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皇后?”
宮女和護衛們一起愣住。
誰聽說過當朝皇后穿著男裝在皇宮裡走迷路這種事的?
皇后時候會嚇得一宮的宮女慘叫逃跑的?
如果發話的人不是阮沅,不是那個一夜之間,就變成皇宮傳奇,連嬪妃都不敢惹的神秘高手,誥命夫人的話,估計沒有人會相信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但即使是阮沅發話,大家都是將信將疑,遲疑不定。
蕭清商笑吟吟背著手站在園子中央,任憑眾人傻乎乎地瞪眼看著她發愣。
這時大家都定了神,才算看清了蕭清商的容貌。蕭清商所謂的易容只是淡化了女性特征,並沒有徹底改變樣貌,不認識的人看著,是看不出半點女兒氣的,但心中即然存了定見,再仔細觀察,確實多少還能看出,這也許就是個女子穿了男裝。且容華神彩,讓人見之忘俗。但也僅此而已了,穿男裝的女人也不代表就是皇后。宮裡本來就沒幾個人見過萬年宅女的皇后,何況這行為太詭異,和大家心目中正常的皇后,離得太遠了,所以雖然阮沅的那一聲喝,頗為斬釘截鐵,還真沒幾個人敢立刻相信。
蕭清商看眾人遲疑,不覺失笑:“怎麽,我不象皇后。”
宮女和護衛們還在發怔,就你乾的這事,誰能昧著良心,硬說你象呢?
好在,在場還有另一個人認得蕭清商,雖然不象阮沅那麽有本事,進宮也才很短的時間,但可信度居然不低。
起碼短短的相處時日裡,這座宮裡的人,都知道,那個鄉下丫頭,雖然有些笨笨的,倒是從來不說謊的,估計那傻乎乎的樣子,就算想說謊,也未必學得會啊。
“皇后娘娘,真的是你……”方真也是瞪大眼,看了一會兒,才確定眼前這男裝麗人就是對她非常溫和親切的皇后的。她對皇后倒是沒敬畏之心,歡歡喜喜衝過去,到了跟前,才想起禮儀,忙又笨手笨腳地施禮,被蕭清商一把扯住了:“這俗套咱們都不喜歡,早早地兩免了吧。”
阮沅適時咳嗽了一聲,旁邊的含嫣等宮女,終於回過神來,接二連三地跪下去,有些混亂地道:“參見皇后娘。”
外頭的護衛們,這才遲遲疑疑先後跪下去施禮。
蕭清商隻隨意揮揮手:“沒事,大家自便吧:”也沒再多看,隻笑吟吟牽了方真的手,徑自入殿,阮沅緊跟在後。
宮女也罷,護衛也好,一時還真不知怎麽在這位從天降的皇后娘娘面前“自便”,還發著傻呢,這邊人都進了殿門,連個背影也瞧不見了。
大家你眼望我眼,這就完了?
宮女們遲遲疑疑望著殿門,總算還腦子清楚,沒有誰瞎殷勤地跟進去服侍。護衛中早有人飛也似地起身跑走,趕去報信了。
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件詭異的事,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不過在殿裡的三個人,誰也不會有那個閑心,去計較外頭不相乾諸人的惶恐和行動。
阮沅一跟進殿內,就低聲埋怨:“小姐有事,或是傳我們去,或是派個人來報信就好了,用不著親自來,而且……”她掃了蕭清商那一身隨意地,很適合逛街,但肯定和皇宮格格不入的男裝打扮,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這樣動靜也太大了,太不合宮中規矩了。”
鳳儀宮的宮女跟蕭清商,多少都有些沒大沒小,一般情況下,說話行事,倒確實談不上多謹慎。隻這般不讚同的樣子,還是讓方真看得有些吃驚。
蕭清商卻是好笑:“你竟同我講起了規矩,那我們就論論規矩,這大吳皇宮的規矩是,我哪一點犯了規矩?”
