摸摸在胡惜容耳邊低語幾句。
“?”胡惜容驚悚了,“你……二嫂你要去嫖……”
她到底還是不好意思把話說完,只是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不可置信的看著張蜻蜓,好象看著天外來客。
張蜻蜓撇一撇嘴,“這有啥啊?他們男人都能去,為啥我就不能去?我又不是不給錢”
張大財主的派頭很足,自覺給錢的就都該是大爺,又衝胡惜容挑一挑眉,“你可別說你一點都不好奇,我承認,我是挺好奇的,所以想去看看。反正,咱這也是替天行道,做好人好事呢”
胡惜容給她勾搭得一顆芳心撲通撲通開始加速,那種地方……確實是挺好奇的。而且,二嫂說得對,她還是去救人呢風塵之中也不是沒有奇女子的。比如綠珠,比如梁紅玉,這回救的還是個美人,花魁,也不知長模樣。都說那裡的人是妖精,到底妖精會是怎樣呢?真想去看看
“那二嫂,你要我怎麽做呢?”
“很簡單。”張蜻蜓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你只要假意說跟我出去吃飯了,把小竹買通,到時我給你們在酒樓包一間房,你們清清靜靜的等著,我就去那窯子辦正經事。等著事情完了,我來接你,再送你回家,就一點形跡也不露了。”
這應該就是通常所說的幫凶吧?無錯不少字胡惜容暗自吐吐舌頭,卻問,“可你是個女子,那種地方也進不去的吧?無錯不少字”
嘿嘿,這個張大姑娘早就想好了,“你沒瞧見我今兒帶了三個小廝出來麽?一會兒我帶他們去,買身男裝換上,就不怕了。本來我是想穿小豹子衣裳的,可是他的衣服都太大了,我在家找了半天也沒合適的。”
她嘟嘟囔囔抱怨著,很心疼這筆冤枉花的錢。
胡惜容仍有些猶豫,“可你要是給人認出來了怎麽辦?”
“沒事兒”張大姑娘膽子比賊大,“有安西呢,他是會功夫的。再說了,那隻豬也是知道的,她不拆穿,咱們還能有危險?我又不是真的去找姑娘取樂,不過是瞧瞧那兒到底是光景罷了。好妹子,你就幫我走這一遭,於你的名節絕對毫無損傷。到時就算是真給人撞破,你就往我身上一推,說你都不知道就好了。隻道是被我拐了出去才知道的,那時也回不來了。”
胡惜容一顆心怦怦直跳,張蜻蜓確實沒有半點要坑她的意思,她要是壞一點,完全可以不說,就把自己拐出去。可是她坦然相告,這是對自己的信任了。不過是為了救人,出去也沒關系的吧?無錯不少字一番思量,年輕人天生愛冒險的血液到底佔了上風,“行,我跟你去”
可是出門的時候遇到了點小小的麻煩,郎家派來的老嬤嬤非常的盡忠職守。覺得潘家的二少夫人行事有些古怪,若是要請胡惜容吃飯,在自家不能吃麽?回潘家不能吃麽?為一定要出去吃?可她一個下人,也不好直接駁一位少夫人的面子,故此非要她們去跟郎老夫人說一聲才能走。
胡惜容有些緊張,張蜻蜓卻是料定有這麽一出了,跟著她來到郎老夫人面前,因快到吃飯時候了,正好郎老王爺還有郎老爺及夫人都在一起說話。
張蜻蜓還是那一通鬼話,隻說怕胡惜容在家呆著悶得慌,所以在外頭酒樓訂了房間,請她出去看戲解悶。
郎夫人聽著眉頭一皺,當下就有些不想答應,溫言相勸,“這天兒眼看就快黑了,雲豹媳婦,你不如就在家裡用個便飯,陪惜容在府上閑話一番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出去?”
郎老夫人目光微挑,笑看著張蜻蜓,“丫頭,你實話實說,是不是又生出鬼主意了?”
張蜻蜓給這老太太看得心下一凜,假笑著道,“到底瞞不過老太太,是我前幾日帶著弟妹在酒樓裡瞧見有演皮影戲的,問過人家,說是要演完正月才走。想著機會難得,就想帶惜容妹妹去看著解悶。雖不是正經玩意,但那地方倒也乾淨,咱們坐在屋裡,也不怕人瞧見。”
她這番話倒不算假,除了目的沒說,其余都是真的。
郎老夫人笑呵呵的發話了,“既是如此,讓孩子們去吧。咱家也沒個年紀相仿的丫頭能陪惜容作個伴,浩然這一走,確實也怪悶得慌。只是出去了,得格外小心些,叫兩個有年紀的嬤嬤跟著也就是了。”
“不用了”張蜻蜓當即就嚷了出來,要是有幾個精明強乾的嬤嬤跟著,那她還玩得出花樣?
