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山血戰落幕,大地重歸黑暗,大軍各自回營養精蓄銳,等待明日廝殺。
夜幕下,渤海灣黑漆漆一片,只有海浪嘩嘩得聲音。
大海之中,陸地環繞之下,有一島,名曰覺華島。
覺華島北段有大龍宮寺,實為遼國釋教之朝拜聖地。
南面是山,也無像樣的景致,又缺水缺糧,人煙一向稀少。
只是此刻不同,麻山下,數百人各個點著火把,熱切地看著大海。
這些人裡,有遼國官員,也有金國大將。
遼人為首者名梁曉,是大定府知府長吏。
金人為首者名完顏蒲,乃是一個節度使,據說有皇族血統。
雙方涇渭分明,卻井水不犯河水,隻當沒看到對方。
嘩啦啦的浪聲中,一隻大海船劃開海浪,向著島上行去。
明顯是熟悉路徑的,此船毫不猶豫,不一刻,到了島邊。
繞了小半圈後,船隻進了麻山下港口裡。
“東家,到了。”
聽到匯報,周林睜開眼,道:“隨我下船。”
十余個跨刀掣槍的武士,簇擁著周林下船。
看到迎接的人群,周林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見過周東家。”
早就候著的人紛紛上前行禮問候,遼官金將,全無一絲傲氣。
周林拱了拱手,道:“諸位,這次特意通知大家前來,乃是有大生意。”
“不知何種生意?”
“我等就等著周東家這句話了。”
“不枉我等苦苦等候。”
七嘴八舌中,眾人簇擁著周林進了一座庭院。
不怪這些人如此殷勤,周林可是大財主。
他的貨物,在兩國獲利頗豐,不論是本人還是身後的靠山,都是賺的盆滿缽滿。
如此財神爺,誰不敬他愛他?
待到坐定,喝了一盞茶,周林說道:“按照慣例,我先與北方的朋友談談。”
遼國人自覺退出。
遼金乃是大敵,生意也談不到一起去,回避理所應當。
周林的護衛團團圍住房子,謹防有人偷聽。
周林拍了拍手,護衛提著兩個玻璃瓶走了進來。
周林道:“除了玻璃、香水、鏡子外,新添一物,必受歡迎。”
此刻金國上下還沒腐化,正在秣馬厲兵準備攻打遼國,也沒太多心思享樂。
所以,玻璃三物,雖然利潤豐厚,然而在金國賣的並不好。
護衛打開玻璃瓶,一股濃鬱的酒香瞬間填滿了屋子。
完顏蒲不斷抽著鼻子,驚道:“如此酒香,莫非天上仙酒?”
完顏蒲不是沒喝過酒,卻從沒品嘗過如此醇香的酒,不禁被勾動了饞蟲,
周林笑而不語。
隨行護衛取出玻璃杯,倒了一杯酒,推到完顏蒲面前。
完顏蒲舔了舔嘴唇,端起酒杯仔細打量起來。
只見酒液清澈,沒有一絲一毫雜質,濃鬱的酒香簡直能把人聞醉了。
咕嚕,完顏蒲一口飲下。
轟~一道火苗從舌頭經過喉嚨躥進了胃裡,完顏蒲立刻紅了臉。
“秒!秒!秒!”完顏蒲搖頭晃腦,只顧稱讚。
周林笑著敲了敲桌子,道:“節度,這酒如何?”
完顏蒲道:“非常好,欲罷不能啊。”
北地苦寒,最愛烈酒。
這高純度蒸餾白酒,乃是金人難以拒絕的誘惑。
完顏蒲道:“皇帝陛下不愛奢華,
怕是也禁不住這美酒的誘惑。 敢問周東家,這酒如何發賣?”
周林笑道:“此酒一瓶一貫錢,如同以前,可以以牛羊、皮毛、東珠、人參鹿茸和各種藥材抵扣。
如若不足,也可以用十五六歲妙齡女子抵錢,種族不限。”
“可!”完顏蒲沉思片刻,道:“此酒年產如何?”
