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華原先只是想戲弄一下鳳兒,誰讓這丫頭背地裡跟鳳兒瞎議論她的婚事呢?可是卻不曾想到這丫頭竟如此當真了,眼淚說來就來,傷心害怕成這個樣子。一時間這心裡頭也不由得升起了股罪惡感,也不知道如何說才好,隻得朝一旁的香雪示意了一下,讓鳳兒別太當真了。
香雪卻是一早便知道自己是故意逗鳳兒的,因此也不吱聲,笑笑地在一旁跟著看著,就是鳳兒這丫頭竟然腦子一根筋,弄得夏玉華心裡頭是又好笑又心疼的。因為最在意,所以才會如此的擔心,自己卻也是一時給疏忽了這一點,三兩句話硬是將這丫頭給弄得急成這樣了。
見狀,香雪自然馬上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趕緊著上前替鳳兒擦了擦眼淚道:“傻鳳兒,怎麽這就哭了呀?你沒瞧出來小姐這是在逗你玩的嗎?”
連香雪都對鳳兒突然而來的焦慮與傷心意外不以,沒想到平日裡最是活潑開朗的『性』子,而這一回卻如此的敏感,小姐也沒說旁的什麽呀,不過一句最普通的話卻是將這個丫頭給嚇成這樣,看來這丫頭還真是單純得可愛。
而聽到香雪的話,鳳兒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趕緊朝夏玉華看了過去,緊張不已地問道:“小姐、香雪、香雪說的是真的嗎?”
見狀,夏玉華卻也只能是一臉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道:“你這丫頭平日也沒見這般膽小,怎麽越大反倒是越不如從前了。放心吧,日後不論我去哪裡,只要你們願意都可以跟著一起便是。”
聽到小姐這般說,鳳兒卻是破涕為笑,一把搶過香雪手中的帕子將臉上的眼淚呼拉拉擦了個乾淨:“小姐真好。奴婢就知道小姐不會扔下奴婢的!”
鳳兒又是哭又是笑的,香雪也跟著在一旁打趣了起來,很快屋子裡便不再有先前的那種傷感。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溫馨與快樂。得到了小姐如此肯定的答覆,一切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沒有了這樣那樣的顧忌,鳳兒自是過得愈發的開心自在。搶著幫香雪一並準備過年的各種事宜,在她的心中。夏家便是她自己的家,不單單只是因為她自小便進了夏家,在這裡生活了這麽多年,更重要的是,在這裡有她最最在意又對她好的小姐。
雖然只是一個奴婢,可是小姐與老爺夫人他們從來都沒有將她當成下人看待,她自小跟著小姐一並長大。早就已經將小姐與夏家人當成了自己最親的親人。她的心思與想法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什麽也不求,什麽也不想要,只要能夠一直這麽跟在小姐身旁服侍小姐便好。
如果說香雪的忠誠還有著報恩的意味在裡頭,而鳳兒的忠誠則是一種發自骨子裡頭的東西,沒有任何的原因,也沒有旁的理由,有的只是一種最自然而然的感情,一種不能割舍的情義。
夏玉華有時不由得覺得自己對鳳兒是不是太過嚴苛了一點,雖然也是為了這丫頭好。可是想想看,讓這丫頭保持一些最本質的簡單與快樂未嘗不是件更好的事。
罷了,順其自然一些吧,夏玉華突然覺得有時自己的想法也未必完全正確。鳳兒永遠只是鳳兒。不論自己如何要求,如何教導,她永遠都成不了香雪,永遠不可能與香雪一般那樣沉著、冷靜、機敏而不需半點的『操』心,但是這樣的鳳兒卻也有香雪永遠無法比得上的特質,比如說純真,比如說那份認死理的倔強。
鳳兒永遠都是鳳兒,而香雪永遠都是香雪,不論她如何調教,都無法將她們變成對方,而她們也都有各自沒有的優點。細細想來,讓她們變得盡善盡美那是根本就不現實的,倒不如讓她們各自保持本心,讓她們能夠過得快快樂樂的,如此便以足矣!
特別是鳳兒這個傻丫頭,上一世若不是這個隻認死理的丫頭在自己身旁不離不棄,恐怕她也根本沒辦法在那破宅子裡頭熬過那麽多年,若不是沒這個傻丫頭一直鼓勵照顧著自己,怕是她早就如同陸無雙一般瘋掉,活得毫無尊嚴。
那樣的處境下,這個小丫頭尚且能夠做得那般好,現在,她又何必太過替這丫頭擔心呢?人總是這樣,一旦遇到險境才可能爆發出身體內最大的潛質與本能,讓其保持本心吧,這應該比什麽都更可貴吧!
