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手這邊,刀盾手那邊,弓弩手中間,不要亂!”
在鄭天壽的呼喝指揮下,四萬五千宋兵排成二十條長龍,不斷緩緩向前。
周圍,千余馬軍輕磕馬腹,緩緩繞著圈子,監督著俘虜。
隊伍前方,數十個書吏正在奮筆疾書。
“姓名?”
“劉二。”
“年齡。”
“三十六。”
書吏冷笑著抬頭,道:“我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
劉二額頭冒出兩滴冷汗,訕笑著道:“二十四,二十四。”
書吏繼續問道:“籍貫?”
“東京。”
“什麽兵種?”
“刀盾手。”
“可願繼續從軍?”
聽到這個問題,劉二猶豫片刻,道:“不願。”
書吏並不囉嗦,說道:“兩個選擇,一,進入勞力營,在我軍打進東京前,出賣勞動力賺錢。
二,隨軍民夫,按日記取,每天一百文,戰時翻倍。
另外說一句,我軍雖然軍紀森嚴,但是待遇優厚,只要立功,定有升賞,你再考慮考慮。”
劉二沉默片刻,道:“小人願為隨軍民夫。”
後方,黃色旗下集合。
劉二到了後面,只見紅黃綠三面旗幟迎風招展,無數宋軍降卒正在集合。
黃旗下是隨軍民夫,綠旗下是勞力,紅旗下是繼續從軍的。
選擇繼續從軍的不少,大約有五分之一,預計能夠招收八千戰兵。
當然,這些兵肯定要經過訓練,和嚴格的軍紀及思想教育,才可能投放到戰場上去。
而且,投放也不會是整體,會被拆散編入各軍,防止勾結叛逃。
其余降卒也不會浪費,勞力營可以務工,以緩解後方勞動力缺乏的問題,民夫隊的可以替換百姓,減輕百姓負擔。
相對於步卒,馬軍降卒待遇要好了許多。
野地中,所有宋軍馬兵已經集結,等待方天定到來。
繳獲了五千戰馬,當然不可能閑置。
然而,一時半會根本湊不出五千騎手來。
因為缺馬,南方馬匹不是一般的昂貴,大部分南方人一輩子也沒摸過馬匹,更談不上會騎了。
於是,方天定打起了五千降卒的注意。
這些人雖然紀律不嚴,士氣也無,然而騎術的確高超,也慣於馬上廝殺,白白放走實在可惜。
為了招降這些人,方天定不惜迂貴降尊,親自來招降。
不一刻,方天定領著孫安、鄭天壽走進了會場。
為了顯示誠意,方天定沒有帶兵器,隻穿了軍常服,也沒有親衛隨行,只有龐秋霞跟著。
當然,若是有變故,外圍兩千騎兵頃刻間可以衝進來。
“拜見太子殿下!”托兒們首先行禮拜下。
有了領頭的,其余降卒都跟著拜了下去。
隻這一拜,已經種下了臣服的種子。
方天定抬手,道:“各位兄弟請起,我軍之中,不興跪拜,只要軍禮即可。”
說完,方天定立正,抬手,喝道:“敬禮!”
做了個示范,方天定道:“這便是軍禮,非登基大典之類的場合,見到皇帝行禮亦可。
這是為了顯示軍人的地位,榮譽,和脊骨!”
“好~”降卒中立刻響起震天價的喝彩。
喝彩停歇,有降卒喝道:“立正,敬禮!”
唰,所有降卒同時起身,隨著敬禮。
別說,挺帶勁。
方天定忍住笑意,回了個禮,喝道:“全體坐下。”
稀裡嘩啦,亂七八糟的坐下。
方天定道:“諸位兄弟,多有禁軍中出身,面上刺印,實在是讓人瞧不起。
稍後,
我會讓軍醫用藥,替各位去除印記。”“多謝太子殿下!”士卒們紛紛拜下。
有宋一朝,為防軍兵逃逸,臉上都有刺字,這種刺字伴隨一生,難以去除。
這雖然能夠防止逃兵,卻是對軍兵紅果果的羞辱。
因為有一種刑罰,叫黥面,即在犯罪者臉上刺字並塗墨,留下伴隨一生的印記。
林衝、武松等好漢,包括宋江,都受過此刑。
用對待罪犯的手段管理軍兵,可想其地位之低。
這種印記不是無法去除,林衝等人就被安道全消了印記。
先用毒藥點去印記,形成毒疤,再用玉粉細細按摩,去除疤痕。
不說藥方難求,就說玉石價格昂貴,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用的起的。
方天定為了收攬這些降卒的心,也是下了血本的,足夠刺字降卒感恩戴德。
只是還不夠。
方天定又道:“各位兄弟都知道我是太子,卻不知道我原來的身份。
我家原來是開漆園的,妥妥的小康之家。
然而,趙佶設應奉局與造作局,令朱緬這等狗官收集花石綱逼的我等活不下去……
因此,我等不得成立摩尼教,互相幫襯著活下去……摩尼教徒吃菜,被稱為吃菜魔,其實是誤解,教徒大多窮苦,誰吃得起肉?誰不想吃肉?”
絮絮叨叨中,方天定賣了一番慘。
都是真的,並無虛假。
唯有真實,才有共鳴,降卒們都是心有同感。
說完自己,方天定又問道:“台下這麽多兄弟,可有願意說說自己遭遇的。”
“我叫馬運,我有話說。”馬運自告奮勇道。
他也是降卒,只是在登記時主動表明要投軍,在經過考察後,被選為了托兒。
帶頭跪拜,有他的份兒,行軍禮,同樣有他起哄,他自告奮勇上台,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在方天定應允和鼓勵下,馬運走上台,道:“我原是農戶,因為家鄉遭遇洪水,家產盡歿,為求苟活,只能賣田,我又被編為廂軍……狗官克扣軍餉,苛待兵丁……”
一個字,慘!
在方天定鼓勵下,一個接一個的士卒走上台賣慘。
解放戰爭期間,一招訴苦運動,把多少國軍化敵為友,隊伍滾雪球般發展。
有現成的成功經驗,方天定當然要用上拿來主義。
這個時代的人民可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訴苦運動的威力堪比天降隕石,不是一般得厲害。
現場,許多兵丁都痛哭流涕,義憤填膺。
經過方天定的分析後,眾兵丁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過去的苦,都是趙宋昏暗無道,以後的甜,就看方明打進東京。
於是,五千馬軍降卒立刻歸心,誓要推翻趙宋。
趁熱打鐵,方天定立刻抽調一千五百馬軍,充當各級軍官。
以一帶五的方式,進行進一步的思想教育。
繼續努力,五千腦殘粉不是問題。
到時候,可用馬軍數量立刻增加一半,對付宋軍的把握,當然也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