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興城外,方天定又撫慰了一番陳禾家屬,贈送了金銀作為盤纏,轉身回城。
前來為陳禾送行的百姓卻依依不舍,直送出去二十裡才罷。
桓逸歎道:“不知吾死之日,是否會有如此多的百姓相送。”
聞得陳禾靈樞回鄉,嘉興城中百姓皆來相送。
這可是了不得的哀榮,直比朝廷追封還要隆重。
義軍上下也是羨慕的很。
一旁的莫都笑道:“知州何必羨慕,只要義軍風紀策略不變,我等死時,怕是全國哀悼,絕不止一城一地一家一戶。”
桓逸頜首,不由看向前方高大的背影。
想要享受如此哀榮,須得追隨義軍的腳步,全取天下才行。
剛回府衙,馮喜匆匆進來,道:“大郎,細作來報,蘇州正月十三至十五不宵禁,不關城門!”
聽到馮喜匯報,方天定肅然站起,問道:“消息可確鑿?”
馮喜回道:“確鑿無異,有宣告文書在此,又有蘇州好漢親自前來送信。”
接過告示,只見上面寫道:“曉示:春來元宵近,為賀新年,城內多設花燈,添扮社火,以顯聖上仁德,朝廷公正。
照依東京體例,通宵不禁,十三至十七,放燈五夜。
居民踴躍前往,勿令缺少。各級大小官吏親自行春,務要與民同樂……”
紅彤彤的知府官印,表明這張告示正是官府發布。
放下告示,方天定道:“蘇州好漢何在,請來相見。”
不一刻,馮喜引著一個昂揚大漢走了進來。
看到大漢手持寶刀,腰間掛著一個流星錘,方天定心中一動,問道:“可是石寶當面?”
大漢慌忙拜下,道:“不想首領聞的小人賤名,誠惶誠恐,不勝榮幸。”
正是石寶。
慣用一口劈風刀,善使一顆流星錘,勇猛非常。
鎮守杭州時,盧俊義與宋江已合軍一處,一同夾攻杭州城。
石寶出城來戰,與索超猛戰,不到十合,石寶回馬便走,索超追趕,石寶突然用流星錘將他打下馬去。
梁山軍中鄧飛來救,又被石寶一刀砍成兩段。
李逵搶城門,斬了石寶馬腳,石寶退回門內。
喪門神鮑旭冒進,被石寶斬殺。
烏龍嶺上,雙方浪戰,白欽標槍射了鐵笛仙馬麟後,石寶隨之一刀兩段,接著又斬殺了錦毛虎燕順。
不論是戰績,還是武功,稱石寶為方臘麾下第一大將,都無異議。
這等大將,正是方天定對抗梁山好漢的依仗。
今日石寶來投,方天定當然喜不自勝。
方天定連忙扶起,道:“我軍得石寶兄弟,如虎添翼也,且請坐下奉茶。”
見方天定如此看重,石寶心內大定,道:“蘇州百姓苦花石綱久矣,聞的義軍行仁義,誅朱緬,都是翹首以盼,還請首領早日進兵,解民於倒懸。”
方天定道:“蘇州必取,原定元宵節後發兵,現下有石兄弟相助,或可冒險。”
石寶道:“可笑那朱緬傲慢,強迫知府元宵節設燈會,正給我等可乘之機。
我已糾結四百余好漢,等到十三不宵禁,就於城內放火聒噪,百姓久苦,必然群起而響應。
首領自領大軍於外攻城,內外夾攻,必可取城。”
方天定笑道:“不謀而合,只是能不放火,便不要放火,望兄弟牢記於心。”
石寶不解,道:“若不放火,
如何鬧的好大動靜。” “城中火起,死傷者多為百姓,即使家小平安,家產盡失,如何過活?”
