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謝了恩(居然要下跪?什麽世道?鏡子:封建社會啊!)。正因為紫鵑去謝恩,才發現原著上一句“太監記了,領茶而去。”這個領茶,可不是喝茶啊,是拿茶錢。還是好幾百兩銀子的茶錢!不虧是貴妃,風雅一回也得有幾百兩銀子墊著。
不過對於現在的賈府,幾百兩不算什麽!沒準賈妃就是為了給娘家找個有合適理由送太監茶錢的機會,才弄這什麽燈謎呢。
這不,賈母見元春這般有興,自己一發喜樂,便命速作一架小巧精致圍屏燈來,設於堂屋,命他姊妹們各自暗暗的做了,寫出來粘在屏上;然後預備下香茶細果以及各色玩物,為猜著之賀。紫鵑又算了這圍屏燈也便宜不了――職業病,算成本。
賈政朝罷,見賈母高興,況在節間,晚上也來承歡取樂。上面賈母、賈政、寶玉一席;王夫人、寶釵、湘雲又一席,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又一席,俱在下面。
地下老婆丫鬟站滿。李宮裁王熙鳳二人在裡間又一席。黛玉還是裝病沒來。紫鵑在房裡陪伴。想著應該是賈政猜燈謎了。
原著裡這段寫的有意思,首先是賈蘭,沒有老爺叫就不肯來,從小就是的“牛心拐孤”的性格,不過是不是原著上賈府人說的“天生”就有的斟酌了。
然後就是那些據說體現預示了紅樓眾人的性格前途的燈謎了。賈母的“荔枝”據說是樹倒胡猴散。賈政的硯台是他自己的寫照。而三春和寶釵的是預示了自己的前途。
不過沒有黛玉和湘雲的。這裡是因為黛玉裝病沒去,原著上是賈政看的悲從中來,被賈母打發走了,所以沒看到。
就是說沒有黛玉明確的歸宿的詩。事實上紫鵑回憶,好像整本紅樓夢裡就沒有特別明確的關於黛玉前途的話。除了指明黛玉和寶玉無緣(比如太虛幻境裡的判詞),這麽說來黛玉還是有生路的。
對了這裡讓賈政最鬱悶的就是寶釵的燈謎詩了,如此推斷,寶釵恐怕不入賈政的眼。好在這個時代,大戶人家的公公和媳婦也沒什麽交集,所以賈政不喜歡寶釵,寶釵也沒什麽。
所以這段雖然不長,確實是紅樓裡的極精彩的一筆。寫出了賈府中人(沒有黛玉、湘雲這兩個賈府外的人)的前途,性格;伏筆了賈蘭;還有當時風俗的細節(三春直接和賈政問答,而寶釵由寶玉代答,是侄女、女兒,面對面的說話;而內侄女,就不能直接說話了。)而且還有賈政對寶釵的不喜,與王夫人對寶釵的喜愛的,暗寫了這對夫妻的興趣異然,貌合神離。
賈母次日仍領眾人過節。(紫鵑不明白元宵都過了這麽久了,還過什麽節啊?)
那元妃卻自幸大觀園回宮去後,便命將那日所有的題詠,命探春抄錄妥協,自己編次優劣,又令在大觀園勒石,為千古風流雅事。
因此賈政命人選拔精工,大觀園磨石鐫字。賈珍率領賈蓉賈薔等監工。因賈薔又管著文官等十二個女戲子並行頭等事,不得空閑,因此又將賈菖、賈菱、賈萍喚來監工。一日燙蠟釘朱,動起手來。這也不在話下。
因為大觀園的名色是當時試寶玉,讓寶玉擬的,寶玉擬了幾處,也有存的,也有刪改的,也有尚未擬的。
這裡探春提議下,賈府三春和寶釵,黛玉就把大觀園裡沒有名色的地方都擬出名匾來,注了出處,寫了這房屋的坐落,和元春讓探春抄錄的題詠一並帶進宮去。元春又讓帶出來,命給賈政看。
賈政看了賈府女兒的才氣,個個不凡,倒喜歡起來,又說:“早知這樣,那日該就叫他姊妹一並擬了,豈不有趣。”(你這爹,叔叔,舅舅當的,連自己家的小姐,表小姐的水平都不知道?)
