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不覺曉。對於相愛的人來說,這夜是寸寸入骨的纏綿,是淺唱低吟,是滿足,是不知今夕何夕的。
董小葵與許仲霖在激情與纏綿裡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許仲霖依舊沒有去上班,反而一身家居服在家裡晃來晃去,還心情頗好,哼著歌為猴子洗澡、吹毛,又在客廳裡逗弄龍飛虎翼一陣子。
這讓董小葵十分疑惑,終於在午飯時分,問他什麽時候會開始忙碌。“我是晚婚,自然得有婚假。”他喝排骨湯,說得氣定神閑的。
董小葵在一旁沒說話,覺得事有蹊蹺。以前,這家夥忙得很,再說今年是奧運年,再加上前不久的蜀中地震。這家夥理應比之前更忙才對。原本,她以為昨天能陪自己一天已經十分奢侈,今天斷然是要投入工作的,卻不料今天他居然是這樣的狀態。
“嗯,這排骨湯不錯,火候很到位,比去年這時候燉的好多了。對了,小葵,我想吃乾煸蓮藕。”他忽然提議。
董小葵在一旁盛飯,說:“過一會兒我開菜單材料給廚師。不過,你這樣請假行麽?”她終於不放心,還是又重複問了一句。
他緩緩地喝完湯,這才說:“你以為昨晚我去處理事情是玩的麽?原本今天是有別的事的。只是昨晚看到你,抱著你,就想多跟你呆一會兒。所以,昨晚就去處理了事情。誰曾想小沒良心的居然睡著了,也不知道等著老公回來,好好侍寢。”
董小葵這才想到昨晚,她一開始還倚在床邊看書,放舒緩的音樂,想等他回來。畢竟他說一會兒就回來。
可是,後來實在是困得受不了。所以,拿著書就睡著了。等再度醒來,他已經覆蓋上她的身體,在親吻她的鎖骨。她不由得從喉間逸出一聲呻吟,那聲音像是琴弦撥動,偶然拔高了。
“石頭,你終於舍得醒了,那半夢半醒的樣子那樣迷人,可我還是喜歡清醒時候的你。”他說,卻也不得空,只是一直親吻她。
原本,她以為是入夢來,卻不料醒來,卻不是一場夢。心跟隨身,與他一起舞蹈,纏纏綿綿又是激情一夜。
迷迷糊糊,只是沉溺,她倒沒想那麽多,也沒看他是幾點回來的。只在竭力的攀登裡,又沉沉睡去,直到今天凌晨。
昨晚來來去去也不知多少次,她想到那些,臉紅得不得了,不由得猛咬了幾塊蝦條,咬得脆脆的,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好在許仲霖在很認真地對付飯菜,並沒有注意她。否則,以他的心思不難猜出她在做啥。
“你昨晚忙到很晚?”董小葵終於平靜下來,有些歉意地問。
“不算太晚,就是將一些工作能推後的推後,能轉交的轉交,能換防的換防,就這麽簡單而已。”他說得雲淡風輕,然後對付炒香菇。
董小葵聽著卻不是這麽回事,因為她清楚許仲霖的工作容不得半點差錯,牽一發而動全身,若要換一換,挪一挪,那倒是要做很多的工作,牽動很多人。
“你這樣大費周章的。”董小葵抬眉瞧他。
“無所謂。昨天是我們拿結婚證的日子,今天算作你正式做我妻子的第一天,我想呆在你身邊。”他說,語氣平靜,像是說今天天晴。
“你這樣算作從此君王不早朝了?那別人還不得罵我紅顏禍水。”董小葵打趣,心裡卻也是擔心許仲霖的爺爺對自己有什麽看法的。
“本少就愛美人不愛江山又如何?誰還能耐我了?”他長眉一挑,有些不悅。
董小葵見他這樣,知道他有些怒了,也不說話,站起身收拾好桌子,才說:“可要喝什麽?”
