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36旅回來之後,司徒振華又先後去了傅作義駐保定的第十師、孫殿英駐薊縣的第二十五師、徐永昌駐張家口的騎兵第四師。
結果司徒振華又連續吃了三次癟,這三支部隊就沒有一個肯收留他的。
第十師和騎兵第四師還好,只是像136旅一樣,對司徒振華婉言拒絕。
最過分的是孫殿英駐薊縣的第二十五師!
接待司徒振華的那位少校軍官,一見來人是刺殺過張少帥的司徒振華,當場要把他扣下去送到東北去邀功請賞。最後司徒振華花了大把的銀子,好說歹說才脫了身。
從薊縣回天津的路上,司徒振華不由得感歎:
這他娘的孫殿英,這他娘的二十五師,這哪兒是什麽國民革命軍?他們簡直就是一夥土匪!
沒成想,司徒振華此時的感歎,在兩個月後一語成讖。
當年五月,孫殿英這夥匪徒,竟然做出了挖皇陵賣國寶的無恥行徑,丟盡了國民革命軍的臉面。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司徒振華回到天津後,對自己參軍這事兒並沒有死心。
本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想法的他,又接連和司徒家幾位在軍界的故舊聯系過,委托他們幫自己活動活動,看看他們所在的部隊能否收留自己。
只可惜,司徒振華求爺爺告奶奶的一大圈,花出去的銀子跟流水似的,結果卻沒有一支部隊肯接納他。
司徒振華對此很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沒辦法,誰讓他這個無名小卒刺殺過權勢熏天的張少帥呢?人家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冒著得罪張少帥的風險收留他?
再說了,凡是兒有了第一次,就肯定會有第二次!
把自己這麽個拉了弦的手榴彈留在身邊,萬一哪天炸了,豈不是連人家一塊也給炸上天?
去部隊毛遂自薦了好幾次,又找了一大圈的關系,這一個多月下來,司徒振華除了腿跑細了了些之外,他是啥事兒也沒辦成。
想想自己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如今竟然落得如此境地,司徒振華愁的就差吟詩一首:
余懷抱負志難酬,
報國無門鯁在喉。
若得伯樂今尚在,
一飛衝天瞰高樓。
然而就在司徒振華躊躇滿志時候,他投軍這事兒有了轉機,但這個所謂的轉機,又讓司徒振華陷入了矛盾與掙扎當中。
這日,心情鬱悶的司徒振華,與剛出院不久的王二子坐在家裡對飲。
為什麽說是對飲,而不說是喝酒呢?
因為喝酒需要有下酒菜,而對飲卻不用。對飲只需要一人捧著一隻酒瓶子,然後大眼對小眼的一塊往肚子裡灌就行了。
倆人喝的不是洋酒,也不是達官顯貴喜歡喝的名酒。他們喝的,就是天津當地升鬥小民們愛喝的直沽燒。
因為對於兩個同樣失意的人來說,無論多好的酒,倒進他們的嘴裡都是一個味,只要夠烈,只要能讓人醉就行了。
如果可以,相對比直沽燒,這哥倆可能更願意喝酒精。
王二子用僅剩的一隻右手,抓起一瓶直沽燒,咕咚咚的灌了一大口後,憤憤的說道:
“少爺,我前天找火車站前面的王瞎子算過一卦,他說我命犯五弊三缺,注定就是個四肢不全的人。”
“去他媽了個巴子的!還五弊三缺呢,他沒說你要成仙得道啊?”
“操,我特麽也是這麽說的!少爺你猜我說完,
王瞎子那老蹬腿子跟我說啥?” “他說啥了?”
“他說我不該混青幫,我應該跟他學道,將來能成個什麽鳥真人!”
“操!扯淡!”
“誰說不是呢!我當時氣的就問他,你個老東西介麽會算,能不能算出你有血光之災?”
“嗯,那然後呢,他又說啥了?”
“說啥啊,王瞎子看事兒不好, 眼鏡一扔就跑了!我一瞅,介尼瑪也不瞎啊?我攆上去揍了他一頓!”
“媽了個巴子的,揍得好,他就欠揍!”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扯著閑天罵著娘的喝悶酒,而就在倆人都喝多了的時候,司徒家新請的傭人陳嫂走了進來,對司徒振華說:
“大少爺,門外有個姓李先生找您,說是有要事兒跟您商量。”
司徒振華醉眼朦朧的看了一眼陳嫂,大著舌頭,不悅的說:
“要……要事兒?什麽要事兒……能有我跟二爺喝酒重要?讓他給我滾犢子,我……我誰也不見,你知道不?蔣委員長來了,我他娘的……我他娘的也不見!”
王二子看司徒振華喝的快升仙了,哈哈一笑,拍了拍司徒振華的肩膀,勸道:
“哈哈,少爺……阿不,兄弟,我的好兄弟,咱哥們喝酒是挺重要,可咱也不能耽誤了正事兒。”
王二子勸完司徒振華,對陳嫂說道:“陳嫂,你讓李先生進來吧。”
陳嫂聞言瞅了瞅王二子,又瞅了瞅司徒振華,往那一站既不答應也不離開,反倒是一臉的為難。
王二子見狀,推了推司徒振華的胳膊,又勸了幾句。
司徒振華不耐煩的抬了抬胳膊,對陳嫂醉醺醺的說了句:“嗯,讓他進來吧。”
或許是酒喝的實在太多的緣故,司徒振華這話一說完,身子往沙發下面一出溜,直接躺在地上就睡著了。
這一幕,給王二子看的哭笑不得,招呼陳嫂一起把司徒振華扶在沙發上之後,王二子讓陳嫂把李先生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