見眾人神色不對,忙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呐個,我已經帶了許多丫鬟仆婦跟著了,要是再讓嬤嬤跟著……”她嘿嘿一笑,索性說了實話,“反倒不敢玩了。”
郎老爺和夫人面面相覷,心想有這麽直白的麽?
可是郎老王爺卻讚了一個字,“好”
他捋著白胡子,笑眯眯看將過來,“雲豹媳婦,你既肯說真話,那我就隻問你,你可保證能送惜容平安歸來?”
張大姑娘指天誓日,“她要是少一根頭髮,您們拿我是問”
“那就去吧”郎老王爺很痛快的放了人,小郎的爹娘表示不解,“爹,咱要不要找個人跟著?雲豹媳婦到底搞鬼?”
郎老王爺擺了擺手,“算了,不必管她。我信那丫頭,不會帶著惜容往邪路上走的。”
郎老夫人很同意老伴的話,“你們瞧瞧從前,明兒和浩然幾個孩子成天都在乾?可自打雲豹討了這個媳婦,居然不上幾個月,都跑去軍營了,乾起事情來也有模有樣的。她這丫頭,可能會耍點花槍,但絕不會乾正經壞事。”
郎老爺和夫人對視一眼,俱也點了點頭,卻又歎道,“也不知明兒在軍營裡過得慣不慣,打小在家裡嬌生慣養的,到了那兒可還能適應麽?”
“吃點苦頭是肯定的。”郎老王爺想著也心疼,但還是認為,“讓明兒受點挫折對他自己有好處,咱們家已經夠榮耀的了。雖然不指望他真去上戰場建功立業,可是眼下正是山雨欲來的時候。到軍營裡去跟幾位殿下多親近親近,也結識一些朋友,日後總會有用處的。若是現在舍不得,將來可怎麽辦?”
事關一府的前程命運,全家人就是再不舍得,也不能軟下這個心腸。
郎老爺說起正事,“爹,若是皇太孫無法順利繼位,恐怕這內亂是不可避免了。明兒他大姐年前才來一封信打聽消息,年後這緊趕著又來一封。寧王雖然地處偏遠,沒有爭位之心。但既然身在皇族,又豈可置身於風雨之外?一樣有人找上門去的。也怕日後若是真的變了天,那時得罪了人,結局就很難說了。”
郎老王爺也無法可想,“這種事情,也是無法避免的,你回信時,隻讓他們都別管就是了。若是得罪,就徹底得罪個光,可別親一家遠一家的,到時候若是站錯了隊,那可就要命了。”
“可是爹,您覺得哪一位的機會多少會大些?”
郎老王爺嗤笑,伸手往上一指,“天意最大這九五之尊的位子可不是論資排輩的,總有一個人特別得上天眷顧的,就是他了。咱們忠順王府,隻學著昌平王府,明哲保身,不見兔子不撒鷹便是了。再等等吧,也就是這兩三年,怎麽著也要塵埃落定了。”
話說那頭,張蜻蜓將胡惜容主仆拐出了郎府,徑直去了西二坊,這兒的首飾綢緞鋪子最多,要買衣裳最方便了。
先找一家酒樓,把周奶娘他們打發回府歇著,隻留下紀誠趕著一輛車以備胡惜容的使喚,和安西追風林壽三人,帶著茉莉和各自馬匹留下伺候。
安西覺出些不對勁了,“二少奶奶,您是不是還有事啊?”
嘿嘿,張蜻蜓不告訴他這小子是公公用的人,正義感太強,要是先說了,搞不好當即就把她拖回去了,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不能告訴他這個秘密。
“放心放心,我難道還能把你們帶去賣了不成?走,咱們先一人挑件新衣服去,這是我送你們的,趕漂亮的選啊”
追風與林壽心知肚明,他們今日出來穿的是乾活的衣服,都有些醃臢了,要是這樣進那些銷金窩,非得給人看得扁扁的不可。
安西左右一瞧,敢情這兩小子也知道了,一會兒找機會問問他們去不說就揍,總之非得他們趕緊說了不可。從這一點來說,咳咳,潘大帥用的人也還是挺尚武的。
小竹見張蜻蜓要把她們扔下了,很是莫名其妙,就見自家小姐扯扯張蜻蜓的衣袖,“二嫂,既然都出來了,你也帶我逛逛街吧。”
胡大小姐可憐啊,家裡那個黑熊哥哥自不必提,就是董少泉時常上街行走的,也是滿腦門子的生意經,哪有興趣陪她閑逛?
