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八的熱情,夏茉不得不提醒他,洋貨進關時已經收了關稅了。而內務府把專營權也賣了一次錢。最後再收分成就只能算是所得稅了。就算是能收所得稅,也跟老八的內務府沒啥關系,那是戶部的事。
老八很鬱悶啊,竟然自己收不到錢,那實在是太可恨了。想來想來去,決定馬上寫信給四四,肥水不爐流外人田,四四管著戶部,讓他收總好過讓商人們得意不是。
夏茉看著老八邊寫信,邊牙抽抽的樣子,真是無語啊,這些錢無論收到內務府還是戶部,其實說白了,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的,都進不了他自己的口袋,在夏茉看來,進不了自己口袋的,進誰的口袋都成。可老八卻不同,現在看來,老八只是享受著賺錢的樂趣。
老爺子收到了老八的招標方案,再過一會,四四遞上了戶部新稅法的折子,四四還把老八給他信一起帶上。
“你覺得老八這法子能成?”老爺子不是很確定,把皇商趕了,以後竟然找不認識的人來承辦皇家的事物,想想老爺子都不舒服。
在老爺子看來,老八實際上是過份了一些的。誰沒點小心眼兒,再加上有心人的隻言片語,老爺子心裡的刺也就越來越來大了,他看來,這是恩典,卻被老八做成這樣商業化的操作方式,皇家在乎這點錢?老八小家子氣了。
而且別人說的也不見得錯,只怕是老八想利用這種看似公平的方法,把內務府的來一次大清洗,消除索額圖的影響之外,只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了’!所以此時四四送來新稅法的折子,他想想問問這個一直跟老八和夏茉關系不錯的老四。
四四沒想到老爺子會一開始就問,笑了笑,從袖子裡拿出了老八的信,也不解釋,直接呈給了老爺子。
老爺子看看也就知道自己又誤會了,老八信裡很明確,不能輕饒了那些人,有錢買的起洋貨的,就不乎再多花倆,按他們利潤的兩成半來收稅,你賣得越貴,就交得更多,用稅法來控制物價。
從信裡的說法來看,老八就沒打算輕饒了那些人,若是原來那些皇商,只怕老八敢這麽收,老爺子都不乾的。現在好了,甭管是洋商人還是大清的商人們老八都想雁過拔毛。不管是內務府,還是戶部,他都算計進去了。
“唉,好好學畫的孩子,怎麽就喜歡上算帳了?”老爺子輕歎了一聲,看不出他是喜是憂。
“您知道弘旺帶著弘暉他們出街的事嗎?”四四笑著把小包子那天的舉動複述了一下。
四四自然不可能像弘暉他們說得活靈活現,可是擋不住小包子這事好玩,不但把老爺子笑得直抽抽,連邊上的李德全都不行了,還拚命的端著,臉漲得通紅,全身跟篩糠一樣抖著。
而說完最後小包子把錢又換回了銀子,竟然出去玩了一天,等於是由錢莊和綢緞莊為小包子一行人買了單,還小賺了一筆。老爺子呆滯了,而李德全也不笑了,傻傻的看著四四,他們都還沒算過帳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老八教的?”老爺子歎息啊。
“兒子告訴老八時,老八直接嗆著了;而茉兒嚇得臉白白的,恨不得把弘旺拉出來一頓才好。聽說兌錢這事,沒人教,他自己想到的。兒子後來想想,‘天下熙熙為利來,天下熙熙為利往!’孩子單純,隻知多寡,又無聖人教化之言所左右,自然以利當頭。商賈之事均是如此,戶部多收些這種稅物,也能為天下百姓減輕些許負擔,倒是好事的。”
這些話四四想了好久,一面也可以早點跟老爺子打個預防針,小包子萬一再做什麽了,或者說這事讓人知道了,告到了老爺子跟前來就被動了,順便也脫開老八和夏茉的教養之責,趁著孩子還小,還沒念書,能推就推了。
其次,他實在也想推行這個法案,不僅僅隻對那些十三行的買辦,而是天下商賈都可以按品種納稅,賣奢侈品的人,利潤高,跟開小飯館的能是一個稅率嗎?
如果樣一改,戶部就能寬松一點,蒙古雖說是不打仗了,可是戶部依然沒錢,看著天下太平的大清國其實危機四伏,年年大災小災不斷,這些都要從戶部弄銀子出來。可是戶部卻沒銀子,他現在還沒有老八的勇氣,只能是能多賺一點是一點了。
“你也別總為他們說話,老八本就著調,只怕就是平時把錢掛在嘴上,不然孩子以會知道這個?不過弘旺倒是真聰明。”老爺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看看含笑著的四四點點頭,“你家弘暉也不錯,開了年就到上書房念書,挑幾個好的伴讀和哈哈珠子,小孩子要用功。”
“是!”四四忍住心裡的那陣狂喜,皇孫本來就該去上書房讀書,可是老爺子開口就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弘暉到現在連見都沒見過老爺子呢!
