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有意思啊。
沈香苗揚了揚眉梢。
“你也不問問為何不做理會?”沈香苗端起了茶杯,笑問了一句:“若是閆掌櫃問你,為何如此,你該如何回答?”
馬聚財若有所思,片刻後道:“還請沈姑娘示下。”
“你在縣城許久了,應該知道惠元樓為何受歡迎吧。”沈香苗不解釋緣由,而是先反問了一句。
“這個……”馬聚財思索了片刻後,抬頭答道:“菜式精致,價錢昂貴,是身份、地位還有品味的象征。”
“是了,但凡去惠元樓的,可以說是非富即貴,大都是在風清縣裡頭有頭有臉的,亦或者是手裡好容易有了閑錢,想去惠元樓裡頭給自己長長臉的。”
“惠元樓這些年一直如此,在眾人心裡頭也早已定了型,許多人以惠元樓為尊,以惠元樓為榮,但若是有朝一日,眾人發現,從前那些引以為傲,覺得讓自己身高一等的惠元樓,變得人人都能進去了,會如何想?”
沈香苗笑問道。
還能如何想,必定是十分惱怒,覺得文俞元胡來唄。
回頭必定也厭煩上了惠元樓,甚至覺得再去惠元樓吃飯,便是自降身價,往後隻怕是想去惠元樓的話,心裡頭也得掂量掂量了。
文俞元如此,可以說飲鴆止渴,自掘墳墓。
“小的明白了。”馬聚財恍然大悟,再看沈香苗之時,這眼中越發多了幾分的欽佩。
而外頭,冬青在廊下站著,寒風乍起,饒是穿的厚,也難免覺得有些手涼腳涼,不由得往手掌心裡頭哈了幾口的熱氣,更是跺了跺腳,好讓自己暖和一些。
“冬青姐姐,大冷天的怎的在這裡站著?”夏冰剛去給呂氏泡了杯熱茶出來,看到冬青在這受凍,頗為奇怪。
“沒什麽,就是蜀香閣那的馬大哥過來尋姑娘,估摸著是說蜀香閣那的事情,我怕姑娘吩有事吩咐,也怕在裡頭呆著不方便,於是在這裡候著。”冬青笑著解釋。
正說話呢,馬聚財掀了簾子,一邊和沈香苗道別,一邊走了出來。
看樣子,應該是要走了。
冬青眼眸下略過一絲的失望,咬了咬下唇急忙迎了過去:“馬大哥要走了麽,天這樣冷,還不曾暖和過來,就這樣再趕路,隻怕是要凍傷了身子,灶上熬著濃濃的薑湯,不如喝上兩碗,暖和暖和再趕路?”
“多謝冬青姑娘好意,隻是還得趕緊回去給掌櫃的回話,若是路上耽擱了怕是不好。”馬聚財說著,一邊網外頭走:“告辭了。”
冬青聞言臉上失望越發濃重,但還是打起了精神,擠了一絲笑容:“馬大哥慢走。”
將人送出門外之後,這才折返了回來,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冬青姐姐別灰心,這往後時日還長呢,馬大哥來的時候還多呢。”夏冰看冬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勸說道。
冬青頓時紅了臉:“提他做什麽,我又不曾盼著他來,你別瞎說。”
“我瞎說?”夏冰伸手點了點冬青的臉頰:“冬青姐的心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但凡不瞎的都能瞧的清楚,我哪裡胡說了?”
“不過依我來說啊,冬青姐你有什麽話便說出來為好,若是不說,馬大哥如何知道你的心思?無論成不成的,說出來到底也算是了了心思。”
“且若是馬大哥也有這個心思,同樣和冬青姐一般擔憂的話,豈不是兩個人都有情誼,被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給阻攔住,可不是太冤屈了些?”
“冬青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夏冰一本正經道。
這話說的冬青越發臉紅發燙,跺跺腳嗔怒道:“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麽,我可沒有這樣的心思,他什麽心思和我也沒關系,這些話往後可不許再提了。”
冬青一顆心“噗通、噗通”的亂跳,臉紅的幾欲滴出血來,隻扭頭道:“好了別再說了,我趕緊去收拾屋子裡頭的茶杯,你也趕緊去忙吧。”
接著,慌慌張張的去了廳堂裡頭。
看的夏冰在後頭暗暗發笑,一邊在那嘟囔起來:“這是好事啊,幹嘛非得藏著掖著?一樁好姻緣若是這般的誤了的,豈不是罪過?”
“更何況,這樣在這裡單相思的,不也是白白受罪?”
“隻怕是不單單是單相思,兩個人若是有意的,那就實打實的成了雙相思,還是沒有人從中作梗反對的雙相思,那應該更難過吧……”
夏冰在這嘟嘟囔囔的,不知道何時走過來的章弘鈺,拽了拽夏冰的衣裳:“夏冰姐姐。”
“弘鈺少爺,怎麽了,要添些茶水嗎?”章弘鈺這些時日一直在沈家住著,方才也一直和鐵蛋在一起練字,這會子突然跑了出來,隻能讓夏冰覺得他大約是想要些茶水或者吃食。
“不是。”章弘鈺搖頭,直愣愣的看了夏冰好一會子,開口道:“方才夏冰姐姐說,相思十分的辛苦?”
背後嚼舌根被人抓住了現行,還是被章弘鈺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夏冰頓時漲紅了臉,慌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方才瞎說了,你別在意,好了好了,我還要去忙……”
夏冰驚慌失措, 幾乎是逃一般的離開。
留下章弘鈺在那裡愣神。
這幾日在沈家住著,章筠庭依舊是時不時過來,沈香苗依舊是對他冷淡,章弘鈺也不與他說話,而沈香苗呢,也是一如往常的時不時說上幾句章筠庭的不是。
說不是的同時,章弘鈺到是也從沈香苗這裡聽到了一些有關章筠庭和孫姑娘之事,知道兩個人的兩情相悅,知道章筠庭與那孫姑娘之間的顧慮和遲遲不成親的原因,也知道孫父的病重和現如今的心願。
自然了,沈香苗在說這些事情的同時,自然也沒說上幾句好話,反而是忿忿不平,說章筠庭是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故意讓章弘鈺心軟,隻讓他別上這個當去。
章弘鈺口上應了,心裡倒是越發的有些複雜。
而方才聽到夏冰姐姐說什麽相思之苦,從中作梗,就更加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