方才過來,看著一路上的脂粉釵環,衣裳布匹,胡惜容也是個大姑娘,哪有不喜歡的?當下心裡就癢癢的,很想出來轉轉。
這個沒問題況且女人買東西,最喜歡呼朋引伴,讓人提意見了,張蜻蜓很豪爽的玉手一揮,“走你倆看上,隻管買,只要不太貴,我送了”
小竹睜大了眼睛,一頭霧水,這不是來吃飯的麽?怎麽又買起衣服了?
這一條街,大半都是綢緞鋪子,最大最氣派的就是吉祥齋了。張蜻蜓從前和胡姨娘來過一回,還有些印象,不過上回不識字,只聽了個名兒,這回自己一看,倒是認出來了。
“聽說這家是全京城是好的綢緞莊,咱們就在這兒買吧”
進得門來,潘二少奶奶把掌櫃的叫了過來,“先給我這幾個小廝選套衣服,要一模一樣的,穿上就覺得特別威武氣派的”
那簡單啊掌櫃的非常老練的推薦了一套黑色暗紋鑲暗紅寬襟的小廝服,“這些都是大戶人家辦喜事用的,又喜慶又打眼,包管跟著夫人您出去,撐足場面。”
張蜻蜓讓夥計拿到幾個小廝身上比劃比劃,確實不錯。只是胡惜容提了個意見,“這些辦喜事用的也太過常見了,有沒有別的好些的?”
掌櫃的又挑出幾套來,“這套湖藍、天青色的開春穿著最好,這種赭色的最是莊重典雅,但價格也最貴,一般的大戶人家都很少選,但也有些王公親貴就要這種。”
張蜻蜓仔細對比了一下,那赭色質地確實最好,而且顏色很正,往人身上一比,頓時就顯得氣質不一般了。
問過價錢,覺得還可以承受,張蜻蜓決定了,要買就買好一點的,他們往後還能多穿幾次,“就這種吧。我說你們幾個,這事就別太張揚了啊。”
讓掌櫃的讓夥計帶他們幾個進去挑衣裳了,這邊張蜻蜓提出要求,“掌櫃的,你也得給我選一身。要最華貴的,最時新,最打眼的”
掌櫃的笑呵呵把她往女裝面前領,“少夫人您瞧,這兒都是今年新出來的料子和樣式。”
“錯了。”張蜻蜓嘿嘿一笑,“我要男裝”
掌櫃的愣了,這位是個女的吧?無錯不少字她幹嘛要男裝?
張蜻蜓撒個謊哄他,“因我有個兄弟,長相身材和我差不多,要給他買身新衣裳,所以麻煩你幫我挑挑吧。”
哦,掌櫃的明白,很是熱心的推薦了一套白色織金底暗紋的,“若是少夫人的兄弟,穿這套就最好不過的。”
那就試試吧張蜻蜓要進去試衣裳了,胡惜容讓小竹跟過去幫忙,自己在外間東挑西揀。 原本是準備給自己買件衣裳的,可是隨著張蜻蜓看了男裝,就想給兩個哥哥挑點衣裳了。
尤其是董少泉,胡惜容心很細,她知道董少泉有點錢不是花在她身上,就是花在哥哥身上了,自己甚少購置新裝。
前日,她還注意到他一件衣裳的袖子都磨得發毛了,只是拿袖筒遮著,不大看得出來。還有靴子,他現在穿的,還是胡浩然從前小時候穿的一雙舊皮靴。雖說現在做生意有了些錢,但是生意的投入也大,他們住在郎府,花用都是自己的,董少泉對自己還是很節省。就是過年給自己買的新衣,也不過是尋常貨色。胡惜容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給他買點新東西,便叫掌櫃的拿來挑選。
驀地,卻聽身後有人輕咦了一聲,試探性的喚道,“小狐狸?”
胡惜容心頭一震,慢慢的回過頭去,連聲音都顫抖了,“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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