“新稅法的事,再說吧,朕讓上書房的幾位大臣們議議。”老爺子還在猶豫,畢竟加稅是昏君的做法,誰不想當有道明君?
這話康熙一說,四四剛剛的喜悅被衝得一乾二淨,但他面上也沒露出什麽,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京裡來信了嗎?”康熙問的是李德全,李德全是內務府總管太監,如果說內務府那些事他不知道,那就是鬼扯了。但康熙還是不想換了他,從老八的單子上看,李德全至少沒參與,但收了錢。
“是!”李德全揣摸著聖意,低眉順眼的一低頭,想想,“奴才接了幾封老夥計們的信,言辭之間倒是頗有憤懣之意。”
李德全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平日裡他不是這樣,對他來說,爬到今天不容易,老爺子把他帶出來,出了事,也沒讓人綁了自己,這份恩典他記下來了。所以老爺子現在問了,他也就直話直說了。
“老八做錯了?”康熙馬上問道。
“看了老夥計們的信,奴才才真的松了一口氣,若是真的都簡單了,奴才們日子反而好過。”李德全微笑起來。
康熙一怔,看了李德全一眼,想想他剛剛的話,也就明白了李德全的意思。誰也不是天生就是貪婪,但給我一個貪婪的環境時,我不貪,就被邊緣化,甚至有死亡的可能時,那麽大多數人會選擇隨波逐流了。現在老八雖說沒有肅清環境,但至少正在改變,能走正道,心安理得的過日子,誰不樂意?
“太衝動!”老爺子還是輕歎了一聲。李德全知道,此時老爺子不需要他多嘴的,於是老實的閉嘴了。
其實出宮時,夏茉見過李德全,李德全對夏茉的印象一直很好,這些年,往宮裡送年禮時,總會有一份東西是單獨給他的,也都不是什麽貴重的玩藝,但東西裡總會有一封夏茉的親筆信,東西是用來幹什麽的都在信裡寫得清清楚楚,讓李德全知道,雖然不貴重,可是都是他真的用得著的,人家用了心的。
李德全當時是知道只怕內務府這一攤子是保不住了,他一面是擔心著那些跟著他的老夥計們,一面也為自己擔憂,走到今天不容易,他可不想現在就去靜安寺或者去給先皇守陵。
夏茉其實並沒說什麽,只是送些出行要用的東西,但這是態度,李德全看看夏茉溫和的臉就知道,如果老八想扯上他,就不會多此一舉了。
而在京中,老八則從老爺子一離開京起,就直接住在朝房的值班房裡,總不能說,娘娘們不在,宮裡他一個人最大,光一個穢亂宮諱,自己就是有九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回家住吧!夏茉不在,家裡還有四位,他也怕夏茉多想。
再說,直接住在班房裡還有個好處,就是宮裡有什麽事,他都能和張庭玉、或者佟國維一起進到內務府裡去辦理。大家相互做個證人。
但老八也分得很清楚,‘國家大事,您甭問我,問老爺子去!爺我雖然名義上是監國,其實只是為了清理內務府,其它的一概不管。’
張庭玉佟國維試了幾次之後,也就不再多話了,其實張庭玉和佟國維根本也沒打算讓老八管軍國大事,只是人家掛著個名,總不好一點也不問不是。現在老八把話說開了,他們也就省了許多麻煩。
佟國維其實也管過一陣內務府,對裡面的事知道得很清楚。雖然當初他也收了不少的錢,但基本上,他也不太認同這事,只是不敢管罷了。
現在他看一向不著調的老八被調回來管這事,他開始以為是老爺子和老八唱的雙簧,老爺子自己看不下去了,讓老八來頂這個雷。
結果老爺子出京前把自己和張庭玉叫到面前,面授機宜。張庭玉怎麽想的佟國維不知道,但是他那一刻是同情老八的。不禁有些氣道,‘老八還真是傻啊,人家不乾的事,你衝在前頭幹啥?出錢出力的,還討不著好。而且這麽一來,人都得罪光了,你還想爭大位,做夢去吧!’
%%%%%%%%%%%%%作者的話%%%%%%%%%%%
差得不多,小P還是提前雙更。小包子雖然可愛,可是和主線無關,只能調劑不是。謝謝大家喜歡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