阮沅一怔,忽憶起一事,臉上表情,仿若忽然醒悟某事,又帶點哭笑不得,啼笑俱非的意思,這神色卻是極之奇怪。
是啊,蕭清商這等行事,按理說自然是規矩都犯了。別說是在后宮不象話,就算是任何大戶人家的後院裡,這種行為,都是很不合適的。
但事實上,大吳皇宮根本就沒正式立過規矩,也就談不上違規了。
大吳是新立之朝,蕭清商是第一代皇后,正式的宮中律條規矩,按道理是要由她用印頒詔,才算立起來,並永為祖製的。
可蕭清商不作為,當了三年多的皇后,正經事幾乎沒乾過。大吳皇宮正式的宮規還在天邊掛著呢。
至於三嬪雖然實際掌著宮中權力,但也都只能照約定俗成的方式來管理,她們連個妃子都還不是呢,六宮鳳印長樣都沒見過,小規矩或可以動動,但想要明文定下管理全皇宮的章程規矩,那是絕無資格的。
好在一般這種宮中規製,就算沒定出來,也有前朝規矩可遁。天下各國的宮規,大同小異,就算沒正式頒布出來,大家照著舊俗做,也沒差錯。
還是吳王來自民間,看宮中繁文縟節太多,且內外隔絕太不近人情,才下了幾道很有人情味的命令,雖然外朝的官員們說了一堆不合規矩,不成體統,容易內外相通,宮裡不安全的話,吳王一概不理。宮女們收入高了,行動自由了,定時能和親人見面了,年紀稍大還有機會出宮,自是人人擁護,就是妃嬪們,隻憑著家人能常常進宮探望這一條,就已經全心全意擁護皇上聖意了。
所以,嚴格來說,大吳皇宮除了吳王給的幾條優待是有聖旨可查,很有人情味的規矩之外,其他根本沒有任何正式的典製規條。
如此說來,蕭清商別說自己男裝亂跑,就是真找一群男人在皇宮裡喝酒遊樂,到處竄門,那也沒犯罪。當然,前題是,真的隻按明文律條訂罪的話。
只不過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敢這麽想。甚至從來沒有人真正意識到,吳國皇宮,其實是個連宮規也沒有的地方。就算有人看到這個漏洞,也決不敢真去打主意。法無明文不為罪這種事,在上位者一言定生死的世界裡,根本不存在,更何況皇宮如此重要,如此敏感的地方。
阮沅苦笑,搖搖頭:“小姐,縱沒有這樣的規矩,你又何必……”她看著蕭清商那一身灑脫的男裝就想歎氣。
她是真不反對皇后在皇宮裡四下逛逛走走,以蕭清商的本事愛穿都沒問題,反正她完全可以來去自如,點塵不驚,只是,這樣大大方方,好象穿著打扮上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直接就跑過來考驗可憐宮女們的心臟……
鬼才相信蕭清商是一時沒想周全呢,肯定是故意的。這樣折騰可憐的宮女已經很壞心眼了,在如今滿朝非議之時,鬧出這種事,不是嫌自己的名聲還不夠糟嗎?
雖說阮沅清楚,蕭清商不必害怕任何人,但也用不著這樣給自己找不自在吧
蕭清商微笑著道:“這也算不得,以後嚇人的事怕還多著呢,就讓她們從現在開始習慣吧”
阮沅不解:“以後……”
“我決定了,打算從現在開始,乾點皇后該乾的事了……”蕭清商的語氣漫不經心,同這話題該有的鄭重嚴肅,完全不相配“所以也該多出來露露面,最起碼得讓皇宮裡大部份人不要見了皇后都不認得。”
阮沅瞪大眼看著她。蕭清商要說的事很簡單,每個字聽得都很明白,但為聯在一起,就讓人不能理解呢。或者說,話其實不難明白,可聯系上蕭清商乾的這事,實在叫人不敢苟同。
蕭清商能主動乾點皇后該乾的事,其實這何嘗不是鳳儀宮上下宮女們的願望呢。
她們雖說和別人相比,也算是當世奇女子,雖說都跟著蕭清商學了一身本領,看過廣大的天地,固然把尋常女子看作俗流,對後宅爭寵,不以為然,但也絕不是真的樂意看一個皇后,整天啥也不乾,就懶洋洋在鳳儀宮混吃等死。
可惜蕭清商頑固不化,她們勸不動,也就隻好跟著共同進退呢。
這些年來,蕭清商的父兄親人,死忠蕭家與蕭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所有人,誰不是對蕭清商的不作為,有著千萬種怨念,卻又無可奈何的。
就算嘴裡不說,心裡其實也盼著蕭清商有所改變,但忽然有一天,這改變似乎真的來了,但蕭清商乾得又這麽不靠譜,阮沅實在覺得腦袋有些發暈。
莫非皇后該乾的事,就是穿著男穿到處穿堂入室,把各處宮室裡的女人們嚇得雞飛狗跳?