聽了方天定解釋,石寶歎道:“首領仁義,不得不服。”
談了一陣,方天定傳令眾將來見。
天賜不取,必遭其咎。
有大好的機會破蘇州城,方天定當然不會錯過。
少頃,各將陸續到來。
介紹各人認識,只聽鄧元覺笑道:“好一條漢子,只是不知武藝如何,可敢和我比一比。”
石寶也有意賣弄本事,免得眾人小覷,便欣然應允。
方天定也想見識一番,並不阻攔。
比試一番,證明石寶本事,眾將自然和他親近,也有利於石寶融入。
少頃,一行人來到校場。
劉子羽吆喝道:“開盤啦,我做莊,兄弟們趕快下注啊。”
劉韐喝道:“休得胡鬧。”
劉子羽嘀咕道:“若不想著賺錢,怎麽還的清欠債。”
劉韐無語。
得知攻佔嘉興城的經過,劉韐再無疑慮,徹底投靠了義軍。
到了嘉興,除了協助、指導、協助桓逸處理秀州事務,也在熟悉軍隊,為攻打蘇州做準備。
只是父子倆的俸祿都用來還債了,天天吃糠咽菜,也真是夠了。
眾人見到父子倆互動,都是竊笑,卻也沒有客氣,紛紛下注,或三五兩,或一二十。
頃刻間,劉子羽跟前堆了一堆銀子,隻喜的他眉開眼笑。
坐莊的,總是穩賺不賠,這次終於不用蹭飯了。
因為石寶新來,眾人也不知本領如何,壓鄧元覺的多些,是故賭注為一比三,平局卻有一比五。
方天定不好下場,招過馮喜耳語一陣。
馮喜笑著走向劉子羽,道:“我也來湊個趣,且壓一千兩賭兩位兄弟平手。”
劉子羽笑容一僵,暗道不妙,又不好從心,只能咬牙應下。
他隻期望兩人不要和氣,須得分出個勝負才好。
場中,石寶持劈風刀,鄧元覺提禪杖。
大喝一聲,鄧元覺首先搶上,禪杖當頭砸落,石寶也不示弱,舉刀攔住。
只聽鐺的一聲巨響,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好大的力氣,眾人盡皆駭然。
再看時,寒光紛飛,鐵音陣陣,石寶鄧元覺已經攪做一團。
果真好本事,眾人紛紛喝彩。
兩個大將如此出色,方天定也是歡喜。
你來我往中,兩人鬥了五六十各,只是平分秋色。
只見鄧元覺蕩開劈風刀,跳出了戰圈,叫到:“我不敵也,且罷手。”
石寶收刀拱手,道:“勝負未分,大師何必自謙。”
鄧元覺道:“我奈何不了你,你卻有錘子未出,若是偷襲,我必遭殃。
而且你又是騎將,步戰如此凶猛,若是有馬,我定然不敵。”
方天定道:“兩位兄弟都是好本事,何必非要分出上下高低, 隻以平手結束便是。”
眾人皆頜首同意。
方天定又道:“正好兄弟們湊了些銀兩在此,又是年前,且去包個酒樓,為石寶兄弟接風洗塵。”
除了跺腳的劉子羽,眾人都是同意。
群情難拒,剛添了一筆新債務的劉子羽暗自發狠,非得吃夠三千兩不可。
吃了一回,眾人回轉,就著情報推演攻打蘇州的行動。
“沙盤推演,只要主將不昏庸,哪怕不勝,也不至於失敗。”劉韐驚歎。
石寶也是點頭,道:“此法在手,不會打仗亦無妨,按部就班便可。”
兩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推演,驚歎不停。
策略定下,鄧元覺和包道乙主動請纓混入蘇州城內,以為內應。
方天定道:“鄧元覺、包道乙,此去須得聽從石寶兄弟安排,勿得違令。”
兩人應下。
看向石寶,方天定又道:“觀兄弟刀法,乃是騎戰,我有一匹爪黃馬,正好戰場廝殺,兄弟回去時騎上。”
此言一出,石寶更加死心塌地,拜道:“哪怕刀山火海,肝腦塗地,定然為首長取下蘇州。”
馬匹對武將的作用,只看呂布因赤兔背叛丁原,便可知一二。
方天定扶起,道:“非為我也,乃是為了蘇州百姓。”
石寶再拜,道:“必不負天下百姓期望。”
眾人皆笑。
安排妥當,鄧元覺、包道乙挑了四五百人,分批混入蘇州,以為內應。
這兩人,一道一佛,並不會引來盤查,正適合提前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