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老太太打發人來看望林黛玉,來的正是鴛鴦,來的使者級別越高,說明重視程度越高,現在來的是鴛鴦,說明老太太要嚴重慰問林黛玉了。
紫鵑趕緊把鴛鴦讓進來,黛玉在床上對著鴛鴦給賈老太太請了安,然後鴛鴦轉達了老太太的慰問,然後才開始說其他的話。
黛玉就問鴛鴦:“老太太昨天操勞了,今天還好吧?”
鴛鴦說:“老太太有些累著了,今天說渾身疼,還躺著休息呢。好在昨天太醫診斷了,身體沒事,就是勞累到了。”
黛玉想要起來探望老太太,被眾人攔住,鴛鴦說:“林姑娘有這心,我轉給老太太就好,林姑娘還是養著吧,要不老太太擔心的。”
黛玉隻好作罷,然後問:“昨天是怎麽回事啊?”
鴛鴦說:“昨天南安王妃遇刺了。”
“刺殺王妃?什麽人刺殺王妃啊?為什麽刺殺王妃啊?”對林黛玉來說,殺人放火的事,本來應該只是戲文上的東西,可是這麽貼近的感覺一次,衝擊太大的,就一連串的問,其實不是因為八卦。
倒是傍邊的紫鵑很八卦的伸長脖子聽。
鴛鴦就說自己聽到的:“聽老爺們打聽的消息,是要刺殺南安王爺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麽王爺沒出去,只有王妃一個人回王妃娘家的,結果就遇刺了,好在王妃沒事。”
“那刺客抓住沒有?”林黛玉從安全角度問,在她看了這些刺客應該是窮凶極惡的才在街上殺人的。
鴛鴦搖頭:“只是殺死了一些,剩下的逃走了。沒有活口,還不知道是什麽人刺殺王妃呢。”
林黛玉有些害怕:“死了很多人麽?”
鴛鴦的臉色變了,看來昨天也看見了現場,不過鴛鴦倒是是個不一般的,努力微笑著說:“都是刺客和王府的人。姑娘不要想這個了。”
紫鵑一邊疑惑的說:“既然都沒有活口,怎麽知道是刺殺王爺,找不到王爺才刺殺王妃的?”
鴛鴦聽了才想到好像是這個問題啊,她隻好說:“珍大爺打聽到的就是這樣,不知道外頭怎麽判斷的?”
然後鴛鴦又問紫鵑:“你說你聽見說刺殺王妃了?”
紫鵑點頭:“有的。我問路的時候,聽見的。”說謊話要成功的秘訣之一就是不能全說假話,必須和真話摻著說,所以紫鵑不會說她給某王妃包扎過,但是要說她問過路,聽說一些事。這樣才能取信於人。
關鍵的在於。萬一將來揭破的話,她也有緩和的余地,我說了。只是因為被威脅或者溫和說被要求不要說出包扎一事,倒是我還是說了部分真相,所以我對賈府還是赤膽忠心,一片丹心的。
要是什麽也不說,到時候。賈府的主人們怎麽看,怎麽想。她雖然身契不在賈府了,可是還是吃著賈府的飯,穿著賈府的衣,住在賈府的房子裡的,她當然不能得罪賈府。那王妃再大。也大不過現管啊。
所以怎麽也要關鍵時候站好隊。你看,雖然王妃逼迫我不能說,但是為了老太太的安危。我還是說了王妃遇刺的事,至於包扎的事,我沒有說,是因為認為對老太太的事沒有用,所以才沒有說的。怕偏題了而已,不是我對賈府不忠誠。隱瞞說假話的。只是我認為沒有必要才沒說的,關鍵的我可是說了的。這個罪名就基本可以忽略了。
要是什麽也不說,到時候倒霉的不是紫鵑本人麽,紫鵑又不傻,為什麽不說呢。當時答應不說,我也沒說你受傷,我包扎啊,我只是說了聽說遇刺,為了我家主人的安全,我做下人的本分麽,所以我沒有錯,紫鵑還是有話說。當然這有話說是如果讓她有機會說的話。
反正紫鵑為人的習慣是要留下余地,準備好後路的。
再說了這王妃遇刺的是,紫鵑不說,賈府也能打聽到,為什麽不賣乖先說了,又給自己留下後路啊。不這麽做是傻瓜。
