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原地消失

　莫顏也算得上是幾經生死的人。對危險也有些知覺，偷偷瞄了一眼目光閃爍的藍光灼，更加駑定，似乎真的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抉擇。

　藍光電鰻一族的感知能力不是亂蓋的，藍光灼應該是感覺到有些不妥，才會阻止她下來的吧。

　心中腹誹不已，這人魚果然不是白看的，這“門票”看來是有人要收了。

　她下意識的不去看方亦儒的反應，在海中行走，總讓她時不時的想起他們兩人奪命飛行的片段，她的白衣，被染的血紅……

　人魚是不會說話的，這些女性人魚空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和凹凸有致的上半身，卻還是像尋常海中靈獸一樣，尖利的叫著。

　果然很漂亮，莫顏心中暗道，它們的頭髮很長，飄散在海中，隨著身體的動作而搖擺，留下一圈圈鮮亮的暈染。面容極盡精致，嫣紅一點朱唇，哪還需要什麽唇彩，誘人的緊，這就是男人所謂的看著就想咬一口的嘴吧。

　話說，女性人魚還真是上天恩的靈獸，美的令人心悸。

　它們不張嘴發出聲音，還真是或明豔或羞怯，活生生的花團錦簇美人圖。

　莫顏冷冷的注視著面前對他們不躲不避的幾隻女性人魚，它們只是靜靜的呆在那，甚至連看他們一眼的想法都欠奉，金紅色的魚尾“啪啪”的拍擊著海面。

　這倒沒有什麽，魚類靈獸的尾巴只要活著就會不停的搖動，沒有特殊的含義，倒是那一張張誘人的小嘴，不時傳出有規律的刺耳聲音，讓藍光灼斂起了笑容，凝重陰沉下來。

　人說人話，獸有獸語吧。

　莫顏想，藍光灼是不是能聽懂它們說了些什麽。

　“它們叫什麽?”莫顏出聲問道。

　藍光灼面色慢慢變得難看，“不知。”

　她真想一個大嘴巴抽過去，獸語都聽不懂了?變成人樣，說了人話，就開始忘本了不成?

　還是，他故意隱瞞?！

　“不是人魚的語言。”方亦儒突然開口幫藍光灼解了圍，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著，目光中閃爍著莫顏看不懂的光芒。“它們都被煉成了傀儡?”

　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伸出手五指微張，一隻人魚突地從海中飛出來，纖細的脖頸被他抓住，直立在空中。

　淡藍色的發絲一直垂到魚尾，明豔的小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眸子中沒有焦距。

　方亦儒手上緊了緊，那人魚發出聲音便有些費勁，聲線也顫抖了幾分，卻依然沒有知覺似的，有規律的尖叫著。

　莫顏心有感悟，扭頭去看空曠無邊的海面，那正是他們過來的方向，空氣中的靈氣有了劇烈的變化。

　“被困住了。”

　她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可聞。

　只因原本有聲有色的海面，瞬間變了樣子，沒有一點聲音，也失去了往日的顏色，滿目深沉的黑色，甚至就連海水細微的波動都消失無蹤。

　很顯然，他們很走運。出門就中了頭彩，被困在了這裡。

　方亦儒隨手一扔，亮眼的藍無聲無息的掉進黑色的海水中。

　不，現在用海水這個詞已經極不恰當。

　黑色的深潭更貼切些。

　那人魚入海的瞬間都如同慢動作播放一般沉下去，莫顏甚至覺得那時間著實有些長。

　藍光灼冷笑一聲，出手如刀，劃出一道銳利藍光，猶自在海中“嬉戲”的人魚，身首異處，如同剛才那隻人魚一樣，以同樣的速度沉入黑水。

　非是藍光灼遷怒這幾隻人魚引得他們鑽進別人的圈套，而是目前情況不明，任何不可靠的因素都要及早扼殺，人魚也是有攻擊力的，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倒是無礙，但是找準時機突然下手，怕是防不勝防，修真界因細小關節而丟了自己性命的修真者不在少數。