想到這些,夏玉華倒也釋然了,自己無法永遠保持那份可貴的本心,那麽便讓鳳兒代替她保持著吧。
五天后,莫陽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夏玉華知道應該沒那麽快,因為上次莫陽走時說了查實帳本一事大約需要十日左右的功夫。可是,她也不知道這兩天是怎麽回事,總覺得有些不太心安似的,越是時間臨近,便越是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
她的預感向來都比較準,特別是一些不太好的預感更是如此,因此這兩天她更是有些心神不寧的,這眼看著就要了結的事,可別再生出什麽風波來才好。
去父親書房轉了一圈,她再次囑咐父親將上次莫陽帶過來的那些東西藏好一些,莫弄丟了,或者走漏出什麽風聲來。夏冬慶倒也看出了女兒心中的不安,於是便好生安慰了幾句,又當著女兒的面將那些藏在書房秘閣裡頭的東西檢查了一遍。
“放心吧,這東西只有你我才知道放在哪裡,不會出什麽事的。”夏冬慶安撫著女兒:“再者,你得相信莫陽的能力,再過幾天一切確定之後便可以行事,到時什麽事都沒了,你也不必如此擔心了。”
“爹爹說得對,是女兒多心了。”夏玉華微微點了點頭,不想父親太過擔心自己,因此笑了笑,卻也不再多提此事。
下午的時候,五皇子府派人過來了,說是這幾天他們家主子身子又有些不太舒服,要請夏玉華馬上過府一趟,給五皇子診治一下。聽到這個消息,夏玉華自是沒有耽擱,馬上便讓香雪帶上『藥』箱跟著來人一並去五皇子府。
因為上一次太子有過口諭,所以,現在她等於就成了鄭默然的專用大夫,因此以看診為由隨時出入五皇子府並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而她心中也清楚,鄭默然的身子早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之所以這麽急的派人叫她過去,看來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坐上五皇子府一並派過來接她的馬車,夏玉華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不安,難怪這幾天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莫不是真的要出什麽事了嗎?鄭默然每次這般急的找她,總沒有什麽好事,這一次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事端來。
馬車駛得很快,一會功夫便停了下來,下車之後,夏玉華聽管家說鄭默然此刻所呆的地方後也不必再讓人引路,讓香雪按五皇子府的規矩在些等候後,直接接過『藥』箱自己拿著,而後便快速往他的寢房而去。
進到鄭默然所住的院子,夏玉華突然發現這裡頭與平日似乎不太一樣了,時頭候著的奴仆比以前多了好些,連守衛都明顯多了起來。最主要的是,這些奴仆都顯得面生不已,神『色』有些古古怪怪的。夏玉華來五皇子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鄭默然身旁那些近身服侍的人也都見過了,可這一眼掃去卻是連半個眼熟的都沒有看到。
“什麽人?”剛進院子沒兩步,便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婢女上前朝著夏玉華上下打量,語氣頗為不善的詢問著。
那婢女的穿衣打扮,應該是一等奴婢的身份,一臉的囂張氣焰,顯然有種有侍無恐的感覺。
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見正屋裡頭剛好有人開門走了出來,那人一見是她,便連忙朝那囂張不已的婢女說道:“不得放肆, 這是專門來給殿下診治的大夫!”
夏玉華抬眼看去,總算是看到了一張比較熟悉些的面孔,這姑娘她以前見過,是鄭默然身旁服侍的近身侍婢月如,好幾次離開時,都是這姑娘親自送的她,因此她心中清楚,這月如絕對是鄭默然的心腹之人,不比院子外頭這些古怪又面生的人。
一聽夏玉華便是專門請來替五皇子診治的大夫,那囂張不已的婢女自然也馬上明白眼前之人就是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夏家小姐夏玉華,也知道此女是太子專門指認給五皇子診治的大夫,所以卻也沒有再對其身份與到來有任何的懷疑。
又看了兩眼,心中暗自想著也不過如此嗎,還以為是什麽特別的神仙人物呢!不過那婢女這會自然也不再多嘴什麽,朝著已經快步迎了上來的月如微微笑了笑,當下便一改先前的姿態,退到了一旁去了。
“夏小姐,不好意思,這些日子府中來了一些新奴才,她們也沒見過您,所以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月如邊一臉恭敬的說著,邊朝夏玉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夏小姐,快請進吧,五皇子這兩天身子很是不適,正在裡頭等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