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因為不想與歐陽和葉三過多接觸,於是端了酒杯立馬走開。繞過一堵屏風。便看見通用的幾個人端著酒杯小聲談話。其中有一個穿著紅色小禮服的女子。雲鬢低垂,幾縷恰好垂繞過耳際,給明朗的五官增添了幾抹嫵媚。
那女子高挑,紅色禮服顯出姣好的身材,舉手投足盡是優雅。董小葵之所以注意到她,卻並不是因為她的氣質或者穿著,而是因為通用來的幾人都在跟她在低聲交談。
這樣年輕的女子,能跟通用幾位高層狀似親密地談話。如果不是他們的員工,就是他們的合作商,或者她對於通用在中國的市場開拓、拿到最惠政策等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所以,董小葵對這位紅衣女子產生了興趣。端杯在一旁慢慢品酒觀看。只能看到那女子的側面,看的出她笑靨如花,不知跟那幾位在交談什麽。
看了一陣,董小葵也覺得沒趣。想吃些東西填一下肚子。然後,看看這酒會到底有哪些名流或者大公司。這即便不能成為新聞,也可以成為她對金融市場分析的一個依據。通用這樣的大公司,必然有十分尖端的經濟分析師,每一步雖然大手筆,但絕對謹慎小心。其實,這也是董小葵來這次酒會的主要原因。
看到通用來的幾個人與那女子交談,她也覺得沒意思。於是去旁邊找東西吃,卻不料那女子也走過來,端著盤子,看著桌上的食物發呆,似乎是不知對哪一種食物下手。
董小葵瞧她一眼,誰知她對董小葵一笑,然後似乎自言自語地說:“天寒地凍的。這些蛋糕冷盤,真讓人看著就胃抽。不知組委會做啥的。冬天,老鴨湯多好的。”
這雖然有點自言自語,但畢竟旁邊沒人,又有方才的眼神交流。董小葵也便是輕笑。說:“這裡不冷。”
那女子俏皮地聳聳肩,眨眨大眼睛,說:“是不冷。只是,這溫暖不過是人為製造出的假象罷了。我一想到外面冰天雪地的。就覺胃抽。”
董小葵只是呵呵一笑,果斷拿了一片麵包在盤子裡。那女子終於也挑了一片麵包,找服務生要了一杯熱開水。然後似乎是解釋什麽似的,對董小葵說:“在國外呆了好久,卻還是不習慣西餐。喜歡那種老鴨湯暖胃的感覺。”
“天寒地凍。確實很想念那種溫暖的滋味。”董小葵回答。總覺得這女子似乎像誰。不過,這樣的氣質似乎又不像她見過的誰。
正在這時,通用的一位高層過來,很熱忱地問:“VIVIAN,你可是主人,要請我們吃中國美食。”
董小葵手一凝,心裡一咯噔,那位藍眼睛的男人叫這位紅衣女子VIVIAN。希望這只是巧合。不過,她卻想起來這位VIVIAN像的人是歐陽。
其實,已經確定了七八分。而後。在這個VIVIAN與那位藍眼睛男人寒暄說“只要你們有時間在中國留,一定請你們嘗遍美食”時,又有一位通用高層,用發音生硬的中文喊VIVIAN“歐陽”。VIVIAN笑靨如花,轉過去對著他打招呼。
“聽說你哥哥來了?”那位依舊用生硬的中文問。
“是啊。他正好有空到上海來,我將他拉過來了。”VIVIAN一笑,四處搜尋一下,看到窗邊靠著沙發在與一位藍衣女子談得甚歡的歐陽,這VIVIAN就笑著說:“我去叫他過來。”
原來真是歐陽薇,董小葵垂了眸。覺得世事變幻莫測,一切都太具有戲劇性。原本以為與歐陽薇相見,必定是冰火相逢,抑或是兵戎相見。再不濟也是暗潮洶湧,卻不料就這樣在這安靜的酒會上相逢。
她來到這裡,單單是因為認識通用來的幾個人,還是另有目的?董小葵不得而知,不過既然相遇。那麽,事情總有一個發展的。不管她與電子郵件事件和陳佳川事件是否有關。這一次相逢,約莫都可以窺見一斑。
她安靜地對付完一塊麵包,視線卻是跟隨著歐陽薇。她並沒有立馬叫動她哥,因為歐陽跟那位藍衣女子相談甚歡,對於歐陽薇的要求顯得有些不耐煩,只是往這邊看一眼,繼續跟藍衣女子交談,時不時,還伸手撫那女子的臉一把,引得那女子躲避,還吃吃笑。
