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一定還有更好的人在前方等著我。失戀而已,這世界上,人人都是塞翁。要相信自己也不例外。
——題記
進入Q大東大門,首先是計算機學院,靠近路邊是就是計算機系宿舍樓。
以前,董小葵每次來找陳佳川,不便進男生宿舍。所以每次都是事先打電話給陳佳川,自己在計算機系三號宿舍樓前的小湖邊等著。
那小湖叫做“月影”,假山重疊自然是該有的特色,湖周圍綠楊陰裡,還有各種花樹扶疏,就算是冬日,在北國京城,也有幾許生命的暖意。
湖邊的樹下,有幾條石製的長椅,扶手上浮雕的花紋,辨不出屬於什麽圖騰。那湖水常年都浮著稀稀拉拉的浮萍,因季節不同,呈現出或碧綠,或蒼灰的區別。
這湖水裡,偶爾會有魚歡快地躍出水面,有時候還可以看見別人放生的小烏龜自由地遊動。當然,在日光和暖的時候,還能瞧見水池裡,學生們許“保佑不掛科”“保佑天長地久”等願望丟下的祈福硬幣,閃爍著光澤。
那時,董小葵常常攏著衣衫,坐在石製長椅上瞧著湖水發呆,等陳佳川下樓來一起去圖書館或者吃飯,或者逛街,或者僅僅就是為了說幾句話。
那是一段,傻傻的單純的時光,是董小葵心底最柔軟的純淨。
可是,在這刻,在董小葵踉踉蹌蹌往宿舍小跑的這刻。她下意識地瞧了瞧那湖水,已經是春天,湖上碧苔三四點,周遭的樹木綠遍,月季已經開了好些,粉粉嫩嫩,層層疊疊的,春意盎然。
董小葵像是看到以前站在花圃前,瞧著蝴蝶微笑,怡然自得等著陳佳川的自己。
她忽然覺得那些純淨的過往像是上輩子的事。可是自己明明才二十歲,心卻像是從昨天開始,突然就蒼老了。
她抿著唇,不斷地吸著鼻子,一直往前跑。跑了一陣,董小葵還是忍不住往陳佳川的宿舍樓看了一眼。
陳佳川今年已經大四了,馬上就要畢業。早在年前,就開始去實習,貌似是在一家網遊設計公司做。但到底具體做什麽,做得怎麽樣。董小葵一概不知。
因為陳佳川總是說:“你又不玩遊戲,科技含量的東西,跟你說多了,也雞同鴨講。”
董小葵起初抗議過他歧視人,後來也懶得再說了,聽之任之。
不過,因為大四實習,一般來說,陳佳川白天都在工作,根本不可能在學校。可是昨天上午,他破天荒約她,宣布分手。
今天中午也找她,確認遊戲的事,貌似很閑。而那輛紅色的車子也說明,陳佳川沒有去上班。
也許人家遇見吳淑麗,有更好的去處,更好的發展吧。自己瞎操心幹嘛。
不過,他既然在,那麽遇見了,總是尷尬。
所以,董小葵莫名其妙地小跑著。不過,最後快要轉過拐角時,也忍不住往那宿舍樓看一樣。因為董小葵想:不會就這麽巧遇見的。過去不是常常聽人說“沒有緣分的人,就是同一個小區住著都可能一輩子見不到一回的”麽?
可是人生總是充滿戲劇性,滿載著諷刺,一路灑滿狗血。以為看不到的,偏偏就看到了。
董小葵只是在拐角處看那麽一眼,就看見一襲白襯衫的陳佳川從宿舍的圓形拱門裡走出來,一手拉著拉杆行李箱,另一隻手提著兩個很大的袋子,看樣子有些沉,因為他的身子略略往那邊傾斜。
也在這瞬間,陳佳川也看到了一直疾走的董小葵,
他也是一愣,站在原地。 董小葵這樣不經意地與他對視,隻覺得胃像是漏了風,涼颼颼的,冷得痙攣疼痛。
董小葵看著他,想:如果依照狗血電視劇,或者小說,陳佳川是不是應該走過來,說一句“小葵,其實,我只是逼不得已”之類的。
可是情況比電視劇還要狗血一些,因為那圓形拱門後又轉出一位女子,她也拉著一個拉杆箱,提著古典的小皮包,身著青花碎花旗袍。
她身材婀娜,旗袍高開叉,但開叉到底是否達到大腿以上,董小葵沒時間去研究。因為這女子在陳佳川身旁站定,低聲詢問陳佳川什麽,董小葵也沒聽清,只見她再次轉過臉來,眸光已然如刀,肆無忌憚地看向董小葵。
董小葵也不示弱,抬眸瞧著她,心裡比剛才平靜了不少。
仔細打量這女人,她約莫二十來歲,梳著好看的古典發髻。一張瓜子臉,眉目還算清秀,只是神色裡頗多跋扈與居高臨下的俯視。
不用說,這女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吳淑麗。
可笑,男朋友都被人奪了,這才與狐狸精第一次見面。還真有些淒慘的意境。
三個人對視,而自己是形隻影單的那個。這處境很淒慘,偏偏董小葵一臉淡漠如水,像是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在這不知經歷幾分鍾,或者十幾分鍾的對視中,硬生生迎著兩人的目光將這對峙,對出一種氣勢,一種詩意來。
吳淑麗有些狼狽,垂了眼,再抬起來眼眸來看董小葵。
董小葵只是淡淡地掃她一眼,輸了感情,絕對不能丟了尊嚴。自己沒必要弄得像是台劇八點檔裡的女人,對負心人念念不忘,還死去活來,酗酒頹廢。
愛情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董小葵在心底對自己說,覺得回復了一些底氣。
陳佳川終於在三人對視的尷尬中拿出了一點點男人的魄力,側身對吳淑麗說了什麽。
吳淑麗垂了眼簾,故作認真聆聽狀,爾後掩面一笑,嗲聲嗲氣地說:“佳川,我在車上等你,你處理好哦。”
她說著,拉著行李箱,搖曳著腰肢往那輛紅色的跑車走去。
董小葵斜睨她一眼,又淡淡地收回目光,瞧了陳佳川一眼。然後轉身繼續前行。本來嘛,分手的人,就是該是陌路的人。那種分手後還做朋友,向來是董小葵不屑的。
董小葵才走兩步,陳佳川倒是將拉杆箱子都一丟,快步追上來擋住董小葵的去路。
董小葵索性站在原地,問:“有事嗎?”
