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告訴婆婆樓易很可能要去廣東任職的時候,老太太雖然不大樂意,總覺得自己老胳膊老腿兒了,不願意挪地方,到沒有反對,她是個很傳統的女人,並不會隨便去幹涉兒子的公事,只是暗自嘀咕了幾句,說還不如去武昌或者回老家,好歹人面熟悉,比較容易適應環境,後來聽了小茹提醒,想起到了廣州之後會有江依這妮子關照,又高興起來。
因為決定在大會診結束之後馬上啟程,所以接下來新年還未過完,小茹便開始準備離京事宜,行禮什麽的都好說,曉燕和孟妮兒很細心,有她們兩個在,用不著小茹操心,把家裡藥園托付給高然,那家夥雖然不大懂,但按部就班地打理,不讓它荒廢了,還是做得到的。
還有山上那個奇異的山洞,小茹覺得有些可惜,到了廣東,恐怕找不著這樣天然的采藥基地了。不知道李家能不能幫忙找一個適合做藥園的地方。因為擔心路途遙遠,小動物們經常往返不太可能,小茹隻好又去了幾趟後山,采集了些珍貴藥材,又裝了不少湖水和太歲水,家裡的小狐狸可靠這些過日子呢,如果長時間吃不到的話,說不定小狐狸會把珠寶玉佩當正餐,畢竟除了太歲水,只有那東西能讓這小家夥解饞,真如此,那就慘了,十個小茹也絕對供養不起。
家裡比較大型兒的動物,乖乖和小盼旅途中要住的鐵籠子也還在,本來柳家的父子兩個,覺得這玩意留著佔地方,還浪費,打算化了做成農具,不過,小茹覺得說不定以後可能用得上,就做主留下來了,現在看來,還算英明的決定,這一回準備工作做起來到比上一次離開武昌時方便些。
除此之外,還有大會診事兒,因為實驗室的實驗進入臨床階段,弄得小茹忙得不可開交,連小福兒和凡哥兒都顧不上了,江依那妮子一點兒忙都不幫,天天跑出去玩,不過也有好處,小團團現在和她完全熟悉起來,每日也不哭著找娘了,整天樂呵呵的,被江依養得白白嫩嫩,安生得不得了,小茹有的時候都忍不住擔心,萬一將來郭欣然回來之後,忽然發現自家寶貝兒子根本不親自己,反而親近江依,會不會一氣之下,把那妮子給剝皮剔骨了……
果然如公孫止說的,在小茹和他的談話結束後的第六天,樓易和丁峰都回來了,很顯然,公孫止是已經知道他們已經在返家的路上之後,才告訴小茹,對這個老狐狸的沉得住氣,小茹完全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們回家的時候是個晚上,冷風很烈,窗外烏雲密布,小茹在客廳裡和婆婆還有江依三個人打牌,凡哥福兒和團團三個小家夥趴在厚厚的墊子上搭積木,旁邊散落著幾本連環畫和貼畫,還有一本小茹設計的偵探猜謎圖冊,孟妮兒和曉燕坐在門邊兒,一邊兒打毛衣,一邊兒低聲的說笑,多多和小盼歪著腦袋在窗戶前面,瞅著兩隻黑色的八哥兒,小狐狸蜷縮在沙發上,這東西貌似有點兒冬眠的意思,到了冬日,活動地便少了,吃的到比往常還多,當然,也可能是小茹喂它喂得比較勤快的原因……雖然外面寒風凜冽,屋子裡卻暖意融融。
所以,當江天敲開大門,把兩個黑乎乎,完全像野人樣兒的男人放進來的時候,小茹差點兒沒抄起茶壺砸過去,甚至凡哥兒和福兒差點兒被嚇哭了,還是樓易開口說話,凡哥才把他爹給認出來,不顧那家夥髒兮兮的模樣,樂呵呵地一頭扎進去。
小茹的眼珠子直抽抽,決定今天晚上要給凡哥兒消消毒。
“嘖嘖,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麽去了?”小茹托著下巴,愕然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丁峰和樓易,樓易還好些,雖然有點兒黑,臉上有刮傷的痕跡,因為上過藥,帶著一股子藥味兒,手腕上包著紗布,看樣子受了傷,不過以他用筷子用得還算嫻熟的模樣,傷得應該不重。小茹伸手抓住他肩膀上一隻小小的金絲猴,把它放在懷裡安撫了幾下,想著過一會兒問問這小東西樓易在雲南都幹了什麽,才扔給一直吱吱叫著,顯得很興奮的多多,讓兩隻猴子到一邊兒玩去。
“呃……這猴子是我揀的,呵呵,我雖然沒帶什麽特產回來,有它做禮物,媳婦你該滿意了吧,這小東西是公的,正好和多多配一對兒……”
樓易一邊兒吃一邊咕噥,還得偷看自家老婆黑漆漆的臉色,看起來很忙。
見樓易還挺精神,小茹到放心不少,丁峰相比之下就顯得淒慘極了,整個人像是脫了水,骨瘦如柴,臉色青白,幾乎看不出本來俊美的原貌,小茹真想讓那一群花癡女見識見識他現在的樣子,保準以後丁峰會少掉很多麻煩……
胡子到是刮得還算乾淨,似乎已經整理過,換了衣服,就是以前的衣服顯得空蕩蕩的,右腿上打著石膏,幫著木版,旁邊還扔著跟木杖……
等不及廚房裡正在做的熱食,孟妮兒和曉燕把能翻找出來的剩飯剩菜,包括下人吃的,家裡的點心還有公孫止家的點心,通通擺放到桌上,兩個男人一通胡吃海塞,直到小茹看著差不多了,不在允許兩個人進食,才停下來。
“請問,你們一路上是不是沒讓他們倆吃飯?”
