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好幾天了,樓易還是沒有銷假,到是整天和自家兒子玩的不亦樂乎,被十足孝‘子’的老爹帶著,樓一凡到是又向以前一樣,顯得活潑好動起來。
樓家後門外的竹林裡,專門給自家寶貝兒子開出一片兒‘遊樂場’,整個場地用竹籬笆圍攏,裡面被樓易和丁峰兩個人仔仔細細勘察過好幾遍,所有有棱角的地方,都想方設法地磨平,或是用綢緞包裹嚴密,地上也是松軟的泥土或是草坪,如果凡哥兒進去嬉戲,便由樓家的幾個家丁在各個方向看守著,又有乖乖它們貼身保護,安全方面,到是無虞。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孩子不能沾水,大青石砌成的游泳池是不能用了,到是樓易專門弄出來的石頭滑梯,紅木的蹺蹺板和秋千,現在是小凡哥兒的摯愛。
滑梯比較簡陋,只是按照小茹印象裡的模樣,讓樓易和丁峰兩個手工修葺,整個外觀,看起來像是個烽火台,梯子除了光滑平整,每隔一小段兒,就會有一些緩衝用的凸起之外,根本不可能像現代的滑梯那般整出許多有趣的花樣兒來,不過,凡哥兒還是樂此不疲,每天都要衝上去滑上好多回。
正午時分,竹林裡很清涼,斑駁的光點兒灑在蓬松的土地上,給人們帶來幾分溫暖的日光味兒,小茹坐在竹椅上,端著一碗紅豆沙慢慢喝,別看裡面除了冰糖和青蘋果之外,並沒有二十一世紀多種多樣的調味品,但是,味道可比以前吃得正宗許多,小狐狸犬蜷縮在她身邊,嘴旁也擺著個白玉碗,裡面盛著用太歲水弄的紅豆沙,不但用的餐具比小茹的要高級,吃的東西也比小茹的更上一個檔次。
熊貓小盼搖頭晃腦地在假山旁邊坐著,抱著個大木桶,裡面盛的是曉燕專門煮來喝的玉米粥,只可惜,粥剛煮出來,就讓這家夥不問自去了。
小茹蠕動了下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隨手扯下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一條毛毯,蓋在腿上,懶洋洋地從石桌的瓦罐兒裡抓出一把谷子,隨手一撒,無數飛鳥便落在她的身邊,開始進食。
這片小小的竹林裡,住的鳥類卻繁多異常,麻雀,喜鵲,百靈鳥,畫眉鳥,白頭翁,繡眼,珠頸斑鳩,白鷺,小茹飼養的兩隻黑八哥兒,偶爾還有隻白天鵝從湖面上飛來,圍著小茹轉上幾圈兒,鳥叫聲宛轉悠揚,讓人遠遠地聽見,便心曠神怡,當然,它們早起的鳴唱聲,卻也是樓易的大恨,小茹還好,她的睡眠質量佳,一般鳥叫聲吵不醒她,不過,樓易就不一樣了,他本來就淺眠,睡覺的時候也一向很警覺,每一次想偷懶睡個懶覺,都會早早地被一群鳥的叫聲吵醒,弄得他十分鬱悶。
“咯咯……哈哈……”
不遠處傳來一陣孩童清脆的笑聲,小茹一抬眼,就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坐在三面密封的秋千裡,老虎乖乖一個飛撲,秋千就高高地蕩漾起來,凡哥兒一點兒都不害怕,還笑呵呵地手舞足蹈,另外一個秋千裡,蹲著小猴子多多,它不用別人推,自己踩在秋千上面,一邊蕩漾一邊兒做著許多很滑稽的動作,逗得守在秋千旁,生怕寶貝兒子出事兒的樓易,也壓低聲音笑個不停。
中午飯大家是在竹林裡吃的,公孫止也過來了,小茹的猴兒酒已經被喝得只剩下一點兒,資源稀缺,必須節製,所以,目前大家夥喝酒全喝老爺子自己釀造的果酒和早年儲存的陳年花雕,果酒還好說,反正這幫子人也不過當飲料來喝,可是,花雕都喝掉,卻讓老爺子覺得有些惋惜,
其實,這些陳年花雕,公孫止本來是專門留起來等兩個徒弟成親的時候用的,可是,如今喝慣了猴兒酒的樓易,還有他自己,就是喝這些以前舍不得的好酒,也都覺得滋味兒不是很正,不過勉強還能喝一點兒罷了,別的酒水,根本不能入口了。 午飯弄得比較簡單,曉燕蒸了一鍋白面饃饃,弄了幾個青菜,整個小蔥拌豆腐,又開了一罐肉醬,兩條煎魚,每人一碗玉米粥,雖然簡單,可是很可口,大家吃得還算滿意,牙沒長全的小孩子樓一凡,也得意吃了半塊兒白面饃饃,喝了一點兒玉米粥。
午飯剛吃完,一家子坐在一起下食兒的時候,天邊兒忽然飛來一隻血鴿,樓易伸出手臂,讓鴿子落到他的小臂上面,解下信紙來看了一眼,小茹拿出一些谷粒兒,喂給鴿子吃。
公孫止看著兩口子神神秘秘地湊在一塊兒忙忙活活,不由笑道:“你們三個小輩兒最近在幹什麽呢?神神秘秘的,我看這幾天,這血鴿可飛了好幾趟了。”
