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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師九歲了。
這一年,衛洛終於生了一個女兒。
這個女兒,面目既像涇陵,又像衛洛,是一個美人胚子。當然,比不上他哥哥華那樣妖孽。
華現在四歲多,他的長相,越來越偏向涇陵了。於衛洛的華美中,添了幾分涇陵的俊氣,走到哪裡,都是人群注目的焦點。要不是年紀還小,他完全可以把父母的光芒都掩蓋掉。
看到這樣的華,涇陵有點悶悶不樂。在涇陵的眼中,男子漢大丈夫,生來便是血性的,陽剛的,如虎如狼,是具有攻擊性的。可他這個三兒子,現在的模樣,便勝過了當年的義信君,長大了還得了?
當然,他也沒有太在意,他的兒子,晉國的公子,長得美又怎麽樣?美得前無古人又怎麽樣?天下誰人敢欺侮?
不過,他還是采取了一些手段。蒼宇&藍印
華的師傅,是藥公,與成師和潤不同,華一滿四歲,便開始練習劍術。要不是他年紀還小,涇陵真想把他扔到軍中去。
華跟著四個師傅,學了半年劍術後,卻是名堂甚多。
這一日,是涇陵難得的休息之日。他抱著女兒,身邊坐著三個兒子,與衛洛一起用晚餐。
吃過飯後,一家人抿著酸梅漿,安靜地享受秋日的晚霞。
這時,涇陵裝箱衛洛,歎道:“吳國用兵,比楚國更是無恥,手段頻出,陰詭之計數不勝數。”
他說道這裡,突然一哂,“楚人深受其苦,常自感歎:若晉夫人在楚,必能克吳。小兒,與楚一戰後,天下人皆知,你衛洛深知陰謀之策呢。”
衛洛嫣然一笑。蒼宇&藍印。
她抿著唇,說到:“兵戈之事,終究不詳。我隻願與夫主和孩兒們守在一起。”
這句話,是她的真心話。一年一年的過去,她已越來越不喜歡拋頭露面,刀口舔血。想來,當初若不是被逼無奈,她也不會去嘗受那種種風霜。現在的懶散,只是因為心安了,心定了,沒有必要了。
衛洛的話剛剛落下,一旁的成師開口道:“父親,兒一直不明白。是強勝者為君,還是知禮重德者為君?”
涇陵皺起了眉頭。
衛洛朝涇陵看了一眼,第一次越過他,無言,向大子成師說道:“兒,時移世易,今非昔比。往歲時,天下為有德者局之。以後,”她頓了頓,感覺到涇陵皺眉盯著她,表情有點不快。
衛洛抿緊唇,緩緩地繼續說到:“然,世人多變。數年前,楚人以陰謀之策,輕易折損了天下無敵的君父私軍。接下來的戰爭中,若不是母親以陰謀之策還之,以堂正之道擊之,勝敗難料。”
她說到這裡,涇陵沉思起來。
衛洛繼續說道:“此間數年,吳秦兩國,每有征伐,陰策頻出。
往歲時,雙方攻戰,從來都不會踐踏對方良田。如今之時,黍人出戰,竟以敵國婦孺老弱的頭顱計算軍工,其殘暴之狀,駭人聽聞。”
衛洛抬起頭來,她看了一眼涇陵,又看向成師,認真的,一字一何地說道:“母親以為,兩國征戰,若對方堂堂正正,我也堂堂正正迎之。若對方陰謀難測,我亦以陰詭迎之。兒方才所言,是強勝者為君,還是以知禮重德者為君。母親以為,為君者,需知禮重德。然,強勝不可少,陰謀不可不知。”
衛洛的聲音一落地,成師便沉思起來。
涇陵依然皺著眉頭。
衛洛知道,自己所說的話,顛覆了涇陵一慣的思維,他必然難以理解。不過,以他的性格,只要稍一沉思,便會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合情合情,便會默認。
飯宴上,涇陵和成師都在沉思,便顯得安靜許多。
突然間,華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兒喜母親使劍。”
他眨著墨玉眼,眼巴巴地瞅著他父親,強調道:“兒要學母親劍術。”
涇陵還沒有開口,衛洛已是一臉驚喜,她貪婪地盯著華美麗的面孔,格格直笑,“華寶寶,寶貝華,你終於想跟母親一起玩了,甚好,甚好。”
她的笑聲還在響起,涇陵低沉的聲音從一側傳來,“華為何要學母親劍術?”
華看了一眼母親,又看了一眼父親,小嘴蠕了蠕,卻沒有說話。
衛洛連忙轉過頭,瞪向涇陵,“華有眼光啊,知道母親劍術獨步天下。”
涇陵看著她,淡淡地說道:“華為晉公子,身邊自有高手相護,劍術再強又能如何?我欲他學劍,是學丈夫剛猛之氣。搓人真跟了你,哼。”
涇陵一句話吐出,衛洛已是悶悶不樂地扁起了嘴。而華,則是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撲閃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涇陵一看到兒子那副只是低頭不語,卻已動人心魄的美麗姿態,便是一臉不快。他皺起眉頭,輕哼一聲。搓人¥爪印
這一聲輕哼雖然淡淡而來,可是他渾然散發的冷意,還是驚動了一人。
“哇”地一聲,窩在君父懷中的小公主放聲大哭起來。蒼宇&藍印
涇陵一怔,連忙放下筷子,手忙腳亂地拍著女兒的背,哄道:”嬌嬌休泣,嬌嬌休泣。“
嬌嬌,是這個時代貴族之女的統稱,就是寶貝,嬌嬌之女的意思……
涇陵在哪裡溫柔地哄著女兒,他的三個兒子,都瞪著一雙大眼,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都是含有豔羨。
為了擴一抬頭,便迎上了這樣的三雙眼睛。
看著看著,她也妒忌了。
她轉過頭,睜大著一雙墨玉眼,瞪著涇陵。
涇陵愕然地看著她,問道:“何也?”
衛洛嘴一扁,不無委屈地泣道:“這三個小子,我恭恭敬敬,如待貴客,我寵之溺之,唯恐他們有所不快。可是,為什麽他們對你如此尊敬,對我這母親,卻視若無物?”蒼宇&藍印
衛洛泣到這裡,裝模作樣的低下頭來,以袖拭了拭眼角。
看到她這模樣,涇陵的眉心跳了跳。
成師的眉心也跳了跳。
潤乾脆跳下塌,朝外面跑去。
華看了看父親,看了看母親,奶聲奶氣地說道:“華兒喜歡母親,母親,你教華兒劍術罷。”
華的聲音一落,三個聲音同時響起。涇陵瞪著華,喝道:“小小年紀,怎地巧言令色?”
衛洛抬起頭來,淚汪汪地瞅著兒子,一臉委屈,“華兒在欺騙母親。”
成師則是跳下塌,牽著弟弟的手,眉頭微皺,教訓道:“華兒,以母親之智,君父之精,你這話,要分兩次來說。你今日不妨說出前半截,晚間再說後半截。這樣,母親許會上當。”
成師這話一出,衛洛氣得臉都青了,她也顧不得裝哭了,聲音一提,爭辯道:“胡說!母親怎能上當?”
涇陵也在沉喝,“成師,你為長子,搓人&便是這般教弟的麽?”
夫妻兩這麽一叫嚷,涇陵懷中的小公主,又扯著嗓子哭嚎起來,一時之間,殿中竟是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