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巧遇

　紫鵑觀察看這兩個小孩對自己給銀裸子花樣並不稀罕，要說他們本來是有錢商人家小孩，見銀子多了也不奇怪。但是紫鵑這兩個本來是賈府過年壓歲錢銀裸子，這銀子倒也罷了，關鍵是這花樣頗為精致，小孩子很少不意，除非他們之前見多了。可是普通商賈人家會和榮國府一樣弄這虛架子花樣?

　紫鵑心裡思量，不過不管她們是什麽人，這情況下，紫鵑也狠不下心把她們趕出去啊。既然京城公然投親，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不少字有小問題，畢竟自己背後還有賈府這大樹，也沒什麽關系吧?不少字其實是給自己心軟找理由。

　紫鵑時間有限，不想都花探試那不過借住母子身上，管人家是什麽人呢。她重點是豆子。紫鵑宅子裡轉了轉，豆子也一如既往安分勤，房子照顧很好，下雪也沒壓壞了屋簷花木。紫鵑把豆子叫道跟前，問了些家常話。

　豆子因為她雖然嘴上說嚴格，但是還是善良收留那母子三人，大概感懷身世，所以認為紫鵑也是好人。

　他告訴紫鵑，因為上次事，有鄰居家打聽過紫鵑情況，當然豆子是真不知道。紫鵑笑笑:“大概人家認為一個女子自己買房比較奇怪吧。你也不用乎。”

　豆子點點頭:“你表弟上次也這麽說。”

　“表弟?”紫鵑馬上反應上來是墨雨，總不能說是自己朋友吧?不少字一男一女做朋友這個社會可不能說，所以說是親戚才行。紫鵑就說:“我還以為他會說，‘這樣話，你就去打聽回來’呢。”

　豆子苦笑著看著紫鵑說:“到底還是姑娘了解，表少爺就說這麽說。”

　紫鵑就笑:“這麽多年還這樣。他還去打聽白府事了吧?不少字”

　豆子點頭:“可是白府也打聽姑娘您了呢?”

　“白府?打聽什麽了?什麽時候事?”難道是因為墨雨打聽人家了，所以人家懷疑自己有所圖，就打聽自己?

　“就那天事過後兩三天吧。後來表少爺來了，說要打聽回去，我看那白府恐怕不好來往，就沒敢告訴他這件事。”豆子倒是有想法。

　紫鵑同意:“白府可不是我們打起交道，遠著點沒錯。他們怎麽打聽?”

　豆子說:“就是他們府裡小廝和我路上遇上了，那天我去買菜，正好遇上他們和辛家青兒他們一起站著，青兒說他們是白府。他們就問我，姑娘您是做什麽?哪裡做事?我都說不知道，他們就沒再問。青兒後來還說我故意不說。他們辛家也問過，就是給全嬸子送活婆子問。”全嬸子就是那借住女子。

　“這樣啊。我也不是要瞞著你，只是以為沒有必要，我哪裡做不都一樣麽?”紫鵑笑著對豆子說。

　豆子點頭:“是啊。姑娘要是要做事，那麽哪裡做事都一樣。就是東家不同罷了，就是東家好或者不好，我知道也沒什麽用。他們知道了也一樣沒用，偏要打聽。”

　“人家只是好奇罷了。人是會因為好奇做很多事。”紫鵑說。

　豆子半明白點點頭，紫鵑又問:“你沒事時候還看書麽?”

　豆子垂下眼睫，還是實話實說:“上次姑娘給錢，我有買了幾本書來。”

　紫鵑笑笑:“喜歡看書就買點吧。這是你們過年錢，這是你壓歲錢，喜歡什麽就買點什麽吧。這是我托人做衣服，好像大了點，你去試試，小孩子過年要穿衣服。”紫鵑把過年銀子和壓歲錢都給了豆子，又拿出上次出來就裁縫鋪子定做衣服——紫鵑認為小孩子長，怕小了，結果當然是大了。

　壓歲錢漂亮形狀，果然讓豆子很驚喜，當然也許只是驚喜是可以自由支配壓歲錢，不過豆子眼睛終於還是從那漂亮筆錠如意上移開了:“姑娘您都給我工錢了，我不能再要您額外錢了。”

　賈府裡見多了從上到下貪錢沒命，怎麽今天出來，竟遇上送人家錢，人家都推辭人。紫鵑拉過他手，把銀裸子放他手裡:“又不是別錢，壓歲錢小孩子收了壓歲錢才能長。”

　“我不是小孩子了，姑娘您掙錢也不容易，我不能要。”豆子很堅定。

　紫鵑不由一笑:“我連這宅子都買得起，還養活不了你啊。沒那麽難，就是難也不是沒有錢。”難是我們姑娘錢都被人搶佔了，不過這些小錢，豆子你再省也省不出我們姑娘嫁妝來啊。

　“可是……”豆子還是推辭。

　紫鵑突然想起一種可能:“你是不是近聽說別人有什麽難事了，就擔心起我來了?”