　即便如藍光灼這樣的強者，對待每場戰役，一樣小心翼翼。

　正是憑借著這份小心，他才順利的活了這麽些年，還越活越好！

　方亦儒掃了藍光灼一眼，“我破陣，你禦敵！”又看了一眼莫顏，抿了下嘴唇，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在儲物袋中翻找起來。

　這個時候不是說廢話的時候，三個人有志一同的言語精煉。

　即便氣氛有些緊張，莫顏還是忍不住要翻白眼。兩個人都有差事了，那她做什麽?

　打醬油?！

　只是這樣想想，卻向方亦儒靠近了一些，論修為，論陣法，她都是墊底。

　卻單一樣！

　她敢說保命的東西，絕對是她的最有效。

　最大的私密鑲藍手鐲是一定不能曝光的，她新得的冰塊棺材卻是個中極品，雖然還沒有搞清楚它的所有功用，僅僅一個已知的防護，便足夠應付現在的場面了。

　別說水藍大陸的高手幾乎都聚集在羽化城，沒人願意出來，就是他們真的遇上了這樣的修真者，她也有自信能抗的過去。

　笑話！

　渡劫期修士拿出手的玩意怎麽會是凡品?

　何況，她在裡面眼睜睜的看著天罰者在外面猙獰著臉施為。

　能派出來對付渡劫期修士的，最少也要是大乘期吧，再不濟也是合體初期打底。

　再低的話……她只能說，天罰未免也太小家子氣，還真讓人看不起！

　隻片刻功夫，莫顏便想了很多，若真是來人有合體期甚至大乘期的修為，便不用故弄玄虛，搞這些把戲了。

　之所以弄出人魚傀儡。又陣法地，不外乎是對自己的實力十分了解，料到不能成事，才使些手段出來。

　至於成的什麽事?

　哼哼！

　自然是劫殺一類的勾當。

　她和方亦儒算是初來水藍大陸，並沒有和什麽人結下不解的仇怨，而藍光灼要是遇到“老相好”肯定會事先知覺，必不會一頭子撞進來。

　已經如此靠近長明島，再聯想島上的夜坊市盡是些來路不正的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們就是進了人家網子的“羊”！

　不過嘛，能不能撈得住他們，就要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她氣定神閑的攏了攏頭髮。想通關節的她，倒是擔心不起來。

　藍光灼號稱感知最強的靈獸，要是早預知應付不來，肯定不會陪她一起落下，心中早就算計好了吧。

　她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貌似十分嚴肅的藍光灼，心道:裝，你再裝！

　方亦儒破除陣法的手段，莫顏還是第一次見！

　還真……暴力啊！

　各種能爆炸的玩意，大大小小的密布在陣法的邊緣地帶，打個響指而已，無數道火花爭相鬥豔，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莫顏揉揉耳朵，瞪了他一眼，她就不信沒有更好的辦法破陣，而接到她白眼的方同志，只是一個勁的對她笑，很是詭異。

　壓下心中的莫名不安，莫顏看到從四周飛出來的幾個氣急敗壞的“小蝦米”，一下子失去了興趣，安撫了一下袖口中的綠喬和白芷，話說，這麽大的動靜，別說人了，連靈獸都有意見啊！

　“小輩！還有些手段，可惜今天碰上我們，你們算是活到頭了！”為首的一個人，拉著一張長臉，掃了一眼沉進海中，又被炸的稀碎的人魚，又看了看浮在海面的一塊看不出什麽形狀的不知名物體。

　心裡真是肉疼的緊，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兩男一女。

　煉製人魚傀儡浪費的時間和材料不說，死了的人魚，不論是人魚之骨還是魚油，可都是好玩意，被炸的稀巴爛，什麽都沒了。怎麽能不讓他惱火！

　還有這件他花大價錢購置的法寶，還是第一次使用，想著來個開門紅，卻不想這就壽終正寢了，連本來的模樣都看不出來，更別提修複了。

　藍光灼掏了掏耳朵，一臉無辜的攤手，“怎麽辦?你搶了我要說的話了！”