然後就隻是大大誇獎了寶釵,讓王夫人,薛姨媽等十分高興。
不過等最後定下來,紫鵑就笑了。原來賈政大大誇獎了的寶釵的隻用了一處,還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不提前知道都找不著。
而一句沒誇的黛玉擬的,全部一字不改的都用了。(對了那犄角旮旯的小地方,黛玉根本沒擬。)賈府三春擬的也有。
實話說,寶釵的水平和黛玉不相上下,比三春要好。可是啊,賈老爺,你真是太可愛了!充分證明了中國人都是隻誇別人的小孩,不過心裡還是自己家的孩子好。
紫鵑想下邊就是分房子了。原著上說是黛玉自己選了瀟湘館。不過紫鵑想起曾經看過某本紅學書,說是王夫人分房子,把大房子分給自己外甥女,把小房子分給黛玉。
這個當時的葉之蓮和同伴們還笑話這個“紅學家”正為分房子發愁才想的出來。不過瀟湘館的確不適合黛玉住,從生理上說,陰冷潮濕,不適合黛玉這種身體不好的人,從心理學,也適合黛玉這種善感工愁的姑娘。
要紫鵑看,還是蘅蕪苑比較好,有香草適合修養身體,不過山石多,視野並不開闊。這不紫鵑跟著黛玉遊園的時候――你說什麽不讓進?那麽怎麽擬的題詠?難道做夢夢見的,還是靠省親那晚上的回憶?
大晚上的能看見什麽?什麽?有燈籠?你當是21世紀的路燈啊!――總之,紫鵑問黛玉:“姑娘最喜歡那一處?”
黛玉斟酌了各處,說:“我最喜歡那瀟湘館,若能月夜坐在那對著竹林的窗下讀書,當是何等愜意。”這個就是所謂外甥像舅麽?
紫鵑套話:“那麽除了瀟湘館,姑娘還認為哪裡好?”
黛玉又想了想說:“稻香村吧。”
賈政先生我錯怪你了,原來不是你有意偏袒你外甥女,而是你們真的意見一致!不過你們在寶玉的讀書問題上怎麽不一致呢?就是說林小姐你怎麽不像你舅舅一樣看不上你表哥呢?
紫鵑想了,稻香村就稻香村吧,總比那曲曲折折的瀟湘館好。
雖說瀟湘館是大觀園中最能代表中國古典園林意境的地方,所謂“秀玉初成實,堪宜待鳳凰。竿竿青欲滴,個個綠生涼。迸砌妨階水,穿簾礙鼎香。莫搖清碎影,好夢晝初長”描寫就是瀟湘館的婉約細膩,標準的意境深遠。
可是人不能靠意境活著。要是瀟湘館的好處,紫鵑隻能找出一個來就是夏天涼快。所以這點紫鵑的確是為黛玉考慮,一向怕熱的紫鵑,在這沒空調的地方當然能有個涼快地方好了。
所以紫鵑說:“瀟湘館做書房是挺好,不過幸虧不住人,要不可是太小了。”
黛玉不知道這地方以後真的是要住人的,就說:“本來就不是為了住人的,省親用的麽,哪裡用考慮住人怎麽住的問題。”好吧,知道不是住人的就好。
然後據說是那元妃在宮中編次《大觀園題詠》時,忽然想起那園中的景致,自從幸過之後,賈政必定敬謹封鎖,不叫人進去,豈不辜負此園?況家中現有幾個能詩會賦的姊妹們,何不命他們進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無顏。
卻又想寶玉自幼在姊妹叢中長大,不比別的兄弟,若不命他進去,又怕冷落了他,恐賈母王夫人心上不喜,須得也命他進去居住方妥。命太監夏忠到榮府下一道諭:“命寶釵等在園中居住,不可封錮;命寶玉也隨進去讀書。 ”
賈政王夫人接了諭命。夏忠去後,便回明賈母,遣人進去各處收拾打掃,安設簾幔床帳。
先不說元春您老在宮裡沒事做麽?抓住幾首詩文題詠沒完,不努力宮鬥,討皇帝老兒歡心。要知道你家可把家底都壓你身上了。關鍵是動用了黛玉的錢啊。薛家的錢也不一定沒用過。和著你娘為了你省親體面,把你弟弟一男兩賣了。
還有你這旨下的有趣,“命寶釵等在園中居住”,你親妹妹,親堂妹們都成了“等”?要說你娘沒欠薛家銀子連賈府二門外的小廝養的狗都不信!
這不這日在賈母房裡,寶玉從賈政處回來,問黛玉說“你住那一處好?”
林黛玉正心裡盤算這事,忽見寶玉問他,便笑道:“我心裡想著瀟湘館好,愛那幾竿竹子隱著一道曲欄,比別處更覺幽靜。”
紫鵑一邊趕緊說:“可是我們的箱子可沒處放了。要是湘雲姑娘過來,也住不開啊。”
寶玉笑道:“箱子什麽放庫房裡就是了。湘雲妹妹讓她住寶姐姐那裡就好。我就住怡紅院,咱們兩個又近,又都清幽。”
紫鵑暗罵:你那怡紅院清幽個屁!花裡胡哨,偏又人多嘈雜,還起了這麽個香豔的名,怎麽不乾脆就叫長春院?
還有古詩的典故呢:“風花競入長春院,燈燭交輝不夜城”。好吧,我知道詩是蘇軾的,但是到了明朝“長春院”變成男風館了,時髦詞就是搞bl的地方。不過你這方面也不乾淨,而且要是給腐女看到了,一定驚呼“小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