至於說紫鵑昨天的作為泄露一事,紫鵑認為可能性非常大,別說為什麽,就憑紫鵑前世的在大企業多年的工作經驗,就知道什麽禁軍王妃的保密可能性之低。這輩子看賈府還不知道。
再說就是不泄露,她離開賈府的隊伍到找到林黛玉並帶著林黛玉的時間差,怎麽解釋?紫鵑想要解釋成被封鎖的住了,所以她走不過去,於是不能找到林黛玉,當然也不可能帶著林黛玉回來了。
這樣就可以忽略柳芳的事了,因為現在實在不好讓人知道林黛玉被柳芳所救,這個時候賈府的人心混亂的時候,這樣的事容易走向某些不利的情況,這是紫鵑對賈府的客觀分析的結論。
至於那車夫麽?紫鵑問過那店裡了,這倒霉孩子,從被柳芳的人發現就是昏迷的,就是說撞到樹上的時候,就暈過去了,到紫鵑離開都沒有醒,什麽也不可能知道的。
至於那青雲客棧,紫鵑有些暗示,而且經過溝通的理解,柳芳也有這方面保密的要求,而店裡的人的態度是為客戶保密是我們的生存之道,您盡管放心。
雖然不是百分百保險,起碼現在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紫鵑也不會否認柳芳救了林黛玉的事,只是暫時忽略,也許什麽時候會翻出用上呢。萬事皆有可能,所以留足余地,準備後路的事,必須處處為之。到時候才能不至於無路可走。
果然等會兒鴛鴦對林黛玉告辭的時候,在林黛玉看不見的地方,給了紫鵑一個眼色。紫鵑就送客人出來的時候,拉著鴛鴦到了僻靜處,“鴛鴦姐有什麼事啊?”
鴛鴦就問:“你直接在東大街找到你們姑娘的?”
紫鵑說:“可不是在東大街才找到,跑出那麽遠的,撞在樹上才停住,幸虧我們姑娘沒事。車夫怎麽樣了?那車馬拉回來了麽?”可不是在東大街找回來的,那青雲客棧就在東大街上啊。
而且那車馬也在東大街撞的沒錯。就在青雲客棧不遠處。紫鵑她們回來之前,當時紫鵑想要說讓果子找找那車馬,回去也好交代,要是你找到了你們姑娘,怎麽可能不知道車馬在哪裡啊?這個說不過去的,結果果子小童鞋已經看見了,說就在那裡,紫鵑讓果子在那地方停車,親自確認過的。
因為紫鵑知道現在賈府不是那麽闊綽了,這車馬怎麽也的回收吧。所以地方一定要記清楚。但是沒人來問紫鵑。不過也不用問她,直接找果子去找不是更方便麽?所以應該也不會問到她的。問到她就是有別的意思了,比如現在的鴛鴦。
果然鴛鴦說:“車夫和車馬都拉回來了。車說去送修,馬和人多半都不中用了。”
紫鵑不由憐憫的歎口氣,車夫重傷不好的話,以後他家日子怎麽過啊,賈府在還好些。賈府抄家,廢人恐怕沒人買下的。馬也可憐,不中用了,比如被殺死,到底兩條命呢。驚馬這事,紫鵑認為也不能怨馬匹。畢竟是動物,受驚也是無奈的。就是人受了驚也不是一樣有問題,比如雪雁還在床上發燒呢。
可惜紫鵑只有同情一下的份。別的做不了什麽,還是努力應付鴛鴦吧。
鴛鴦又說:“這事也怨不得誰,偏趕上這事了。老太太倒是很誇獎你的,說你找回你們姑娘有功勞的。”
紫鵑推辭:“我們姑娘,我當然要找回來的。有什麼功勞啊,不過是本分啊。”
“你找到你們姑娘就直接回來了”鴛鴦的目的終於出口了。
紫鵑裝無意狀:“怎麽會啊?那車夫都不知道死活了。不能扔在街上不管吧?”這個,把車夫送客棧請大夫,和給車夫結了店錢和醫療費都是不扔在街上不管的做法,只是到底是哪一個,我就不會說實話了。留著吧,沒準以後會說。
鴛鴦想著,想紫鵑這樣深閨裡養尊處優的丫鬟,見了當時的情況,估計也慌亂,所以處理車夫的事,估計也不容易,那麽耽誤時間也正常,如果麻利的什麽都得心應手的,才是奇怪呢。
所以鴛鴦點點頭:“難為你了。”
送走了鴛鴦,紫鵑縷了下思路,以後怎麽說,千萬別說不一樣了。
然後紫鵑回房看林黛玉,林黛玉見春纖出去看雪雁,就低聲問紫鵑:“鴛鴦問你昨天的事了?”