陳佳川眉頭一蹙,吐出一句:“小葵,對不起。”
董小葵冷笑一聲,說:“我說過,這個時代,陳世美是可以被原諒的。你無所謂對不對得起我。良禽擇木而棲。這俗語,我懂。”
陳佳川因董小葵這句話,眉頭皺得難看,他有些尷尬地小聲說:“小葵,你變了。你原本不是這樣的,說話太……”
“我從來沒變,是你從不曾關心過我是怎樣的人而已。”董小葵脫口而出,就忽然一愣。
因為就是這一句,讓她忽然覺得釋然。先前到底還是意難平,這下子卻是因為自己說出這句話,頓悟了。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在過去六年裡是自己的男友,但是他對她的了解與關心,不及趙敏,甚至不及遊戲裡,從未見過面的此岸彼岸。
明明是熟悉彼此掌紋的人,這會兒站在自己面前,卻是那樣陌生。這怎麽是六年的戀人呢?董小葵覺得可笑。那麽,這樣的人失去了,或許還是一份兒福氣吧。
沒錯,一定還有更好的人在前方等著我。這世界上,人人都是塞翁。要相信自己也不例外。
“小葵,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現在說什麽都多余。”陳佳川越發局促不安,不敢看董小葵的眼睛。
“既然多余,就不要說,我祝你美夢成真,再見。”董小葵例行公事一般說話,還露出微微一笑,然後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陳佳川卻又追上來,說:“小葵,等等。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董小葵有些煩躁,沒有理會。陳佳川再度擋住她的去路,小聲說:“小葵,別的事我可以不說,可是這件事是關於你弟的事。”
董小葵一聽,停下腳步,瞟了他一眼,淡然地說:“你說吧。”
陳佳川抿了抿唇,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慢慢地說:“前些日子,我去找過那老板,說還錢的事。”
董小葵一聽,非常煩躁,立馬打斷他的話,很不悅地說:“等等!陳佳川先生,你要搞清楚,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弟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與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陳佳川一聽,臉色沉得難看,鄭重其事地說:“小葵,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事情。”
董小葵指了指那紅色的跑車,對著陳佳川綻開燦爛的笑容,輕輕說:“陳先生,你的女朋友在那裡。
陳佳川一臉悲催,董小葵不予理會,一說完,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聽得陳佳川在身後,語速極快地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你弟弟的事,我覺得很蹊蹺。既然那人要的是錢,由誰賠不是賠?何況,我還說了可以多給,他竟然二話沒說,將我趕出來。而且吳淑麗家的人也查不到那人的底細。”
董小葵腳步一頓,慢慢地呼出一口氣。當年的事,她不是沒有過懷疑。只是在這京城,自己不過是一粒塵埃,一個窮學生,有些東西不是自己可以掌控,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獲勝,也便只能認命。所以,即便是對陳佳川,她也不曾說過自己的懷疑。因為那時,她怕陳佳川太衝動,去刨根究底,惹出危險來。
“那人,你要注意些。”陳佳川見董小葵停住腳步,語氣也緩了一些。
董小葵沒有轉身,愣了一下,這才客氣疏離地說:“多謝陳先生告誡。”
陳佳川歎息一聲,無可奈何地說:“小葵,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始終是關心你的。即便我們沒有在一起了,我希望你遇見什麽事,也別瞞著我。我會盡力幫你的。”
董小葵抿了抿唇,想說我並不恨你,可是終究沒有說話,隻抬頭看著前方,整齊的梧桐樹碧綠的葉子,一直延伸出去,直到路的盡頭。
“我走了。”陳佳川終於輕聲說。
董小葵還站在原地,隻覺得隨著這三個字,渾身一涼,有什麽東西正在迅速地流走。
(小葵住在山裡,最近老是停電,導致更新不穩定。悲劇!!!所以請大家一定要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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