　豆子就皺起了眉頭:“我上次遇上粉紅了，粉紅是我們奶奶——我過去奶奶丫鬟，她說起奶奶進了大宅門多麽難，那些下人都是要打點。”

　紫鵑把手放他肩上說:“高門大戶裡妾氏是不好過，我們府裡姨娘們也多數不好過。不過和我沒關系，我又不是姨娘，沒有奶奶要壓製我。我就是個丫鬟，家生子，就那裡長大，也沒人刁難我。”沒有奶奶壓製我，不過有太太壓製我們姑娘，麻煩，不過沒必要告訴豆子。

　豆子聽了紫鵑身份居然沒有吃驚，估計之前有人推測到了。

　畢竟紫鵑上次說了她是依附為生，她一個年輕未婚女子自然應該是個體面丫鬟了，做女教習實太年輕了點，再說能買得起這樣宅子女子也沒必要去做教習了，畢竟這個年頭女人離開自己家工作不是一般人接受。所以她除非歡場裡才藝教習，可是她身上有沒有風塵氣，恐怕不是，就只能是某個大戶人家體面丫鬟。

　大戶人家體面仆人外頭買房置地不稀罕，雖然正常情況是男人這麽做。不過只有大宅門裡人才知道，豪門內宅裡，是女人天下，所以管事女人是能掙到和外頭男管事一樣財富和體面，所以有一兩個有心女人和男人一樣出來置業也有可能。

　豆子應該不知道這些，估計有人說了他聽到了。一問果然是白家小廝說。

　紫鵑又囑咐了豆子些話，比如過年別省著多買點好吃，年前都準備下，正月裡就不好買了;喜歡看書就看，晚上點燈別省著油，壞眼睛;還有過年小心炮竹招了火;過年也貼對聯門神什麽。

　然後紫鵑看時間不早了，和轎夫來接自己約定時間到了，就要走了。出了門，發現轎子還沒到，豆子說:“姑娘，您先回去等著吧。我這裡看著，來了再叫您出來，要不你你站門口也不好。”小家夥還挺封建。

　不過紫鵑也入鄉隨俗，就剛要回去，正好看見柳芳居然騎著馬從白府出來了。

　柳芳啊，正值半熟少年郎，英姿勃發，豐神如玉，儒雅臉上還有一絲沒有收藏好天真。就是這個人差點成了林黛玉良人本來也是一對金童y女佳偶，可惜就這麽錯過了。

　柳芳也看見一個身穿藕荷色大褂，裡面素襖白裙美貌少女正看自己，烏發雪膚，亭亭玉立如同早春玉蘭花，正是那天那位姑娘。不過這麽看人有些失禮吧?不少字柳芳有些不滿，但是不能對一個幾乎算陌生女人說什麽，人家也只是看看。

　豆子發現不對了，後頭輕輕推了紫鵑一下:“姑娘”這樣不行。

　紫鵑卡好了柳芳正好經過自己門口，才收回目光，憂傷對豆子說:“這位柳大爺前一陣子聽說和我們姑娘議過親。”她好像是對豆子解釋，不過音量麽，控制柳芳將將能聽到，遠一點就聽不到了。

　柳芳聽了馬上轉頭看紫鵑， 議親?前一陣子是提過議親，說是已故林課鹽遺孤林家小姐，榮國府外孫女，她舅舅和表哥主動提起，結果後居然是她外祖母推了。這叫什麽事啊?柳芳想起來就生氣，可是這姑娘怎麽說起來怎麽憂傷遺憾啊?難道不是她們姑娘不願意?還是什麽?

　紫鵑心裡感謝神明，居然真這麽巧讓她遇上了柳芳，要是什麽也不做，讓柳芳這麽過去，那就不是前世而立之年就爬上外企高管位置紫鵑了，抓住一切機會，事情怎麽發展要隨機應變，但是先把機會拉住才行。

　果然柳芳開始好奇了，紫鵑卻低下頭，長歎一聲。偏柳芳也是穩重起來，住了馬，卻只是停那裡，並沒有自己或者派人詢問意思。

　紫鵑知道這時候不能自己湊上前，女人矜持重要，丫鬟行為就代表這小姐行為，自己要是行為有一點不妥，就連累林黛玉了。所以一次情不自禁脫口而出是意外，再自己有話說就是輕佻了。

　可是這柳芳不開口，怎麽辦?難道只能進行到這裡?下面只能自己轉身回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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