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聖公領大軍十萬,已到十裡外。”
聽到傳令兵匯報,方天定按捺下心思,喝道:“收兵回營,諸將隨我前去迎接。”
兵分兩路以來,方天定和方臘之間書信不斷,有時候甚至一日三封信。
只是大半年未見,著實有些想念。
策馬狂奔中,一眼望不到頭的行軍隊列出現在遠處。
“方”、“聖公”等大旗迎風招展,宣示這這隻軍隊的主人。
江南摩尼教教首、聖公方臘。
方天定來到隊伍前,看到最先那人,立刻滾下馬鞍,拜道:“孩兒見過父親。”
方臘笑著下馬,扶起方天定,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吾兒功勳卓著,甚好,甚好啊!”
九月殺方有常,十月下清溪,十一月分兵,方天定這一路連下杭、越、湖、秀、蘇、常、揚七州並廣德軍和鎮江府。
因為東路大軍的神速,逼得江寧府全面收縮,西路不費吹灰之力佔據了太平州。
兒子如此能乾,老子如何不歡喜。
待到江寧打下,便可稱帝,多年願望一朝實現,更是讓方臘激動不已。
父子倆敘話一回,西路軍各大將紛紛來拜見。
呂師囊、高玉、景德、賀從龍等,和原來軌跡中一般無二的人物。
雖然大多都是給梁山送人頭的,方天定也很開心。
頂尖猛將當然多多益善,中間骨乾同樣不可或缺。
這些人,便是一隻軍隊的骨骼。
沒了他們,大軍便如軟骨病人,立刻癱瘓。
眾將正說著話,只見一小將穿著白甲,提著方天畫戟,來到近前。
白甲本來平常,可胸口和頭盔前各有一個紅色的“十”字,尤為引人矚目。
只是面罩遮擋,認不出是誰。
“末將戰護營統製方百花,見過首長!”
揭開面罩,不是方百花還能是誰?
方天定摸了摸方百花的腦袋,笑道:“你如何成為戰護營統製了。”
方百花哼道:“大兄休的小覷人,我弓馬嫻熟,如何不能統軍?”
方天定哈哈一笑,道:“當然可以。”
不論力氣的話,方百花武藝不比潘文得等人差多少,當個統製官毫無問題。
並且,戰護營也不是純粹的戰鬥單位,他們隻負責戰場傷員救治、轉運、療養等事物。
一般都是在後方大營裡,安全無虞。
敘了幾句話,方百花問道:“大兄,江寧何日可下啊?”
方天定道:“此月之內,必破江寧!”
兩路大軍匯合,人數真的有三十萬,戰術兵器又全面領先,一個月還打不破江寧,那也不用再打了。
方臘到,諸將迎接進營,然後安頓士卒,犒勞士卒,都是應有之意。
待到深夜,大營終於安靜了下來。
方天定喚來馮喜,問道:“白日擒獲那將,姓甚名誰,擔任何職?”
若是比較重要的人物,方天定打算用他交換陳泰。
當然,要是無名小卒,那就沒辦法交換了。
馮喜回道:“那將姓扈名成,乃是城中副將。”
扈成?方天定驚訝。
這可是和梁山有直接關系的人物。
宋將三打祝家莊時,擒了扈三娘,扈成便去投降了。
祝家莊被打破後,李逵殺進扈家莊,扈成帶人擒獲了祝彪,卻在獻俘路上遇到了天殺星黑旋風李逵。
李逵不分青紅皂白,
殺了扈家莊上下老小,扈成僅以身脫。 只是扈成逃去了延安府,卻不知道如何出現在了江寧城內。
沉思片刻,方天定道:“召來相見。”
不一刻,五花大綁的扈成帶到。
方天定又道:“去了束縛。”
士卒照辦。
就扈成這三腳貓功夫,再來十個八個也不是方天定的對手,士卒也不擔心扈成暴起傷人。
整個過程中,扈成一言不發。
方天定問道:“你可是扈家莊扈成,梁山女將一丈青扈三娘的兄長?”
