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定伸手邀請道:“林教頭,坐。”
只是虛邀,並未起身。
但是,他是一國太子,身份顯貴,如此對待一個降將,已經足夠禮賢下士。
林衝並未客氣,拱了拱手,道了聲多謝,在方天定對面坐下。
他被關了一天,也想過自己可能的結局,對方天定的招攬已有預料。
只是還未想好是否接受,不過,見一見總是不錯的,哪怕混一頓好酒菜也是賺啊。
喝了兩杯酒,方天定道:“明天,高俅就到廬州,林教頭,想要報仇,時間不多。”
裝了一手好13。
林衝的仇,高俅死了才能消。
高俅作為一軍主帥,想讓他死,只能是敗了這一軍。
方天定的話裡意思,便是明軍必然取勝,宋軍必敗。
林衝放下杯子,道:“未知太子自信何來?”
方天定笑道:“你梁山諸將英勇善戰,尚且nn連敗,便如林教頭這等本事的人,也被擒獲。
想那王慶,兵微將寡,又沒甚本事,如何能勝?”
林衝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一聲太子,叫的方天定心花怒放。
這說明林衝對明軍持中立友善的態度,不敢說是否有好感,卻絕無惡感。
方天定道:“未知林教頭投效我軍,可有甚顧慮和要求?”
林衝聞言一怔,這都不講程序的麽?
一般招降對方大將,都是先說些仰慕已久的話,再誇一誇對方的本事,接著表達求賢若渴的心情,最後吐露大志,引發共鳴。
這直接問別人投效有何顧慮和要求,怎麽回答?
說沒有,那就是默認投效了,說有,同樣是表達了投效意向。
看到林衝沉默不語,方天定笑道:“我軍的實力,我的為人,教頭也都知道,不必贅言。
教頭如要報仇,只能來我軍中,只是不知教頭可要殺高俅報仇?。”
想不想報仇?
怎麽可能不想?日思夜想!
他和張氏如膠似漆,恩愛無比,卻被高俅害的和離。
那紙休書,是他對張氏的似海深情,卻也是對高俅的如山仇恨。
後來,林衝又被屢次陷害,險些就死了,張氏也被逼迫,自縊身亡以守節明志。
如此大仇,怎能不報?
猶豫了片刻,林衝道:“只有一個請求,若有可能,請留魯智深性命。”
“自當如此!”方天定撫掌大笑,道:“魯智深的為人,我也喜歡,若有可能,定當招攬。
只是兵戰凶危,不一定能確保魯智深的安全,若是殺傷,教頭勿怪。”
林衝道:“我也知曉此事,隻請太子留意。”
方天定道:“教頭放心,還有何事,一並說來。”
林衝道:“若是方便,我想回宋營一趟,與魯智深兄長告別,說幾句話。”
方天定直視林衝,陷入了猶豫。
萬一林衝一去不回,方天定能吐血。
不是沒這個可能,雖然以林衝的人品,這種可能不大,但是,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只是,不同意的話,也不妥當。
這不止是對林衝的不自信,更是對自己的不自信。
後者尤為致命。
為君者,可以無才無德,不能沒有自信。
否則,疑神疑鬼之下,人心難附,遲早失了天下。
再說,宋江能讓林衝效力這麽多年,自己為何不能?
論出身,宋江是鄆城小吏,方天定是富家子弟,相差仿佛。
論武藝,這個還需要比?你看宋江敢不敢與方天定單挑!
論謀略和志氣,宋江有百余兄弟,卻只能招安,方天定幾乎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天下局勢,建立了明朝和趙宋分庭抗禮,高下立判。
論顏值,誰不知宋江矮又絲一個,如何能與方天定比。
如此多的優勢,還沒有信心收服林衝,方天定也不用打天下了,出海隱居去吧。
思量已定,方天定道:“隻盼教頭速去速回。”
林衝拜下,道:“多謝太子殿下,臣定當”
“教頭且慢!”方天定扶住林衝,道:“教頭須知,操刀鬼曹正,已死於我軍之手。”
林衝呆了,默然不語。
方天定道:“若是教頭念頭不通達,且回去思量清楚,再做定奪。”
方天定當然可以等林衝拜下,定了君臣名分在告知這事。
但是,這是欺騙,非為君者所為。
再則,林衝難免心中有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爆發了,反而不美。
不如提前說了,以示坦誠。
沉默了一會,林衝說道:“雖然心傷,然而兩軍交戰,各位其主,身死道消也是命該如此,並無可恨之處。”
說完,林衝重重拜下,道:“臣見過太子殿下,願為太子牽馬墜鐙,願為大明肝腦塗地。”
方天定坦然受了一禮。
這一拜,君臣名分已定。
方天定歡喜無限,因為林衝投效,不但明軍多了一員良將,宋江少了一員良將,更說明梁山眾將已經不怎麽看得上宋江了。
之所以眾人不主動背叛,一是生活的慣性,眾將並未考慮離開宋江,二是義氣約束,不願意主動離開。
有了林衝前例,以後,再擒獲,不用擒獲,只要能夠把梁山諸人逼入絕境,就可以招降了。
當然,李逵這樣的腦殘粉是無法招降的,腦殘就是腦殘,實在沒道理可講。
確定林衝投效,安道全和湯隆聯袂而至。
安道全笑吟吟地拱手道:“恭喜林教頭,大仇得報在前,志氣伸展在後。”
林衝回禮道:“實賴神醫勸說,如雷貫耳,不然林衝還要渾噩下去。”
安道全道:“若非太子英明,我安得勸你?”
湯隆接道:“唯有太子這等明君,才能讓天下豪傑死心塌地效死,趙佶那廝便是拍馬也趕不上。”
趙佶拍馬趕不趕的上不知道,這馬屁拍得,卻紅果果的不假掩飾。
方天定很受用。
三人說了幾句,城中眾將齊至。
都是知道林衝本事的,都很欣賞,雖然他殺了十余個明兵,卻也不算大事,所以個個表示歡迎。
寒暄一陣,縻貹道:“太子,林將軍初來乍到,總要好好喝一頓,方顯得我等心意。”
言下之意,就是多給點酒,半斤不夠。
以前,還能把不喝酒人的份額喝了,自從出了金節的事,此事已經被嚴厲禁止,並不能行。
所以,眾人饞酒饞的厲害。
聽到縻貹請求,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方天定,希望他同意下來。
方天定猶豫了片刻,道:“看在林將軍的面子上,量不變,換成蒸餾酒。”
“太子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拜。
蒸餾酒耗糧太多,尋常時候真的難以喝到。
林衝見眾人如此歡欣,隻覺得莫名其妙。
不一刻,酒送來。
這一喝,真的停不下來,三兩口就沒了。
好漢講義氣,更愛烈酒,這半斤酒如何夠?
此時,眾人全然不見了方才的熱情, 都是自顧自地品著,全然無視了林衝的渴求。
方天定道:“林將軍初來乍到,未入編制,不受禁酒令限制,管夠!”
袁朗立刻叫屈道:“太子恁地偏心,我等也去宋江麾下走一遭,再來投效我國,也好飽喝一頓。”
眾人都笑。
林衝也笑,卻也看出了其中軍紀森嚴。
如此多的大將,說禁酒,便一滴也不敢碰,非軍紀嚴明,絕對無法做到。
窺一斑而知全豹,軍紀如此森嚴的軍隊,國家前途也不會太差。
起碼不會比趙宋差。
只是美酒當前,暫時想不了那麽多,必須痛快地喝,不一刻,林衝便爛醉如泥。
“便是這頓酒,這命賣的也值了。”這是林衝醉過去時最後的想法。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