“我已經習慣了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日子,就算是打算站出來做點事,也不想讓那些無聊人把無聊的套子加在我身上。”
蕭清商說得輕描淡寫,卻又讓人能聽出那清清楚楚,不容絲毫動搖的決心。
其實前生前世,嚴守禮法規矩,把后宮治理得妥當,朝中君臣也挑不出半點錯處的皇后,她也不是沒有做過。但那是抱著認真考試的態度,把這當成一項工作做,她本人還是挺敬業的。
只是幾世受挫,嚴謹認真全心應考一心想做到最好的心態早變了。她根本也沒指望,這一世能有成績,隻想著最後混個及格也就成了。人到無求,自然灑脫。這一世,純粹隻當是享受世界,遊戲人生罷了。就算一時心軟,願意出頭受累,這乾活也要乾得高興,乾得自在,那些規矩體統她就要一手打破。離經叛道也罷,任性而為也罷,真正的特立獨行,或許真是要從這一世才算開始。
她的態度隨意而自然,就象只是決定改一改家中陳設,或是換一換常穿的衣裳般輕松,一點沒有和全世界封建勢力,陳規陋矩做戰的凜然鄭重,看起來,真是半點覺悟也沒有。語氣還是那麽輕飄飄的。“規矩,我喜歡的,就是規矩,體統,我樂意的,就是體統。而且,還是世世代代流傳下去,不容更改的祖製。”
蕭清商笑得挺得意,當開國皇后,還是很有優待的啊。
阮沅怔怔地站在那裡,半晌才弱弱地說:“朝中宮裡,都不會有人讚同的。”
“我無需任何人讚同,他們只需要服從,當然……”蕭清商眉眼間都是淡淡的笑意,卻又毫不掩飾笑容裡平靜的殺機“他們也可以站出來反對,只要,付得起代價。”
阮沅愣了一會,才呐呐地再問:“皇上答應了?”
蕭清商冷笑一聲:“即然我是皇后, 這裡自然我說得算,只要不殺人放火,不違律背法,在這皇宮裡,皇帝也動不了我的規矩。”
阮沅默默無語,雖然蕭清商說得很不客氣,但她跟隨蕭清商多年,這位主人的性子她也是明白的,若是同吳王沒有一定的默契,自家小姐才懶得強出這個頭呢。
若在以前,蕭清商同吳王關系有所改善,願意出來執掌后宮大權,那該是鳳儀宮上下,多麽高興,多麽歡喜的事。大家都有事可做,大家的才華都會有施展的機會,大家都……
阮沅心間黯然,現在的她,對蕭清商仍然感激,也願意忠心相待,但又抵抗不住誘惑,也算是投效了吳王,往日盼著他們夫妻相和,真到了夫妻和諧的一日,自己卻怕是兩面難安,真個悲喜俱不能,方信做人難。
蕭清商知她心中矛盾,由得她去混亂痛苦糾結,隻轉頭笑對方真道:“我打算認真當回皇后,第一樁要辦的,那就是你的事。”
方真早讓這二人一番對話給搞迷糊了,叫認真當回皇后,難道以前當得不認真,可皇后娘娘明明很好很好地啊。
她傻乎乎地看著蕭清商,聽著她笑吟吟說出一句叫她嚇一跳的話。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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