“不可能!”扈成驚叫,道:“那黑廝妄稱仁義,卻著人殺了我滿門老小,三娘如何能夠從賊!”
方天定道:“扈三娘被擒後,便被宋將押回了梁山,大概不知道扈家莊被殺吧。
梁山回軍後,宋江把她許配給了矮腳虎王英,生米煮成熟飯,便是知道扈家莊被毀,又能如何?”
扈成好似未聞,只是喃喃自語“不可能”、“不應該”、“糊塗啊”這些話。
看到扈成變成了複讀機,方天定喝道:“扈成,滿門血仇,你可想報!”
扈成噗通癱倒在地,嚎啕大哭,道:“日日夜夜,無不想報仇雪恨,只是宋江招安,如何能報仇啊……”
方天定冷笑,道:“懦夫,大哭便能報仇,那你盡管哭便是。”
扈成止住哭聲,道:“那你說,如何能報仇!”
方天定道:“投效義軍,自然可以報仇。”
“休想!”扈成跳起來,道:“我全家被賊所殺,便是死也不會投賊。”
方天定冷笑,道:“不投義軍,你這輩子別想報仇,你家滿門老小,便是死也白死。”
扈成道:“義軍雖然勢大,卻不見得打得過宋庭。”
方天定道:“此卻是你唯一的機會,錯過,便沒有了。”
扈成聞言一怔,沉默下去。
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後,扈成一咬牙,拜道:“願為義軍一小卒,只求報仇雪恨的機會。”
方天定扶起扈成,道:“我軍即將建國,宋庭必然派兵討伐,想那宋江非常能打,定然回來江南走一遭,你自然有報仇的機會。”
扈成恨聲說道:“別人尤可放過,若是遇見李逵那黑廝,定然要殺!”
方天定自然應允。
這滅門的血海深仇,當然要讓人報了。
同時,扈成入手,若是俘虜了扈三娘,勸降不成問題。
以此為缺口,梁山好漢中那些反對招安的,說不定會轉投義軍呢。
既然投效,扈成便把近年遭遇說了。
扈家莊被破,扈成投延安府故舊,當了個軍官。
待了三年,武藝沒什麽長進,指揮軍兵的手段倒是學了不少。
只是沒法報仇,扈成再次離開,用攢下的錢做了個行商,倒是賺了不少。
來到江寧府,遇到現今的渾家,便安頓了下來。
“因為義軍勢大,盧相公張榜求賢,為了保全家小,我便應募了。”
方天定道:“你投我軍,家小如何?”
扈成道:“盧相公仁義, 即便知道我投賊,也不會加害。”
沉吟片刻,方天定道:“實不相瞞,我打算以你交換陳益,你進城後做內應,助我軍破城,你意下如何?”
扈成低下頭,道:“盧相公待我不薄,背叛轉投義軍已是不安,若是再為內應,實在非人。”
看到扈成態度堅決,方天定也不好強迫,道:“若是讓你做內應,破滁州又當如何?”
滁州正在江寧對岸,自古有“金陵鎖鑰、江淮保障”之稱,戰略位置極其重要。
佔據滁州,不論趙宋從哪個方向打過來,江寧都無直面敵鋒的困境。
扈成思考片刻,道:“小人應募以來,多次往返兩地,滁州虛實盡知,上下也都認識,裡應外合,破之不難。”
方天定哈哈大笑,道:“甚好,打破滁州,記你一功。”
商議一陣,方天定又問起了楊沂中的來路。
原來,楊沂中和張俊是同伴,都是來到鎮江府公乾的。
張俊極力邀請楊沂中留下擊賊,楊沂中礙於情面留了下來。
只是他看不慣鎮江府上下,為了擊賊而燒城的事情,並不主動,連張俊出城搦戰也沒隨同。
丹徒縣城被破時,楊沂中見機的早,第一時間便跑了。
因為沒船過江,只能投奔江寧府,恰逢盧襄張榜求賢,便去應征。
將門之後,武功謀略出色,又知道義軍虛實,這樣的人才,盧襄當即就認命他為江寧防禦使。
這才有了出城襲擊,陳泰被擒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