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懸於天上,下方場地人影交錯。
森冷的白骨矛倏然出現,與場地上縱橫凌厲的劍氣相撞,激發令人側目的威勢,使得觀眾席上議論紛呈。
位於‘貴賓席’上的丹鳳看著下方剛開始的比試,有意無意的嬌笑說道。
“北地一院真是人才濟濟,眼下這些人都是燕國未來的棟梁之才,聽吾父王說,龍院長是心懷教化天下之志,不知龍院長對於吾父王在燕都再建一道院怎麽看?”
龍院長笑而不語,當聽到坐在旁邊的丹鳳試探性話語,臉上的笑容依舊不變。
“老朽就是一個教學匠,能有什麽看法,好事,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而簇擁兩人而坐的一眾高層師長,有些人目光怒斥著丹鳳,有些人仿是沒有聽見般.......單是外表流露出來,這些人不全是反對,似有欣賞的韻味。
丹鳳悄然環視一眼眾人,燕國三大頂尖道院旁失他族,這事一直是王族的心頭刺,長久以來就為了再建一座屬於王族的道院而努力。
只是要想建立一座堪比傳承數千年的道院豈是易事,內憂外患下,燕京始終未曾建立過得到承認的道院。
“只是建立道院還需要各方面的支持,其中像用於道力室和星光塔的‘儀式轉化燈’,可以更加長久保存住傳承法珠的傳法殿建造方法,乃至一些有教化育人方面經驗的師長......
誒,伶我父王為了幫燕國子民謀福,但卻有心無力。”
一邊訴苦,丹鳳一邊看向其他人,可見到面若悲泣的龍院長時,心有一喜,但左等右等,龍院長始終一言不發,一副為之悲傷卻又無能為力的模樣。
‘老狐狸。’她在心裡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龍院長,你是燕國泰石,不知能否從秘殿內院中派些人支援一二,這都是為了燕國壯大。”
丘言眉頭微蹙,看了眼龍院長,又看了眼丹鳳,隨後與方志祥對視一眼,似在交流。
“王女,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北地一副誤國誤民的樣子,以現有三座道院已經足以栽培整個燕國的子民,只是再建一道院損耗極大。
真有必要耗民耗資再建一道院,如今我北地正在擴張,就算日後有更多適合學子,我們道院也可容納得下。”
丹鳳像是認同的點點頭,但下一秒臉上就擠出了些憂色。
“我也有聽說,據說鎮龍樁有了擬代懸空碑的作用,但鎮龍樁的技術不是還未成熟,前不久都出現了些問題,一度進程中斷。
人該有兩手準備,不是更好。”
方志祥正欲要開口,還未說話,就被龍院長抬手止住。
他頷首而笑。
“王女所言極是,只是我不能強製命令秘殿內院的人,這樣吧,我豁出一把老臉,讓秘殿內院派幾個人去援助燕京,你看如何?”
最後一問,像是在征詢,實際更像是最後通牒。
至於派誰更是個講究,像是答應了,可實際上,丹鳳的目的卻沒有達成。
‘不同意,只怕連人都不舍得,這事不急。’
丹鳳心裡思索著,含笑謝道。
“龍院長深明大義,吾代父王謝過龍院長的義舉,我也知道北地道院內的師長都是你們的寶貝疙瘩,我的要求是有些唐突了。
只是我想求一件事,若有人想要過去燕京嘗試,不知龍院長能否放人?”
龍院長笑容一斂,看向裝作征求的丹鳳。
“人各有志,我怎麽會強製扣人。”
丹鳳含笑一拱手,似乎在謝過龍院長的大義。
丘言聞言,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院長,這........”
龍院長抬手製止,“不用多說。”
在他們交談不久,場上就分出來勝負,凌風單手負在背後,劍刃斜指地面,鮮血在劍身滑落,滴落在地上。
嘀嘀。
在他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匍伏的身影,動作有些怪異,衣衫襤褸,氣息異常衰弱,所幸沒有死去,只是斷了左腕。
“凌風,勝。”
講席上激昂的長喝一聲。
隨後,他沒有停歇,繼續說道。
“五強已出,道院考評就算如何模擬實戰,但終究不是實戰,實戰是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那麽就來到了我們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誰才是天選之人,是輪空的天選之人勝,還是有人力戰到底,摘得最後的桂冠。
上幸運輪盤。”
在他的一聲令下,場地上有人抬著一個透明色的大盒子,上面刻有些花紋,在大盒子裡面更有許多紅黃藍綠紫五色無軌磁石。
無軌磁石有一股薄薄光膜,隔絕了互相的作用力,盒子內更有一搖杆伸到無軌磁石中央。
更有一人抬著一塊牌匾,上面標注了人物,顏色,如紅色是趙鐵,黃色是凌風.......
“多的不說,我們就看看這次誰的運氣更好,開始。”
話音一落,搖杆就開始動了起來,不斷攪混無軌磁石。
在眾人矚目的視野下,盒子出口驀然打開,無軌磁石仍在轉動,似乎一時半會不能從出口彈出,落在下方管道內。
砰砰砰。
磁石時而吸附,時而排斥,或是相撞,或是相吸.......毫無規則可言,搖杆更是早已收了起來。
眾人緊張誰是第一個出來的時候,嘭的一聲,無軌磁石恰好反彈至盒子出口。
是......紅色。
不用宣布,眾人也明白誰是第一場。
出口陡然合上,無軌磁石磁石仍在轉動。
外界的一切,待在候席石室內的趙鐵五人都一無所知。
與最開始的不同,石椅空了五張,分坐的五人,形態各異,有雙目放空,有嗑藥調息,有抹劍......
