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中,五十多戶,名為陽團的莊子偶有喧嘩。
莊中最大的庭院裡,謀克百夫長答裡湖貝摟著一個婦人,愜意地飲著酒。
“不能隨軍打草谷,喝酒玩婦人也不錯,”答裡湖貝自言自語道。
當然,他說的女真土著話,這婦人是聽不懂的。
喝到興致處,答裡湖貝把婦人推倒在桌,扒了衣服,一槍捅了進去。
這漢女,皮膚真是細膩啊!答裡湖貝得意地想到。
想他在北方冰原中過慣了苦日子,一朝隨著完顏阿骨打起兵反遼,馬上闊了起來。
到了今天,他打不動了,得了陽團謀克的職位,每天喝酒玩女人,好不快活。
遼人,就像這個婦人一樣,隨便乾也不能反抗。
剛動兩下,只見桌子上的碗盤刀子簌簌直跳。
這不是他大顯神威引起的,而是劇烈的馬蹄聲帶起的震動。
如何來的馬隊?心中驚訝,答裡湖貝立刻軟了。
為了征討遼國,金國境內兵丁抽調大部,各族青壯了也征調了許多,並沒有許多兵馬。
若是縣裡傳令,也不會派如此多人。
“待我去看虛實!”片刻間,答裡湖貝做出了決定。
“圍起來,一個不準走脫!”
呼喝中,莊外火光大作。
高可立領著兩千人馬,打著火把,團團圍住了莊子。
“爾等漢奴,竟敢圍我的莊子,要造反麽!”答裡湖貝喝道。
“他說甚麽?”高可立問郭噠道。
郭噠翻譯了一遍,高可立又道:“告訴他,讓莊子裡所有出來集合!”
答裡湖貝鏘地抽出刀子,喝道:“偉大的女真勇士在此,爾等還不下……”
咻一箭封喉。
嗬嗬嗬
帶著不明的嘶吼,答裡湖貝撲倒在地。
他不明白,這隊漢兵,怎麽就敢殺他女真勇士。
“聒噪!”高可立放下弓箭,對郭噠道:“喊話,一百息內所有人出來集合,過時者殺!”
不一刻,莊子裡的人全部出來,戰戰兢兢地看著這隊來歷不明的人馬。
高可立指著地上仍在抽搐的屍體,喝道:“我,乃為報仇雪恨而來,爾等有仇者,刺殺此獠為證!”
不待郭噠翻譯,一個衣衫不整的婦人啊地衝了出來,仆倒在答裡湖貝身上,拔起咽喉上的羽箭,複又刺下。
噗嗤噗嗤
血液飛濺,打濕了臉龐衣衫尤不罷手,直把屍體刺了個稀巴爛,才力竭癱坐在地。
多大仇,多大怨?
“啊……”婦人嚎啕大哭,叫道:“相公,小狗兒,看啊,這畜生死啦”
“又是被屠家的。”郭噠歎道。
待婦人哭聲稍歇,高可立打馬向前,問道:“大嫂,切勿悲傷,助我一助。”
都是漢話,雖然語音不同,卻不礙交流。
婦人拜下,道:“將軍為我丈夫兒子報仇,小婦人無以回報,便是讓我死了亦無妨。”
高可立道:“大嫂檢點一番,莊中之人可都在此處?”
婦人擦乾淚眼,仔細看了半晌,道:“差了一戶。”
高可立道:“有勞大嫂,為我等指引。”
婦人指著一戶相對較好的房屋,道:“這戶四口,都是女真畜生!”
高可立手一揮,道:“去一隊人馬,揪出來!”
韓世忠立刻點了一隊人,團團圍住了那房子。
“出來!”郭噠大喝道。
鴉雀無聲,無人應答。
見狀,韓世忠下馬,抽刀在手,大步到了門前。
示意跟過來的兵丁隨後支援,韓世忠抬腳,猛地踹向房門。
砰,聲未落,門已開。
韓世忠持著小盾護住面門,一個箭步衝了進去。
啊
怒吼中,韓世忠隻覺得腰間傳來一股大力。
轉頭一看,一個女真少年,持著一把匕首,正刺在他的腰眼上。
若非甲胄堅固,隻這一下,便能讓他終生不舉。
顧不得後怕,韓世忠一腳把這少年踢翻在地。
嘰哩哇啦……
怒吼中,一老兩小三個女真人跑了出來,一邊問候少年,一邊怒視韓世忠。
“拖出去!”韓世忠揮手令道。
露出了形跡的老弱,如何能是如狼似虎的軍兵對手?頃刻間被拖到了外面。
“將軍,人齊了。”婦人說道。
“善!”高可立頜首微笑,道:“聽得懂我的話的,走到人群之外。”
騷動中,三人走了出來。
領頭的老者指著婦人和小童,道:“將軍,此乃小老兒兒媳婦和孫兒。”
雖然漢話不甚流利,卻還能分辨的出意思。
“很好,請到旁邊來。”指揮老者走到一邊,高可立繼續問道:“還有沒有懂漢話的?”
剩下的契丹、女真、渤海等胡人,皆是一臉茫然。
高可立搖了搖頭,道:“一個不留!”
眾將士聞言,驚呆了。
“如何不動手?”高可立笑著問道。
林衝忍不住道:“皆乃男人婦女兒童,還有繈褓中的嬰兒,如何下的了手?”
高可立笑容不變,指著韓世忠腰間,道:“胡種野蠻至此,留之何益?
我軍攻略遼東,快則三五年,慢則十年八年,豈知此間少年,不會成為對手?即如此,不如早早扼殺,免於後患!”
“哎”高可立突然歎了口氣,道:“老丈,兩位大嫂,且帶這孩兒回避一番,也免得被血腥驚嚇了。”
“將軍放手施為便是!”老者拜下,道:“原先,這裡全是漢人,高麗過境,沒了一半,契丹來了,又沒了一半,女真來了,僅余兩戶!
如此血海深仇,非殺不可止!”
說到最後,老者已然泣不成聲。
然而,原本生疏結巴的漢話,也熟練了一些。
失落胡地兩百年,尤能記得漢家身份,努力保持話音不變。
若無對華夏神州的極度眷戀,如何能夠做到?
高可立扶起老者,道:“諸將士接令!”
“在!”
“傳令全軍,盡量保證漢話者安全,胡語者,殺!”
“殺!”
呼喝中,眾兵各持兵器,向著胡人逼去!
“他們要屠殺!”
“拚啦!”
“漢狗,遲早殺光你們!”
變戲法般,這些胡人抽出短刀短斧短弓,向著軍兵反衝而來。
郭噠聽著胡人們的呼喝,只是冷笑。
土雞瓦狗,如何是有組織的漢人對手?
不一刻,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看著眼前一幕,高可立毫無波動。
自古以來,北地胡人南下,屠村滅寨只是平常,滿城的漢人被殺光,都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
尤記五胡亂華時,北方漢人絕跡,誰又知曉被殺了多少呢。
現在,一個莊子,五十余戶,不到二百人,利息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