葉三大約有些看不下去站起身來,卻是瞧了董小葵一眼,將手中的杯子略一抬,算作是與她打招呼,然後兀自喝光了杯中酒,換了個地方繼續坐著。
董小葵一笑,也是將原本見底的酒喝掉。歐陽薇站在歐陽身邊,似乎有些著急。歐陽倒是不著急,拉著她坐下,似乎在對那藍衣女子做介紹,好像還讓藍衣女子瞧瞧他們長得像不像。那藍衣女子在一旁煞有介事的對比。
董小葵看了一陣覺得無趣。旁邊兩人卻在用英文交談,聲音很小,語速卻不是很快。董小葵倒是能聽懂。
那兩人都是通用公司,之前的介紹裡,一個是技術,一個是頂級高層。兩人談的飛機的技術問題,很多名詞,董小葵不是很懂。不過,聽得他們的語氣,似乎遇見了難題。董小葵不由得看了看,只見兩人都有些愁眉不展。
“如果是戰鬥機,倒沒什麽。這小型私人噴氣式飛機外殼到底要用什麽才好。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們的新型發動機就無法裝上去,也沒辦法使用更強的引擎。這一次研討會,也沒見這幾家走在前沿的飛機制造研究公司有什麽好的建議。”那位藍眼睛的家夥感歎。董小葵仔細瞧他,對比資料上的介紹,應該是通用高層。
“目前這確實是個難題。突破音障這塊與戰鬥機等又沒辦法借鑒,畢竟這是民用的。”那技術也搖搖頭,繼續說:“外殼到底使用什麽材料才能解決突破音障所導致的高熱與高震動?這真是個難題。”
董小葵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那高層也低聲說:“為了更好的競爭,這塊必須要盡快突破。如今使用的外殼材料如果一旦裝上更強的引擎,突破音障,這外殼就顯得過熱,也會太脆弱。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們就不具備任何的競爭力。這次的研討。難道一點點的啟發都沒有嗎?”
那位技術搖搖頭,兩人又喝了一口酒,似乎一籌莫展。董小葵終於是清了清嗓子,還是有些緊張。不過還算從容。她用英文對那兩人說:“想打擾一下,我想請教二位一個問題。”
那兩人都看了看她,那位藍眼睛點點頭,說:“請說。”
董小葵略一笑,對那人說:“謝謝”。然後清了清嗓子,醞釀一番,這才說:“我聽聞陶瓷可以用到火箭外殼上,不知能否用到飛機上?”
她這句話一出,那兩人一下子沒有說話。
“可以嗎?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董小葵弱弱地問,然後又補充道:“哦,我說的是那種航空陶瓷片,現代陶瓷技術的那種,重量和木頭差不多的。彈性好,隔熱也不錯。”
“我們知道。”那技術立刻回答。
“那可以嗎?”董小葵又問。
“可以。”那人臉上綻開燦爛的笑。藍眼睛如純淨的大海。
“哦,原來是可以的。彈性好,隔熱也不錯的陶瓷片還真是不錯。”董小葵呵呵笑。
那位高層卻問:“不知小姐是畢業於哪個理工的高材生?”
董小葵一邊優雅地重新端了一杯酒,一邊說:“抱歉,我只是中國Q大的金融系學生。”
“那你怎麽會…..”那激動的技術沒有再說下去。
“哦。只是看了看火箭製造工藝產生的疑問罷了。今天有幸見到專家得以證實,十分榮幸。”董小葵從容回答。
那兩人臉上的愁雲散去,十分激動地詢問董小葵的芳名。董小葵從容回答。那兩人皆是十分禮貌地留下名片與電話號碼。又詢問了董小葵對於私人飛機的了解。
董小葵只是擺手說:“鮮少有研究。”
這時,另外幾位通用的人員也走了過來,詢問一番,得知陶瓷事件。都用驚異的目光瞧她。董小葵卻是越發從容,向侍者要來一杯熱水,對那兩人說不慎酒力。
這邊廂熱鬧,歐陽薇、歐陽、葉三也一並走過來。歐陽薇與那兩人比較熟悉。喊了其中一位:“TONY,怎麽了?”
那位技術十分激動地說:“歐陽,即將有更好的飛機出現。”
歐陽薇“哦”了一聲,立刻說“恭喜”,眼神卻是不經意地看了看董小葵。董小葵對她點頭微笑,卻是瞧著歐陽。說:“歐陽,這位氣質高貴的女伴,你倒不介紹一下?”
