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夥計”這兩個字,八斤面色頓時一沉,但很快倒是也恢復常態,滿臉堆笑,試探性的問道:“客官也是做生意之人?不曉得做的是什麽生意?”
“這……”方懷仁頓時語塞。
這說自己是開酒樓的吧,就算解釋一番的,也不曉得對方會不會心裡頭有了計較,多想了去,他們今日來,一是嘗嘗有名氣酒樓的菜,看看火鍋店的水準能不能吃的開,再來便是要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合夥人,可這會兒又不便過多解釋,可不解釋太多的,怕是人家以為是同行來尋釁滋事的。
可若是隨意的說自個兒是做旁的生意的,若是往後真是在這縣城裡頭開鋪面做生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今日這個小謊言怕是讓人覺得他人品不佳,連帶著都看低了他幾分去。
方懷仁頓時有些後悔自個兒方才脫口而出話,又懊惱此時的無能應對。
沈香苗見狀,便往前湊了湊,笑道:“哎,小二哥,你們這天然居聽說開了可有百年了?傳承了好幾代人呢?”
說起這天然居的年份久遠,八斤自然是洋洋得意起來,臉上的笑幾乎都要從眉梢處溢了出來:“正是呢,說起這天然居來,傳承百年,歷經三代掌櫃的,年份久遠,也不是我王婆賣瓜,在咱們風清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呢。”
“所以我們這些從鎮子裡頭來縣城逛逛的人,也是早有耳聞這天然居的名聲在外,不曾去了旁家,頭一個便想著來天然居好好嘗嘗滋味那。”沈香苗笑道。
這話裡頭的意思已是十分明顯了,這幾個人是從鎮子裡頭來的,並非是縣城裡頭的人,那估摸著是同行想著偷學技藝的事兒便不存在了。
他們是鎮子裡頭開酒樓的,即便真是偷學個一招半式的,傳出去也隻能說是他們類似於天然居的滋味,說起來也是天然居的名頭大,聲明響,總不算辱沒了天然居去。
而且這個小哥一直便在說天然居名聲在外,更讓八斤覺得甚為欣慰,頗有臉面。
因而八斤一聽這話,臉上的笑便更濃了幾分:“客官選了這天然居,自然是明智之舉,今日之菜肴想必客官嘗了之後也必定覺得不辜負了這名頭去吧。”
“這是自然,物有所值,超出期望。”沈香苗笑道,接著略揚了揚眉梢道:“不過說起來,這天然居百年傳承,生意越發紅火,這滋味更是久被人讚賞,這除了後廚裡頭大廚的功勞,還得數你們天然居的掌櫃的,管理有方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尤其是這般直白的誇讚,誇讚的更是八斤最是欽佩的掌櫃的,孔祥林,八斤是越發的得意:“這是自然,我們掌櫃的自是極好的。”
說這話時,臉上的得意,從眼角眉梢處幾乎都溢了出來,顯然這話並無任何的刻意,而是由心而起,憑心而發。
這讓方懷仁與沈香苗均是心中一動。
“能讓夥計都這般心悅誠服誇讚的,想必你們掌櫃的必定是真心善待諸人之人,這等德高望重之人,還真是想見一見呢。”沈香苗忽的轉了話題。
方懷仁自是明白了沈香苗的用意,也隨聲附和:“正是正是。”
“這倒是有些不湊巧了,我們掌櫃的今日不在,掌櫃的母親這幾日身子抱恙,一直在家裡頭侍奉左右,鋪子裡頭暫且都交由和貴叔打理。”八斤說著,一邊往櫃台那瞧了瞧,可剛好瞧見宋和貴這會兒也不在,便笑道:“當真是不湊巧了,和貴叔也不在,估摸著其他地方有事去忙了。”
“無妨無妨,我們隻是隨口說說,自是不敢隨意叨擾,隻是若是有機會,倒是真想登門拜訪一下你家掌櫃的。”沈香苗笑道。
“若有機會,自是妥的。”八斤笑著,將所有的飯菜都裝到了食盒裡頭:“客官,都裝好了。”
“有勞。”方懷仁笑道:“算帳吧。”
“好嘞。”八斤便去櫃台那邊,瞧瞧他們一共花了多少銀子。
收完錢後,送了方懷仁,沈香苗等人出了門:“客官慢走,再來。”
一直目送了他們上了牛車,走了,這才回來接著做自個兒的活兒。
宋和貴回來時瞧見了八斤的動作,笑道:“你小子倒是想的通透,這會子又待他們這般熱情了?也不害怕他們是同行的來偷師學藝了。”
“不怕,不怕。”八斤擺擺手,連聲笑道,倒是把方才的事兒大致說了一遍給宋和貴來聽。
宋和貴聽罷之後,微微笑了笑,道:“恩,這便是無事了,成,你趕緊去忙了吧。”
“哎。”八斤應了,隨後便去忙了。
宋和貴臉上的笑意則是減了許多,將山羊胡子捋了又捋,最後臉上竟是蒙上了一層陰沉之色。
方才那個小哥,估摸著也是個厲害人物,不動聲色,說的又十分隱晦,卻是將自個兒的立場表明了個清楚,又直接先放了想見掌櫃的話出來,下回再來,估摸著也是有說頭了。
方才他真是該在這裡,去瞧一瞧那個瞧著有些不凡的少年才對呢。
不過,既是錯過了,那便是沒了緣分,隻能等往後再說了。
眼下,還是得再和掌櫃的商量商量那件事情為妥呢。
宋和貴捋了胡須,回到了櫃台後頭。
沈香苗,方懷仁和沈福海三人出了天然居,便去了惠元樓。
惠元樓外頭瞧著十分氣派,朱漆木門,雕花木窗,大紅的燈籠,十分的喜慶熱鬧,裡頭更是精致十分,連那些跑堂、傳菜的夥計,瞧著都是個頭差不多,胖瘦適宜,穿著同樣衣裳,精神奕奕,給人感覺十分舒適。
如乞丐所說,這惠元樓檔次高一些,菜名也十分附庸風雅,什麽花開富貴,金玉滿堂,十全十美,萬事如意……讓人瞧著是眼花繚亂的,都不曉得這究竟是什麽樣的菜式,拿什麽來做的。
瞧著上頭的菜單,方懷仁都不曉得該如何點了什麽菜來,就連沈香苗也是有些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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