公孫止的信鴿可不簡單,都是哪怕飛到啼血,也一定把信送到的好鴿子,統共沒有馴養幾對,他就送了兩個徒弟一人一對兒,本來是讓他們要緊的時候才動用的,可惜,他這兩個寶貝徒弟沒一個能體會到他的苦心,尋常有事沒事的信件,大多也是用血鴿兒來送,鬧得知道詳情的一些親朋故舊們,對公孫止的浪費怎舌不已。
更奇怪的是,公孫止見了,居然也不說什麽,由著他們兩個去,小茹有時候都看不過眼,覺得公孫止對樓易哥倆兒太放縱,可是,後來想想,其實,公孫止這人精兒老頭無論做什麽,心裡都有數兒的很,哪用得著自己操心,看看他把兩個徒弟教養的如此出色,就知道他的本事了,論起這方面的經驗,自己哪能跟人家相比,所以,哪怕小茹看不順眼,也絕不多說什麽。
樓易把丁峰的信遞給自家師傅,笑道:“這下子,我看丁峰那小子還怕不怕鬼。”
上面只寫了五個字——‘我抓住鬼了。’再沒有其它,公孫止雖然對樓易和小茹他們去上寧的一趟旅遊始末知道得不多,可他的腦子多好用啊,一轉念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笑道:“呵呵,小樓啊,你也別太樂觀了,雖然丁峰這一回可能是抓住隻假鬼,但是他怕鬼的毛病不是那麽容易好的,這種小時候落下的毛病,最麻煩人,你要是想幫他治好,恐怕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下猛藥,把他一個人扔到荒野墳地裡面呆上十個晚上,保證他好得不能再好了。”
樓易哭笑不得地搖頭,呆十個晚上?一個晚上丁峰那小子就得嚇了半死,還十個晚上呢,到時候把人找回來,都得看不出人形了——“既然老爺子您有辦法,為什麽不早去實施啊?”
“看你說的。”公孫止一本正經地抿了口茶水,笑道,“我當然舍不得,丁峰可是我養大的徒弟,你們家老爺子我,可是個慈善的師傅,這種惡毒的事兒,那是萬萬不能做的。”
樓易被噎得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小茹撲哧一聲,失笑,坐在她懷裡的凡哥兒,雖然聽不懂這倆人在逗什麽悶子,不過,見著自家娘親笑了,也傻呵呵地咧開嘴直樂,更是把樓易氣得呲牙咧嘴,忿忿地道:“敢情您老人家不舍得,就讓我去啊,等丁峰怕鬼的毛病的治好了,他肯定剝了我的皮!”
老爺子笑眯眯地撫摸著下巴上的美須,笑道:“不會的,你小的時候不是經常捉弄人家丁峰嘛,什麽往人家被子裡扔蟲蛇蜘蛛,還騙人家說,你的護身符掉進河裡,讓那孩子寒冬臘月破開冰去河裡給你找,對了,我還記得有一回,你去偷看秀眉洗澡,結果蘇大娘給發現了,你撒丫子就跑,蘇大娘拿著擀麵杖跑出來之後,只看見人家丁峰一個人在旁邊立著,把丁峰這個無辜的可憐孩子給打了一頓,還揪著他的耳朵到我面前來告狀,就是這樣,人家也沒有記恨過你啊!”
公孫止越說,樓易的臉就越紅,最後簡直要冒煙了,哭笑不得地哀聲道:“老爺子, 那時候我不是小嗎?再說了,我受的教訓也不少啊,我往丁峰床上放蟲蛇蜘蛛,您老人家就讓我吃了半年的長蟲,我把丁峰騙進河裡,結果他生病了,您老人家讓我陪著喝藥,而且我喝的藥裡面,除了黃連之外,什麽都沒有,最後,還是丁峰看不下去了,偷偷摸摸幫我喝掉一半兒,還買蜜糖來給我吃,這才熬下來好不好,至於偷看秀眉洗澡的時候,我剛十歲而已,學畫畫還不到半年,您居然讓我畫二百幅合格的美女出浴圖,說什麽不能白看,二百幅啊!我畫了整整兩年,畫得我都想吐了。”
他們師徒兩個在那兒逗悶子逗得開心,小茹和婆婆笑得腸子差點兒都給絞在一塊兒,小茹笑完了,板起臉,瞪著樓易低聲道:“那個什麽秀眉的出浴圖,你畫了沒有啊?是不是很好看啊?”
樓易一臉鬱悶,腰上被自家媳婦的小手兒擰得死緊,臉上卻還得掛著一臉微笑,“那肯定我和我家媳婦不能比,媳婦啊,當年你相公我年紀還小呢,根本不懂事兒嘛,你可別和老爺子一起欺負我啊!”
小茹看著樓易可憐巴巴的樣子,嘴角勾了起來,其實,一開始初見時,覺得樓易這個人死板又老實,雖然是良配,但總有些無趣,相處下來,才算明白,這家夥其實是悶騷性子,骨子裡是個很風趣好玩兒的男人。
熱熱鬧鬧地飯後消食活動進行完,老爺子和樓家老太太都回去午睡,小茹和樓易湊在一起,給丁峰那小子寫回信,正寫著的時候,江天過來回報,說是有客人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