紫鵑點頭:“我說安頓車夫費了功夫,再說問了被封鎖也要功夫的,一時也瞞的過去。柳大爺那邊應該沒事,店家我看也可靠,那店主就是過去潘家住的鴻升客棧的主人,我也打過交道的,很精明的。就是那果子,我等會兒去看看,在探探情況,封住果子的嘴,就沒事了。”
林黛玉本來想說什麽,不過想想紫鵑在處理這些事的時候,比自己老練,所以林黛玉就沒說什麽建議,隻說:“你安排吧。先給老太太請安去吧。”
紫鵑先打扮整齊了,去老太太上房給老太太請安,兼打探消息。老太太果然累著了,不見人,在外頭請安一下就算了。不光紫鵑這個待遇,就是比紫鵑早到一步的賈探春也一樣待遇的。
賈探春請安之後,又去了王夫人房裡,紫鵑也這個順序,所以有是比賈探春落後一步。
王夫人居然不在,所以也無安可請了。
離開上房回大觀園,發現賈探春在路上等著她呢,紫鵑趕緊過去,問候:“昨天的是真是要謝過三姑娘的。三姑娘昨天沒事吧?”
探春說:“還好。倒是四妹妹也病倒了。你昨天順利麽?”
“還好了。就是路上遇上禁軍,給人家讓路,然後又是車夫的事。聽鴛鴦姐姐說那車夫不太好的,昨天大夫還是沒什麽危險的呢。”紫鵑現在說的很有把握。
賈探春不關心什麽車夫的問題,隻說:“沒事就好,倒是難為你了。我也是回來才聽說全部情況。”
紫鵑隻說:“三姑娘過獎了,倒是四姑娘怎麽了?”
賈探春歎口氣:“四妹妹回來的時候,四妹妹悶了,掀了下簾子,看見些血腥的景象,可能有些驚嚇吧。”
紫鵑突然想到一個人,賈府重要人物賈寶玉,這孩子有事沒事就容易嚇到的,這情況,看起來比他堅強多了的賈惜春都嚇病了,這個連車也沒有,一直坐在馬上看實況的賈寶玉怎麽樣了,於是紫鵑問:“寶二爺還好吧?”
賈探春聽了這問題,臉色變了:“寶哥哥昨天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呢,我早上去看過了,太醫還在,隻說醒過來就沒事了,可是還沒醒呢。”
怨不得王夫人不在,不過你知道王夫人不在,你請什麽安啊?好像賈探春看出她的疑惑了,說:“我早上去的時候,太太回去了,這一會兒工夫,太太又去了。”
紫鵑就說:“老太太知道了麽?”
賈探春搖頭:“聽說隻告訴老太太沒事,沒說現在還沒醒過來的。”
紫鵑就跟著賈探春去了,那門口就感覺到裡面淒淒慘慘戚戚的氣氛了。進去之後,見王夫人在賈寶玉床頭坐著哭,不知道什麽時候得了消息趕來的薛姨媽和薛寶釵也陪著一並在哭。倒是薛寶琴見探春帶著紫鵑進來, 偷偷給紫鵑使了個眼色。
紫鵑就明白過來,為什麽賈寶玉都這樣了,距離不遠的稻香村卻一點消息沒有。因為遠距離的薛家有消息啊,可是這距離,不能讓稻香村趕著前頭,所以索性稻香村就完全沒有消息了。
王夫人您老真是人物,您兒子這昏迷不醒的重要時候,你老想的是怎麽安排你外甥女和你兒子親近,防備你夫家外甥女。
先不說我們姑娘不稀罕你兒子,就是稀罕,這賈寶玉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們姑娘就是來了有什麼用?除了和薛大姑娘一樣陪著你乾嚎,難道還能和昏迷中的賈寶玉心電感應麽?
你老有這心思,好好培養一下您家少爺,省的他這麽點事就嚇的昏迷不醒了,不是更好麽?真是想不通您老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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