　他突然變了一張臉，冷笑道:“不過我這個人，從來不和死人計較！”

　方亦儒漫不經心的看了那些人一眼，很不給面子的說道:“快一點，咱們很趕時間。”

　陣法還在的話，他們還有些威脅，此時陣法一除，連麻煩都算不上，只能是給他們添了一小點點堵。

　“要不，你來?”藍光灼斜眼看著他，不想讓他置身事外！

　挑了挑眉，方亦儒似笑非笑，很不給面子直接頂了回去，“你要是覺得你不行，我不介意幫你解決掉！”

　莫顏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即又想到這個有暗示的笑話，她這個姑娘家不應該“聽出來”才是，撣了下身上的百褶裙，很認真的整理儀容。

　藍光灼顯然是沒聽懂方亦儒的話中有話，其實不用多，只要他能聽明白表面的意思，已經足夠了。

　他怎麽能不行?就是真不行，在莫顏面前，也要行！

　在心裡講方亦儒罵個狗血淋頭，心想，再讓你蹦躂一陣，等我收拾完這些“小蝦米”，再將你打發了。

　他眯了眯眼，笑得很奸詐。

　許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藍光灼並沒有下殺手，反倒和那幾個人“玩”的很開心。

　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看著凶險非常，卻神奇的，沒有一個人倒下。

　受傷倒是有，不過都是對方，缺胳膊少腿的倒是一個都沒，不過是靈氣不濟，精神頭差些，還有兩三個，在藍光灼的“失手”下，掛了些小彩。

　不嚴重，滿臉血水而已。

　莫顏不動聲色的向後退去，和方亦儒慢慢拉開距離。

　卻不想正津津有味看著熱鬧的方亦儒突然回頭，目光炯炯的看了她一會，笑眯眯的問她:“你想去哪?”

　莫顏心中一緊，表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哪也不去。”

　“別想騙我！”方亦儒欺身上前，與她面對面對視。

　眨了眨眼睛，莫顏覺得自己真是無辜，異常誠懇的保證:“我真的哪也不去！”就是想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消失而已。

　方亦儒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幾不可聞的說道:“你逃不掉！”

　他們的距離更近了一步，而且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還在不斷欺近。

　正當莫顏要有所表示的時候，意外突生。

　那個為首的劫道的，口中狂噴鮮血，背對著他們，直直的飛過來，他所途徑之處，留下一道鮮紅的血印。

　不遠處的藍光灼，正對著方亦儒怒目而視，這飛過來充當暗器的物件，想也知道是出自何處。

　方亦儒輕笑著一個閃身，躲了過去，藍光灼顯然不想就此罷手，劫道的人開始悲催了。

　一個接一個被當做暗器扔過去，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被扔的人只是一味的躲閃，他們不過是不費力的飛過去摔一下而已。

　可事實並不如願望那樣美好，藍光灼的怨氣都撒在了他們身上，每個人飛過去之前，身上都挨了重重的一拳，死只是個時間問題，只看吐血的速度了，速度快點的就早點超生，速度慢些的，還要再期期艾艾的疼一陣子。

　莫顏正愁沒機會，眼下藍光灼倒是給她送來了。

　淺淺一笑，詭步身法使出來，身形已經閃現在距離剛才站立的幾丈之外。

　待到藍光灼和方亦儒反應過來，莫顏已經連閃數下，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消失在他們眼前。

　藍光灼張著嘴半天沒合上，這身法是很奇異，卻總歸不會讓人憑空消失無蹤！

　莫顏人呢?哪去了?！

　他不信邪的在莫顏消失的地方“掘地三尺”，就連她雜亂無章的閃身落腳點，都沒有放過，一一排查，還是得出同樣的結論。

　莫顏——消失了！

　藍光灼有些傻眼，愣在當場，半天沒回過神來！

　劫道的死不死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還嫌沒死透的低低聽著煩心，一道道水桶粗的雷電落下，這世界……清靜了！

　若是莫顏此時人在的話，一定會發現藍光灼此時雷電的不同，又粗了啊！

　貌似這人，傷勢恢復的不錯，應該算是大好了吧?

