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雄用日語一嚷嚷,司徒振華心說壞了,趕緊就就上去捂一雄的嘴。
可他的手剛按在一雄的嘴上,就聽包間的拉門嘩地一聲被打開,然後衝進來七八個穿著和服的男人。
為首的一個留武士頭的半禿青年,一進屋張口就罵了一句“八嘎!”
結果他這話剛一罵出口,一雄抓起一隻清酒瓶子,直接就砸在那武士頭半禿著的腦袋上,讓他當場就見了血。
一雄喝的有點高,見了血還倍興奮,小個不高的他直接跳起來,大嘴巴掄圓了左右開弓。
一邊打,一雄嘴裡也不閑著:
“混蛋!沒看見本大爺是大日本帝國皇軍嗎?敢和皇軍作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雄這一打一罵,湧進屋裡幾個和服漢子頓時就不敢往前靠了。他們隻是些來喝酒的老百姓,怎麽敢和軍人作對?
看一雄和司徒振華穿的軍裝,不像是普通士兵反而有些像軍官,這讓他們原本就有些打怵。再仔細一看,一雄還帶著一把曹長軍刀,他們就更不敢亂動了。
你別管一雄那把被稱為鐵條的曹長刀質量怎樣。
在不明就裡的普通人眼裡,尤其是一些沒什麽見識,又沒什麽文化的土包子眼裡,能挎著個武士刀的,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也就是明治維新後這三四十年,要是擱在以前,一雄這把破鐵條往桌子上一擺,吃飯不給錢都沒事兒。
怎麽著?武士老爺吃你頓飯,那是給你臉!
還敢要錢?來,我這把刀還沒試斬呢,我看看具體能幾胴切?
當然,時代不同了,武士一走一過就殺人的老黃歷,已經翻篇了幾十年了。
可即便如此,幾千年的武士傳統下來,在當時日本老百姓的潛意識裡,對拎著武士刀上街的人,還是本能的產生畏懼。
一雄這位身穿皇軍老虎皮,挎著武士刀的大老爺,一通連打帶罵加恐嚇的,還真就把幾個穿和服的漢子給嚇走了。
等幾人走了之後,司徒振華就勸一雄也趕緊離開,別一會兒再惹出點事端出來,得不償失。
可一雄正在興頭上,哪兒能聽司徒振華這些!
他拽了拽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司徒振華,讓他先坐下,然後咧著大嘴,不屑的說:
“司徒君,你剛才看到了沒有?我一罵天皇,這幫蠢材跟踩了尾巴了似的要進來跟我玩命!可一看我是大日本皇軍,一看本大爺有把破武士刀仍桌子上,就灰溜溜的滾蛋了!這叫什麽?這叫欺軟怕硬的奴性!一幫蠢材,天天呼喊著效忠天皇,可真要讓他們為天皇去死,又不肯了!”
司徒振華聞言砸吧砸吧嘴,很難得的提出了不同意見:
“一雄君,也不都是這樣吧?我記得當年日俄戰爭的時候,貴國軍人衝鋒前赴後繼,完全就舍生忘死。”
提起這事兒,一雄不屑地笑了,他衝司徒振華擠了擠眼睛,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
“什麽舍生忘死?他們當時吃了豬突錠!吃完人都瘋了,當然一往無前的使勁衝!你也不想想,俄軍的馬克芯重機槍火力這麽猛,腦子隻要沒病,誰能迎著子彈上去送死?”
一雄的這番話,讓司徒振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豬突錠的威力這麽大嗎?人吃完了就不怕死?
以前聽說四川劉湘的部隊作戰勇敢,是靠煙土的刺激。那麽這個豬突錠和煙土相比的話,究竟是孰強孰弱呢?
不過他也就是想想,這種東西的危害,司徒振華可是知道的。
以前司徒振華父親活著的時候,在奉軍裡也有部分軍人吸食鴉片。
是,陣地前臨衝鋒的時候來上那麽兩口,確實挺勇敢的。
可這東西有個明顯的弊端,吸食了之後腦子不好使,反應還慢。到時候戰術動作、協同配合全都發揮不出來了,衝上去也沒什麽用,基本上當場就被打死了。
組織個幾百人的鴉片敢死隊,烏央烏央的衝上去,聲勢是有了。
可為了這點聲勢就讓人送死的話?劃不來,這明顯是賠本的買賣。
至於日軍的豬突錠,這東西估計比鴉片也好不到哪去。
打仗,打的是智慧,打的是謀略,打的是全軍上下的密切配合。
呈匹夫之勇,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算是贏了也是慘勝,完全沒有消滅敵人、保全自己的實際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