歐陽眉頭一展,滿臉都是笑,卻是毫不留情地指出:“董小葵什麽時候關心起我的女伴了。再說了,鬼靈精一個,又伶牙俐齒,牙尖嘴利的。我就不相信你不知她是誰。”
董小葵有些尷尬,倒是葉三出來解圍,說:“小葵又不是沒分寸的。她即便猜到了,你不介紹,能毛躁地出來認麽?這是禮貌問題,你歐陽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呀。葉三少也會幫人說話,而且幫的是董小葵啊。真沒想到,沒想到。難不成夏家的丫頭有那麽大的影響力。”歐陽嘖嘖地說,擺明就是將通用的幾個晾在一旁。那幾人似乎也有所覺察,不想自討沒趣,隻與歐陽薇打個招呼,又對董小葵客套兩句,便到一旁去了。
葉三說了一句“懶得理你”,就閃到一旁沙發上坐,而後催促,你搞不定那個藍衣服的,就趁早閃人,這什麽就會的最討厭了。要不是薇薇拉我來,我才懶得來了。
“行了,行了。立馬就走,我也懶得呆在這裡。妞又少。”歐陽聳聳肩,看了看遠處與幾個女子在笑的藍衣女子。
董小葵這下有些尷尬,歐陽沒介紹,她倒是被晾在一旁。正欲要走。歐陽薇卻是對她一笑,說:“你好。我叫歐陽薇,是他妹妹,不是他女伴。”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歐陽。
“你好,我叫董小葵。原來你就是歐陽薇,早聽人誇讚你了。今日一見,見面更甚聞名。”董小葵也是一臉笑。
“是嗎?浩銘哥和我哥不損我就好了。”她似乎說笑,瞧了瞧葉三和歐陽,說:“他們兩個,只會抹黑我,我落井,他們立馬下石頭。”
“行了。行了。知道你會說只有你仲霖哥會實事求是。”歐陽擺擺手,站起身要走。
董小葵卻是聽到他提仲霖,不由得看了歐陽薇一眼。只見歐陽薇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隨即又恢復平靜,有些撒嬌地說:“哥,你又提這些。”
“不信,你問小葵,是不是許仲霖誇你的。”歐陽忽然這樣說。董小葵十分尷尬,從這句話看,歐陽對她似乎頗有敵意。
歐陽薇卻是不耐煩地說:“懶得理你。”然後對董小葵說:“我哥就這德性,我爺爺與爸爸都管不住的。”
“歐陽為人隨和。真性情的人。”董小葵隨口一句。
歐陽一下子跳起來,狠狠拍了董小葵的肩膀,說:“呀呀呀,小石頭,你真是知己啊。要不,我們結拜如何?”
“哥,別鬧了。”歐陽薇不悅地說。
董小葵只是笑而不語。心內暗想:歐陽薇的水還很深,也很沉得住氣。今日一見,竟然不能看出多少東西來。不過,這性格,她到底有些不太喜歡。
歐陽與葉三都不太喜歡這無聊的酒會,於是早早就要走。歐陽薇也跟他們一起走,董小葵因為認識他們三人,也趁機走了。
出了酒會大廳。與歐陽薇三人告別,一切悉如平常,只是歐陽薇臨別時,眼神裡的審視那樣肆無忌憚,昭然若揭。那眼神讓董小葵的心一寒。
董小葵快步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給許二發短信,隻發了一條:在忙?
許二沒回短信,卻是片刻後,就打電話過來。一接起來,就問:“石頭,怎麽了?酒會上有什麽見聞要跟我說麽?”
他語氣有些疲憊,看樣子相當忙。董小葵有些心疼,便沒有跟他說歐陽薇的事。而是說了跟通用那兩人的對話,許二在那邊哈哈大笑,說:“石頭,我看好你啊。這是給他們解決了技術難題。哼哼,我的飛機有著落了。”
“得了。我只是看了探索頻道火箭製造聯想到的。你還想訛人家飛機啊。”董小葵說。
“什麽叫訛?這一句話得創造多少利益啊。笨石頭。”他語氣比先前輕松多了。
“那也總不能開口要利益的。”董小葵嘟囔。
“行了。我開玩笑的。本公子要飛機,還買不起啊。我逗你的呢。”許二說。她也明知他是逗她的。只是喜歡由著他罷了。
爾後,許二又詢問了她的歸期,自然是叮囑一番。董小葵一一應承,她始終沒有對他說遇見歐陽薇的事。後來,許二又去忙了,兩人的談話便匆匆而止。
她站在窗前,看著燈火輝煌的上海,十裡洋場已是老式的畫卷,是小說裡的片段。而她裹緊大衣,暗想:滬上之行,會不會如此順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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