等候中,帶有晶珠的男子低頭看了眼晶珠內的字跡,開口說道。
“趙鐵,何斷浪。”
說完,他就不再說話。
‘不是我,五分之一的機會都沒種,這運氣!’趙鐵在心裡嘖嘖,默默站起身。
與無所謂的趙鐵不同,何斷浪則是一些失望的站了起來。
時已至此,眾人對各自的實力多有估量,何斷浪本就寄希望於他是天選之人,可以輪空一輪,乃至兩輪,最好以最佳的狀態應疲倦之敵。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任他心裡怎麽盤算,結果都不是他喜歡看見的那種。
厲海看著趙鐵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向凌風說道。
“他們兩人一去,似乎你我都有三分之一的幾率輪空一輪,你有信心取得最後的勝利嗎?”
凌風睜開雙眼,看向厲海的雙眼,似乎想從他的眼神看出些什麽。
“你想說什麽?”
厲海看向趙鐵離開的甬道。
“我想你應該也聽到了觀眾席上說的事,就算趙鐵沒有輪空,他亦有很大機會贏得第一,你我想要榜首不外乎是道院給予的各種獎勵。
不如你我做個交易,不管是誰,只要遇上趙鐵就拚命死耗,若是你我對上,那必定是龍爭虎鬥,誰贏了,誰都沒有足夠調息的時間。
誰實力更勝一籌,敗者就為各自爭取足夠的調息後認輸。
最後,勝者把道院榜首的萬塊仙晶石對分。”
凌風想起之前出戰時,他那坐在觀眾席上的友人向他透露出關於趙鐵的一件事。
心再生顧慮。
“這......”
厲海看出了凌風的猶豫,乘勝追擊的說道。
“你我只是求個公允,別忘了道院內有句話,勝者為王,你我這點小手段,你不會真當其他人想不到,但為何院長他們沒有製止。
院長他們認可的是榜首,不管這個榜首怎麽來,耍小手段也好,堂堂正正也罷,他們都會認可。”
瞬息,凌風在心裡模擬了各種出戰可能,也揣摩厲海是可能有何種打算。
他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口頭協議,不過仍需小心他出爾反爾,他未嘗是真心實意。’
厲海看著閉上雙眼的凌風,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得意。
他說的,不一定就會那麽做,這一切還要看接下來出場的可能和雙方的實力,可能會履行,可能不會。
捧著晶珠的男子看了眼一臉氣憤的師小小,又看了眼厲海和凌風,什麽都沒說。
再次踏上銀白蒼穹的場地,趙鐵再次掏出那‘可愛’的錘子,因為它會給他帶來勝利。
何斷浪深吸一口氣,身上略有些厚重的靈甲亦不能給予他太多的安全感,或許在歷屆以前曾有人在十強戰身死,但那概率太低了。
顯而易見,有一個道理,就是趙鐵的實力超過他們太多了。
但是讓他就這麽連嘗試都不試一下,他又不甘。
“開始。”
何斷浪怒吼一聲,仿是給自己加油鼓勁。
他握住長槍,邁開一步向前一戳,土壤憑空出現,凝固,如同石罩般把趙鐵籠罩在裡面, 像個石牢。
不作停留,他身形猛衝過去,槍尖戳在石牢。
石牢內部就像是突出一道土刺,朝著內裡的趙鐵刺去。
身形不斷變幻,上下左右,他越是戳動石牢,臉色就愈發難看。
位於石牢之內的趙鐵左騰右挪,時而揮動錘頭轟破土刺,時而躲避,正當他想要嘗試轟破石牢,石牢的土刺忽然間停止。
只見,位於石牢之外的何斷浪向後躍開,道力在長槍蔓延,借助靈兵內攜帶的仙術,驅使石牢縮小,試圖把趙鐵碾壓致死。
砰砰砰。
石牢像是被巨物撞擊般,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石牢外的石塊更有脫離。
何斷浪同樣像是受到了重擊般,臉色青筋凸起,冷汗直流,雙腳死死撐在地上,緩緩向後退移。
‘想出來,沒有那麽容易。’
他不想輕易認輸。
石牢更加小了,就在觀眾席上有人以為會有奇跡發生,轟隆一聲,石塊爆破,四散而去。
猛衝出來的趙鐵側著身子,衝向何斷浪,手中的錘頭變得異常龐大,像是推土機般向何斷浪碾壓而去。
何斷浪咳嗽一聲,腳步邁出,揮動長槍抵向錘頭,槍尖前一道石門在他前面浮現。
轟。
兩相碰撞,恐怖的余勁讓何斷浪倒飛出去,好在有靈甲卸去部分力道,才得以讓他保持住生命。
“噗。”
一口鮮血沒在喉嚨忍住,噴了出來。
“我認輸。”
他看向再次狂奔而來的趙鐵,知道事不可為,立馬高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