“你先收拾,我去泡茶等你。”他站起身,往樓上走。
董小葵看他消失在樓梯口,恍惚之間又想起自己已經是他的妻子,陡然間覺得心裡有許多的花朵盛放,原來“心花怒放”這個詞語這樣來的。
收拾完畢,上樓去,還未到廳堂已經聞到茶香。董小葵在他旁邊坐下,隻那樣坐著,看他泡茶,十指修長,她覺得那樣歡喜。
他也不說話,只是專注地泡茶給她喝,室內是低低的音樂,是古箏的聲音,有種懶懶的清脆,像是雨落江南水鄉的氣息。
兩人喝一會兒茶,感覺心閑適,董小葵坐在他身邊,只是渾身有些酸痛,心倒是越發放松。她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安寧,像是所有的傷痛與緊張都可以放下。
“大葵啊。你是我妻子了。”許仲霖忽然說,語氣篤定。嚇了董小葵一跳,不過這家夥又來了,喊她大葵。董小葵斜睨他一眼,隻端杯喝茶。
“不想承認麽?”許仲霖說,伸手摟她。
這家夥夠無聊的。董小葵撇撇嘴,伸手托起他的下巴,說:“這麽好的牙口,我就是下輩子都舍不得不承認啊。”
“牙口”許仲霖從嘴裡蹦出這兩個字,一臉陰慘慘的笑。董小葵趁勢站起身,踱步到窗邊,假裝看風景,以此暫時遠離危險。
“今天這天氣不錯。”董小葵說,喝了一口茶,偷偷觀察許仲霖,見那家夥還坐在那裡並沒有過來的意思。
“看不出有雷暴麽?還天氣不錯?”許仲霖斜睨她一眼,又是一臉的笑,說:“不用躲,不用怕,本少白天還有別的事要做,暫時不會碰你的。”
“誰怕了。”董小葵說得小聲,心裡想:信你才怪。別的事可以信任這家夥,這件事似乎不可以相信。某一次,他也保證說不碰她的,後來還不反悔了。
她說得小聲,卻是引得他發笑,施施然站起身,走到窗邊,說:“其實,不僅僅因為這是你做我妻子後的第一天,還因為今晚有雷暴天氣。你總是怕的,我想在你身邊。”
他一點都不計較自己的形象了,似乎喜歡上這樣的表達,樂此不疲。董小葵聽得心裡柔軟,不知不覺想起去年也是雷雨夜,他用一種極端的方式教訓她。那一夜,她懂得很多的,當然那一夜,他也很難受。她便不由得問:“那你會難受麽?”
他一愣,輕輕一笑,撫她的頭,說:“沒事的,有你在這裡。”
“淨胡說,我又不是良藥,能讓你不疼麽?”她撇撇嘴,心裡絲絲縷縷都是疼惜。
“你在這裡,我睡得安寧。何況,我受傷你照顧我時,有一次我難受,你替我擦藥酒按摩,真不那麽疼的。”他說,輕輕地笑,偶爾說:“總覺得那些事情似乎剛剛發生,在記憶裡很鮮明。”
“是啊。我也常常這樣覺得。可是,我又覺得我已經認識你很久了。”董小葵轉過身抱住他,聞著他的氣息,遠處厚厚的雲層,隱約有悶雷響起。但她一點都不害怕,因為他在身邊。
他反手將她抱住,許久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瞧著窗外,那雲層真厚,像是這天再也沒有亮開的一刻。
就這樣互相依偎著好半晌,他有電話進來,兩人這才放開。董小葵從來不聽許仲霖講電話,雖然他並沒有瞞著他。所以,她很自覺地上樓去,準備做事。畢竟這幾天昏天黑地,地理頻道雜志的約稿還沒有回復,以“最神話”為構架的劇本也荒廢了幾日,還有神話研究最新一期研究結果也沒有整理。至於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也一時沒有做。
董小葵到三樓,搬了自己的電腦在三樓廳堂裡看資料。不一會兒,許仲霖也上來搬了沙發到窗邊,在那裡坐著看文件。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各自融入到自己的事情中,偶爾中途遇見什麽問題,董小葵會請教他,他也認真解答。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下午…,董小葵覺得有些累,就在一旁玩益智類小遊戲。許仲霖也閑下來,說要替董小葵瞧一瞧稿件。董小葵便坐在他身邊,氣定神閑研究小遊戲。他時不時問一些研究心得,她漫不經心地回答,他便瞧著,偶爾喝咖啡。
