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樣,像是完成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時的如釋重負。
這模樣著實是乖巧可愛,隻惹得秦銘晟的呵呵直笑:“好好好,今兒個父皇便讓瑾兒來喂。”
說罷,張口將秦睿瑾送過來的湯羹,一口喝下。
俞氏回宮之後,端起了茶水,隨後則是讓人拿了絲線來,來繡她從前還不曾繡完的牡丹花。
俞氏的繡工極好,那絹上的牡丹花雖然隻繡了半朵,卻也是活靈活現,仿佛一看到便能聞得到香味。
俞氏心情極好的,接著繡那牡丹花。
大紅色的牡丹花,看著是鮮豔奪目,十分的顯眼。
紅色,正室所用的顏色,牡丹花,中宮皇后才能用的花朵。
這些,可都是她這個皇后才能夠擁有的東西,旁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搶走的,也沒有那個本事。
俞氏在這裡繡花,一直到了傍晚,天擦黑的時候。
翠柳在她的旁邊,又添上了一盞燈。
“娘娘歇息片刻吧,仔細害眼,時辰不早了,婢子幫您傳飯吧。”
“也好。”俞氏放下了手中的針線。
抬頭看了看外頭的天色。
是啊,天擦黑了,已是過了這麽久的功夫,既是如此的話,那麽,那樁事情應該也差不多該有動靜了。
剛這麽想,外頭突然便傳來了一陣響動聲,繼而便是有人喚道:“太子殿下。”
緊接著,便是由遠及近,且越發大的腳步聲,很快,俞氏便看到了秦叡泓那張滿是怒氣的臉。
來了。
俞氏微微一笑,看向秦叡泓:“泓兒,這個時辰,你怎麽來了?”
“母后,我且來問你,下午之時,母后是否送過一碗湯羹到尚陽宮,要給六皇子吃?”秦叡泓滿臉寒意,語氣更是冰冷十足。
“正是。”俞氏點頭,嘴角的笑容更加濃了幾分。
看這個樣子,此時的六皇子應該已經毒發身亡了,而慧貴妃身為六皇子的母妃,在喂孩子吃飯前,必定會先嘗上一嘗滋味,那碗湯羹分量不少,六皇子是吃不完的,但因為是她這個皇后親自送去的,盧澤惠必定也不好剩下,必定會將剩下的吃完,此時必定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想到這裡,俞氏不免越發得意,只看向秦叡泓:“泓兒,母后知曉你宅心仁厚,凡事都不想將人想的那樣的壞,更是不想凡事趕盡殺絕了去。”
“只是六皇子死而複生,又被你父皇如此寵愛,盧少業成了平南王,身份也是水漲船高,慧貴妃的寵眷更是經久不衰,他們心裡頭也未必沒有要將泓兒你取而代之的心思,母后此舉也是為了你著想,如此一了百了,也能永絕後患。”
“雖說慧貴妃和六皇子暴斃,難免會有人非議,但是你父皇時日不多,屆時便說慧貴妃和六皇子因為不忍你父皇孤獨一人,因此願追隨你父皇而去,也就名正言順了……”
看著俞氏不以為然,且是得意洋洋的模樣,秦叡泓的臉越發的陰沉,一雙拳頭更是緊緊的握了起來。
“母后的意思也就是說,往那盅銀耳馬蹄羹中下了毒的,就是母后本人?”
“自然如此。”俞氏毫不避諱,點頭應下。
“既是母后承認了。”秦叡泓緊攥著的手抬了起來:“來人,將皇后娘娘拿下。”
跟隨秦叡泓而來的侍衛,一聽到他說要將拿下俞氏,頓時怔了一怔。
“你們沒有聽到本宮所說的話嗎,將皇后拿下,關到天牢!”秦叡泓大聲喝道。
一旁的侍衛見秦叡泓有些發怒的意思,立刻回過神來,去拿下俞氏。
待那些侍衛的手碰到自己衣袖時,
俞氏也才從震驚中醒來,隻不可置信,且有些惱怒的看著秦叡泓:“泓兒,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要因為慧貴妃母子倆,要對你的母后大不敬?”“母后?倘若當真是我的母后,就不會做出來,毒殺父皇之事來!”
面對秦叡泓的吼叫咆哮,俞氏也是一怔,半晌後才木然的抬起了眼皮,滿臉慌張:“你說什麽?你是說,你父皇他,他……”
“是,母后送往尚陽宮的那碗湯羹,那碗想要毒死慧貴妃以及六皇子的湯羹,他們母子兩個人根本沒有喝,反倒是父皇,喝下去了不少。”
秦叡泓隻衝著俞氏喝道:“你往湯羹之中下毒,隻一心想著毒死慧貴妃母子,母后你可曾想到過就在身邊的父皇,會不會嘗上一口?”
“還是說,母后想著父皇現如今時日不長,所以索性都是要駕崩,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沒有什麽區別呢?”
面對秦叡泓的質問, 再一想到秦銘晟吃下去了她下的毒,頓時既崩潰又沮喪,更是慌忙辯解:“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著除掉慧貴妃母子……”
“只是?自古殺人償命,活生生的人便要除掉他們,母后便是這般的狠毒?且母后可曾想過,母后這般大搖大擺的送了湯羹進去,慧貴妃母子俱亡,任誰都會想到是你這個皇后所為,往後母后便要背負一個戕害嬪妃,毒殺皇子的罪名,往後還如何自處?”
“平南王乃是有功之臣,剛剛立了封號,現如今慧貴妃和六皇子便慘死,讓旁人如何想了父皇,想了兒臣,豈非是覺得父皇與兒臣是居心不良,容不下功臣,是那善妒心窄的帝王?”
“母后啊母后,你平日裡剛愎自用,歷經這麽多事,竟是還如此執迷不悟,兒臣當真是失望至極……”
秦叡泓一通的怒喝之後,滿臉頹然,有氣無力的耷拉了頭,隻衝一旁的侍衛道:“將母后帶下去,嚴加看管,來日再做論處。”
“是。”侍衛得令,便去拉俞氏。
俞氏這次,倒沒有了方才的反抗,只是木然的跟著侍衛往外走,在經過秦叡泓身邊時,突然想了起來:“你父皇呢,你父皇現在如何了,可有大礙?”
“索性父皇現在久病,胃口不佳,隻吃了幾口,且一旁一直有吳大夫照料,發現不妥之後立刻開始醫治,才保住了性命,只是……”
秦叡泓深吸了一口氣,半晌後道:“且等父皇醒來之後再說吧。”
“哦……”俞氏木然的抬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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