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趕人的話,若是尋常時候,隻怕俞氏早已臉色陰沉,發起火來了。
可今天非但沒有任何的怒意,臉上的笑容更是不減反增,一手慵懶的搭在了身邊翠珠的手上:“也是,本宮在這兒陪皇上說了許久的話,也是有些累了,本宮便走了,隻是慧貴妃,待會兒惹怒了皇上,別怪本宮不曾提醒你。”
說罷之後,便是抬腳離去。
留下盧澤惠一人在宮門口,咬牙切齒。
“娘娘,咱們還去見皇上麽?”鶯兒擔憂道。
“見,必須要見。”盧澤惠從牙縫中擠出話來,接著大步往裡頭走。
到了殿門口,門口的太監們向其行禮問安:“貴妃娘娘,皇上在裡頭與盧侍郎說這話呢,隻說誰都不見,您且稍等片刻,容奴前去通稟一聲。”
“本宮有急事要見皇上,不必勞煩公公通稟,本宮直接進去就是。”盧澤惠說罷,根本不顧那太監的阻攔,而是徑直推開了殿門,走了進去。
那太監一驚,急忙上前阻攔:“貴妃娘娘,皇上有令,莫要叫奴們為難……”
說話間,盧澤惠已是闖了進去。
秦銘晟看到盧澤惠未曾通稟便到了殿內,目光微沉:“慧貴妃,你怎麽來了。”
目光從盧澤惠的身上,落到了旁邊的小太監身上。
嚇得那小太監心中一驚,“噗通”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的錯……”
盧澤惠向來凡事敢作敢當,自是不會讓旁人因為她而受罰,隻道:“皇上莫要怪責旁人,是臣妾的錯,是臣妾硬闖了進來,他們不敢攔著,並非是他們的錯處。”
“哦。”秦銘晟隻點頭,更是目光如炬:“那慧貴妃擅闖尚陽宮,所為何事?”
“皇上。”盧澤惠說著跪在地上,衝秦銘晟磕頭道:“臣妾前來,是來求皇上收回成命的,請皇上應允。”
秦銘晟聞言,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
他原本是要賜婚的,結果因為這裡頭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也算是咬牙退而求其次,只看盧少業是否所言屬實,更是要將落了面子的俞氏安撫一番,可謂是為此事勞累不已。
但也算是此事有了應對之策,秦銘晟倒也覺得即便是有些忙碌,但好歹顧全到了他身為一個皇帝的顏面,也算是亡羊補牢。
可現在盧澤惠卻是闖入殿中,隻讓他收回成命。
這已經說定,如何收回?
倘若收回,又該如何?
好不容易理清的事情,眼瞧著又要變成一堆的亂麻,秦銘晟隻覺得十分煩躁,語氣更是十分不滿:“覆水難收,更何況是聖意?朕意已決,慧貴妃不必多言!”
“皇上!”盧澤惠頓時焦急無比,張口便想再次求情。
方才一直沉默的盧少業,目光微沉,隻拱手道:“皇上息怒,慧貴妃想必是有所誤會,這才有此言。”
說著轉向盧澤惠:“貴妃娘娘,皇上已知微臣先前有過婚約,不忍拆散微臣的姻緣,更是不忍微臣落得被人唾棄之名,已經應允,將微臣的未婚妻接來,證實微臣並非在說話,便應允微臣與其完婚。”
“當真?”盧澤惠頓時詫異萬分,更是有了些許的懷疑。
方才皇后從尚陽宮中出去之時,分明是趾高氣昂,更是胸有成竹,滿臉歡喜的模樣,
那分明是目的達成後才有的神情,盧澤惠也就是因為此,越發肯定皇上已經賜婚盧少業與俞清柔,因此急不可耐的趕了過來,甚至不顧阻攔,闖入殿內。 而此時,盧少業卻告訴他事情並非如此,秦銘晟已經應允了他和其未婚妻成親,這……
盧澤惠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
“自然,皇上金口玉言,豈能兒戲?”盧少業刻意將這句話咬的極重。
盧澤惠立刻明白過來,這是他在提醒她莫要在皇上面前過於放肆,要顧及皇上的顏面以及自己的位份。
“請皇上恕罪。”盧澤惠立刻跪拜賠罪:“是臣妾一時情急,失了規矩,請皇上責罰。”
秦銘晟臉上陰沉不減,心中更是盤算著該如何責罰。
這已經不是單單擅闖宮殿這樣簡單了,盧少業和盧澤惠對此婚事這樣抗拒,或許也不單單是因為有了婚約的緣故,說不準還有了旁的心思……
秦銘晟正思索間,外頭有人過來,見殿內氣氛不大對,隻戰戰兢兢道:“啟稟皇上,慧貴妃娘娘宮內的侍女來報,隻說六皇子午睡醒來,不見貴妃娘娘,啼哭不止,請貴妃娘娘趕快回去。”
雙生子,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公主是先出生的,剛生下來的個頭也更大一些,相反六皇子卻是小一些, 體質也更弱一些,甚至百天內的吐奶也更厲害,到現在也比公主身子瞧著要弱,也因為此,慧貴妃平日裡看顧六皇子更多一些,而六皇子也更加粘著慧貴妃,若是一時半會兒的不見,便啼哭不已,尤其是飯前睡後,尤其厲害,且一哭起來便止不住,非要瞧見慧貴妃才行。
秦銘晟知道六皇子這個毛病,更知道六皇子一旦哭起來,甚至有暈厥的可能,頓時心疼不已,對盧澤惠的責罰也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當爹的急,這當娘的自然更急,盧澤惠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隻連聲道:“請皇上恕罪,臣妾需得先回宮中,今日的罪責,往後再來領取。”
“你先去瞧瞧六皇子吧。”秦銘晟隻道。
“是,臣妾告退。”盧澤惠說罷,急匆匆而去。
“皇上息怒,慧貴妃娘娘知道臣有婚約,擔憂皇上此舉有礙皇上聲譽,所以著急前來,為的上保全皇上名聲,還請皇上莫要怪責。”
“此外,貴妃娘娘唯有微臣這一個侄兒,從小更是驕縱慣了的,凡事都生怕微臣不如心意,此次隻怕也是有些護短心切了。”
“皇后娘娘明理,貴妃娘娘慈心,皇上后宮祥和,當真是皇上的英明。”
盧少業朗聲道。
這樣懇切謙卑的言辭,讓秦銘晟心中頓時十分的舒暢。
尤其是那句皇后明理,貴妃慈心的話,不正是說身為中宮,未來太子母后的俞氏頗有見地與眼界,當得起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