就這樣,直到四點過,天已經墨黑,雷聲隆隆,兩人才算結束。他起身起倒水,董小葵看著他的背影發呆,卻不料他一下子轉過來認真地看著她,說:“石頭,剛剛我做事,隻覺得安寧,卻似乎你在身邊,又似乎你不在身邊。”
這話讓董小葵一愣,心裡卻是驚喜,她倒是沒想到許仲霖也有這樣的想法,不由得站起身,抱著他,說:“你跟我在一起能這樣放松就好。”
“自然。”他抱她在懷裡,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他講小時候自己跟一幫孩子出去玩,如何淘氣,也講在國外的年少生活,講昔年的紙醉金迷,說到後來,卻忽然就打住不說。
董小葵靠在他懷裡,等著聽下文。他低頭說:“那時,若你見到我,便不會喜歡我這樣的人。虧得那時沒遇見你。”
“那時,你也不會喜歡我這樣的。虧得那時,我沒遇見你。”她也學他說話的語氣。
“是啊,是啊。沒二兩肉的。”他說,還是笑。
董小葵卻不跟他鬧,而是聽著窗外劈裡啪啦的響亮雷聲,說:“仲霖,我幫你按摩一下吧。”
他卻不放開她,隻說沒事,只要這樣抱著就好。董小葵也不好掙扎,只是這樣再度安靜下來。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安靜,也讓董小葵很自然。不像是跟別人相處,只要彼此一安靜下來,便覺得大段大段空白時間很可怕,讓人緊張。原來這個男人已經如同呼吸一樣自然,卻又不可或缺。
雷雨終於來了,是董小葵來到京城後最大的一場雨。許仲霖摟著她躺在床上聊天。他有些不舒服,可是沒有去年那樣痛苦。
起初是說余姚的事。董小葵終究疑惑,還是問出來。原本許仲霖不太想說,後來終於是說了,原來余姚便是給董小葵寫信的VIVIAN,這件事被周韻給抖出去,歐陽薇便是知道了。至於毀容的事,圈內人說不關歐陽薇的事,似乎是涉及余姚跟圈內另一個女子的過節,另一個女的未婚夫悔婚似乎跟余姚有關,因為這事並不涉及董小葵,所以,許仲霖只是顧及她是董小葵在乎的人,提點了對方,所以余姚這事就是了了。不過,許仲霖也懶得去查看個中原因。只是回過頭警告余姚不要有一點點動董小葵的念頭。不然,就是與許家為敵。
“你這樣說,難怪她都不肯見我。”董小葵歎息一聲。
“這種人不見也罷。陳佳川那件事,我可是清楚得很。若不是知道你會難過,換成過去,她必得付出慘重的代價。”許仲霖捋了捋她的發,朗聲感歎:“只有我家這位才這樣笨,總是換到別人的立場上去考慮,什麽陳世美是可以原諒的。”
“每個人都活得不易。能夠原諒的便原諒。不能原諒,我也不會手軟。”她說。
“知道你厲害了。九重天那一次,孫冠華那樣的人都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你那氣場倒是足。”他誇她。
她一笑:“還不是被你折磨成那樣?還虧得夫君手下留情,否則你下狠手,我估計骨頭都不剩了。”
“我怎麽舍得下狠手。我自然是要留著慢慢折磨,這麽好玩的人,我的生活要是沒有你,得少多少樂趣。”他說得曖昧,在一個響雷裡,輕輕親吻她的額頭。
“你真是惡趣味, 不理你。”她轉身,他從背後摟住她,像是攏著豌豆的豆莢,低聲說:“我知道你極其喜歡的。”
她覺得很舒坦,即便外面的雨下得縱情,電閃雷鳴,她也不覺得恐怖,因為有他在身邊,她便沒有恐懼,只是隱隱感到不安,前路真的會這樣順利嗎?
這一次,是不是自己太過任性,任由許仲霖這樣來胡鬧?畢竟,許家老爺子那一關還沒有過,那個潛在的訂婚對象還沒有打聽清楚來路,也沒有做好對策。
她覺得有些不安,思前想後,還是問:“仲霖,爺爺那邊——”
他在迷迷糊糊中,將她摟緊,說:“別擔心,我只有你一個妻子,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讓步。你不要擔心,也不要多想。乖。”
她聽得流淚,將他反抱住,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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