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當官還不打送禮的,更何況司徒振華這“平頭老百姓”了?
懷著又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心情,司徒振華毫不客氣的結果了木盒。
打開一看,木盒裡是兩個紅綢帶纏著的紙卷,解開帶子往兩張紙上再一看,一張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結業證書,另一張是日本陸軍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日本陸士的畢業證書對於司徒振華來說,或許會很驚喜,但不會感覺太意外。
因為不管怎麽說,自己在陸士已經完成了學業,只是臨門一腳的時候因為自身原因放棄了。
如今阪本校長給自己補發一張畢業證,說他是錦上添花也好,說他是送個順水人情也罷,這都在情理之中。
可另一張日本陸軍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就讓司徒振華感到很意外了。
阪本讓自己去日本深造,而且還是在自己在國內快混不下去的當口,向自己發出赴日留學的邀請,這未免就有點雪中送炭的意思了。
平白無故的,阪本幹嘛對自己這麽好?
如果阪本在以前這樣做的話,司徒振華還可以用日方想拉攏北洋高官子弟的理由來解釋。
可如今北洋已經灰飛煙滅了,而自己所依仗的義父楊宇霆,也已經亡故多時。
自己現在不但不是高官子弟,反而還是國民政府通緝的要犯,日方根本就沒有拉攏的必要。那麽他們這樣做又是圖什麽?
司徒振華拿著兩張證書,狐疑的看向山本和吉田,問道:
“阪本校長對鄙人還真是夠厚待的,只是不知如此深厚的恩情,將來要讓鄙人如何報答呢?”
山本哈哈一笑,說道:
“司徒君,你多慮了。阪本校長對您只有一片愛才之心,絕非貪圖你將來的回報。”
司徒振華聞言冷哼了一聲,說道:
“哦,你說阪本將軍對鄙人有愛才之心。可據我所知,貴國一向是奉行鄰國之賢、敵國之仇政策的。如今怎麽會對我這所謂的賢才如此厚愛?山本君此言,恐怕是言不由衷吧?”
山本一時啞然,過了足足半分鍾,才苦笑著說道:
“司徒君,你們中國有句成語,叫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至於鄰國之賢,究竟是否會成為敵國之仇?其實還是要看這位賢能是否懂得審時度勢,以及能否摒棄國別的壁壘,在新的環境中一展抱負。例如戰國時期的衛人商鞅,他當初如果恪守國別的陳腐理念,就不會從衛國來到秦國,更不會取得商鞅變法的成就。再例如魏人張儀,他本是魏國貴族後裔,可在本國以及他國都不得志,最終還是在秦國一展所學,成就了縱橫家的千古美名。當今世界,我大日本虎踞東洋而俯視整個亞洲,就如戰國時期的秦國一樣,一統天下成就千秋之霸業……”
見山本滔滔不絕的講起中國歷史典故來,還大有沒完沒了的意思,司徒振華聽不下去了。
他心說這年頭中國通都這麽不值錢了嗎?怎麽現在叫個外國人,就能在自己面前賣弄一番?這他娘的到底誰是中國人?
司徒振華也懶得跟他爭辯歷史典故,一抬手,說道:
“停停停!山本君,咱們都是行伍出身,你有事兒就說事兒,別弄這些文縐縐的東西。酸…太他娘的酸!”
山本正說的唾沫橫飛,眼瞅嘴裡都要冒火星子了。被司徒振華突然這一打段,一口唾沫直接嗆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就劇烈咳嗽了起來。
這時,一旁的王守正站了起來,拍了拍司徒振華的肩膀,說道:
“華兒,聽了這麽半天,我也聽明白了個大概意思。你看,如今你這幅境地,不如就依山本君所言,從此以後歸附在大日本帝國的麾下。這樣一來,你既能讓擺脫目前困境,也能讓自己有個好前程。”
司徒振華心中暗罵,王守正這個沒出息的東西,與山本唱了半宿的雙簧,又是拍桌子罵娘的憂心忡忡,又是舔著老臉去求日本人幫忙的,搞的跟真事兒似的!
我就說他對老子能有那麽好的心?怎麽樣?終於把狐狸尾巴漏出來了吧?折騰了一大圈,還不是想讓老子和他一樣當漢奸?
舅舅啊……舅舅,虧你能想的出來!你以為我司徒振華和你一樣甘做三姓家奴?
北洋強盛的時候,你投靠北洋發財;國民政府得勢了,你轉臉就把北洋賣了,然後在國民政府那繼續撈好處;現在看人家日本風頭正勁,又要開始買國民政府了…
誒呀我滴個乖乖,舅舅你姓王屈才了,你應該姓呂嘛,這才能複合你三姓家奴的身份!
還想拉我下水?我司徒家幾輩子的忠烈,豈能像你一樣賣國求榮?
司徒振華心裡大罵不止,但他的臉上卻是如沐春風。只見他點了點頭,對王守正略帶憂慮的說:
“嗯,舅舅所言極是。自古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只是…我怕世人不理解,萬一將來落下了個漢奸的罵名,豈不是辱沒了我司徒家的幾世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