　方亦儒瞳孔縮了縮，心道:妖獸就是妖獸，實力果然強悍！

　他看了莫顏最後消失的地方良久，手掌輕撫腰間的儲物袋，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放下，神色冷峻的閃身到藍光灼面前。

　“你發什麽瘋?現在人沒了，你滿意了?！”

　“怎麽是我發瘋?”藍光灼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一跳老高。大聲反駁道:“明明是你……”

　聲音驟然消失，隨後又低聲說道:“算了，反正她是不見了！”話中失落難掩。

　他沒弄明白她是如何消失的，將這謎團歸咎於莫顏奇異的身法上，倒是並未往別處想。

　“她怎麽會不見?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方亦儒一副跟你有大關系的表情，審視目光上下打量著。

　“你懷疑我把她藏起來?！”藍光灼反應過來，先是急紅了眼，想分辨幾句，隨即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倒是想啊！可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他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莫顏身上的古怪，還真多……”

　方亦儒盯了他半晌，好像相信了他說的話一樣，神色有些黯然。

　“既是她不喜歡人跟著，那我回去了！”說完也不等藍光灼說話，轉身禦劍離去，竟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爽利的很！

　藍光灼看著方亦儒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飛遠，漸漸變成小黑點，然後小黑點又漸漸消無，苦笑連連，這都是什麽事啊！

　他堂堂妖獸，竟然連她朝哪個方向走的，都一無所覺，說出去，誰信呢?

　裡子面子，真是丟盡了！

　想想周圍附近的島嶼，心中有了計較，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總歸這片海域就這麽幾個地方，他就不信，找不出莫顏來！

　海面上的血跡漸漸散去，空中的血腥的味道慢慢變淡，幾具屍體早就被水中的靈獸拖走分食，皚皚白骨散落在海底深處，再難見光。

　一道亮光在遠處一閃即逝，飛馳而來的人，穩穩的站在飛劍上，在空中做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生生的刹住“車”，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塊手帕，展開抻平，目光透過它，在周圍細細查看。

　那手帕很薄很輕的樣子，看不出料子為何，只能見在陽光的照射下，呈半透明，除此之外，怎麽看怎麽普通。

　身子側身轉到一個方向，再沒動過，長吸了一口氣，又反覆驗看了多次，終於確定了位置，大大的笑容掛在臉上，眼中難掩驚喜。

　躲?

　看你到底能躲到哪去?！

　他快速的掃了周遭一眼，略一思索，收了手帕，竟是一頭扎在了深海裡，隻留下一些水光，再沒冒頭。

　這片海域多了一個盤坐在“蛋”中的人，靜靜的停留在海底，閉目冥思。

　不是方亦儒，又是誰！

　話說莫顏突然消失，他吃驚，卻也不吃驚！

　早料到莫顏會找機會抽身， 只是沒想到會讓人一無所覺。

　幸好，他早就有準備。

　在料知莫顏心思以前，他想好對策，那之前遍布陣法內的“炸彈”，除了要炸掉那結界陣法，還有幾顆，是為了莫顏專門準備的。

　為的，就是預防這種突發狀況！

　無色無味，附著能力超強的追蹤粉末，只有在陽光照射成半透明的萬綾羅之下，才能顯出蹤跡。

　說到這裡，還有什麽弄不明白的呢?

　莫顏身上沾染了追蹤粉末，他怎麽會找不到她?

　他說過的，她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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