小茹歎了口氣,看了眼雖然比兩個人看著好些,不那麽淒慘,卻也躲在角落裡吃得不亦樂乎的趙庭,哭笑不得地問道。
趙庭很斯文地吞下一塊兒桂花糕,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吐出口氣,笑著松了聳肩道:“沒辦法,路上也不太平,我們急著趕路,能讓他們倆洗個澡,吃點兒東西就算不錯了。”
這會兒老太太已經回過神兒,看到兒子淒慘的模樣,心疼得直抹眼淚兒,嚇得樓易手忙腳亂地湊過去安慰,公孫止的面色也不大好,這是小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嚴肅認真甚至帶了憤怒的表情,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但是小茹想,無論是什麽人把樓易和丁峰害得這麽淒慘,無論直接還是間接,想必快要倒霉了,要知道,這隻老狐狸可是非常非常護短兒的……
等倆人緩過勁兒來,小茹才湊過去給他倆把脈,丁峰情況不大好,受了很重的內傷,還中了蛇毒,雖然服過解藥,但到現在毒素也沒有完全排清,需要長時間靜養才行……得了,這回老爺子甚至不用編瞎話兒,他確實病了。
樓易沒什麽大礙,就是勞累了些,不過也要注意,免得舊病複發,樓易以前可是每年冬天都咳得像是要一命嗚呼似的……小茹開了藥方,讓曉燕去高然那裡抓藥,然後低頭,很淡定地捏死一只在樓易胳膊上蹦的虱子……
“很好——現在,馬上去把自己弄乾淨,立刻!”
樓易和丁峰對視一眼,很聽話,很乖巧地在孟妮兒的帶領下去浴室洗浴。
“……蘭芝,去高然那兒拿幾包驅虱子的藥粉。”
“可是……”小丫頭看著自家女主人可怕的臉色,瑟縮了一下,“可是……那是給乖乖和多多它們用的……”
“沒多大區別。”
蘭芝抖索了一下,乖乖地應是,去拿藥粉了。
樓易和丁峰被幾個小廝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換了七八次洗澡水, 洗完澡,從內到外換了新衣服,舊衣服照小茹的意思拿出去焚燒乾淨,才像兩隻被剝了皮煮熟了的對蝦,周身紅通通地回到客廳裡。
小茹瞪著他們那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張嘴就讓曉燕拿剃頭刀來,可把兩個人嚇壞了,幸虧樓老太太說情,兩個人好話說盡,發誓自己絕對已經被洗得乾乾淨淨,這才把一頭長發保留下來。
折騰到深夜,丁峰當然沒回去,被安置在客房裡休息,老爺子也留下了。
窗外依舊沒有月光,燈到是挺明亮,小茹坐在床邊,歎了口氣,樓易幾乎一沾枕頭,就進入了夢鄉,睡著了他,像個孩子一樣,眉眼細膩光滑,小茹的手指在他蒼白的臉上滑動,很溫暖,活生生的感覺,心口撲通撲通地在跳動,但是出奇的安寧,樓易不在身邊的日子,小茹也沒有發現和往常有什麽不同,甚至連思念的感覺都似有似無,但是再次看見他,坐在他的身邊,感覺到他的體溫,卻有一種很莫名的安心……
放松了身子,倒在床鋪上,鑽進樓易的被子,像是本能的,樓易在睡夢中側了側身,將小茹的身子擁在懷裡,小茹靠著樓易的胸膛,迷迷糊糊地睡去,腦子裡隱隱約約地想——這才多少個日子,怎麽就這麽熟悉了呢?
第二天早晨,樓易和丁峰都沒有起床,小茹到是睡得很香甜,早晨一睜眼,便神清氣爽,早早地起來親手做了早餐,吃得飽飽的,又去看了還在睡覺的凡哥兒和福兒,到婆婆屋裡請安,樓老太太也醒得挺早,一起來就去小佛堂誦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