“應有盡有。”周林笑的如同吃了老母雞的狐狸。
烈酒禦寒,這是假象,看看每年喝醉了凍死外邊的有多少。
貪飲誤事,若是和金兵交戰時,領兵大將喝多了,那才是有意思呢。
販賣烈酒,可以掏空金國的人口和財富,何樂而不為呢。
還有,美酒自然要配好酒器,玻璃製品的銷量,肯定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這便是方天定和金國進行酒水貿易的原因。
兩人商量完價格,周林又說道:“節度使,酒水交易乃是大宗買賣,只靠小船轉運甚不方便,我希望你能活動一番,把貴我雙方的貿易合法化。”
玻璃香水是奢侈品,這些交易被完顏阿骨打直接禁止了,只能靠小規模的走私。
酒水是快速消耗品,走私的量太少,達不到消弱金國國力的目的。
所以,周林要提出酒水貿易合法化。
烈酒一旦擴散,便是十個完顏阿骨打也止不住。
沉思片刻,完顏蒲說道:“給我一百瓶這樣的酒,我有把握說服皇帝。”
自無不可,周林欣然允諾。
一百瓶酒,值不了幾個錢。
義軍存糧足夠,新糧即將成熟,若不消耗掉舊糧,定然是谷賤民傷得下場。
陳糧釀酒,獲得的錢財用來購新糧,一舉兩得。
送走完顏蒲,梁曉走了進來,屋裡濃鬱的酒香自然瞞不過他。
梁曉道:“周東家何故區別對待,隻以美酒招待女真蠻子?”
紅果果的歧視。
完顏阿骨打本為契丹奴婢,卻起兵造反,遼國上下不爽他很久了。
打不過是真的,只能口頭佔些便宜。
周林當然不會厚此薄彼,給梁曉倒了杯酒。
剛剛入口,梁曉的眼睛亮了。
周林道:“貴我雙方都以趙宋為敵,本來應該守望相助,奈何貴國一直不同意通商請求,無可奈何啊。
這些酒,長吏便帶回去做個晉升之資,希望長吏進了中樞,能夠推動貴我雙方貿易合法化。”
梁曉眼睛更亮了,道:“若是獨家,或可成功。”
周林道:“此酒產量甚少,遼國境內,只有你會有。”
玻璃等物在遼國頗受歡迎,參與的走私海商很多,遼國境內分銷商同樣很多。
梁曉雖然賺的不少,卻也不夠突出,想用錢砸出門路,還是不夠。
有了如此美酒,都不用錢,自然可以結交權貴,獲得晉升。
畢竟,腐化墮落的遼國貴族,愛的就是酒色財氣這四樣。
只要喝了高度酒,別的酒也沒法入口了。
梁曉美滋滋地暢想著升官發財的日子,又默默盤算應該去巴結那些大人物。
周林一拍手,又有護衛捧著一卷布走了進來。
梁曉好奇,接過來仔細打量。
剛入手,梁曉便發覺了不一樣。
相比麻布,這布更加的細密、輕松、保暖、柔和,最適合冬天穿。
周林道:“此乃棉布,以棉花紡織而成,最是有益於民生。”
梁曉思忖片刻,道:“此布的確有益,只是沒有好處的話,朝堂中樞怕是不會通過。”
周林笑道:“長吏帶著布回去,告訴朝堂諸公,我方會大規模收購棉花,貴方可以鼓勵百姓種棉花,以解決民生。
前提是,雙方建立貿易關系。”
收購棉花,出口棉布,這是最初級的貿易剪刀差。
方天定是看不上這些利潤的,他看中的是棉佔糧田。
等到金國佔領遼國,發現到處都是棉花,卻沒有糧食,表情一定很精彩。
遼國缺糧怎麽辦?
別慌,東南亞那些國家糧食應有盡有,完全可以大規模轉運來。
當然,義軍從中賺一筆辛苦費也是應有之意。
得益於糧食豐足和棉花紡織機的出現,方天定才能給金國挖了如此大坑。
講真,就算沒有趙宋這個豬隊友,金打遼,也是吊打。
方天定倒不擔心打不過金國,而是擔心金國順勢南下,在義軍之前打破了卞涼。
到時候,損失的人口和財富,可都是華夏民族的元氣。
這果斷不能忍。
“長吏若想登上高位,首先要給自己找個出身,梁姓在遼國便是大姓嘛……”周林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詳細地為梁曉出謀劃策。
直把梁曉聽的抓耳撓腮,喜不自勝,不住地承諾道:“回去後,我一定極力推動貴我雙方通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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