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濺起,陽光下閃閃發亮。
剛穿過院子就是秀麗的假山瀑布,那飛流直下的落水撞擊在凹凸有致的假山石頭,使得水滴如朱盤落淚,景色嫣人。
越過雕花走廊,跨過修繕精致的花圃,來到一處院子。
‘還真夠大,不虧是王族,在寸土寸金的道城中都能置辦這處家業。’
一路走來,趙鐵四周張望,不禁有些羨慕。
與這裡相比,他居住的地方就像是狗屎不如。
“趙公子還請稍坐片刻,我去請王女過來。”侍女款款行禮,隨後又向侍候在旁邊的其他低級侍女吩咐了數句,人就從左側的屏風離開。
不多時,丹鳳就從屏風後面款步出來。
她穿這一身秀麗的衣袍,有些別致,露出一雙潔白晧臂,青蔥十指塗抹了些晶瑩光液,格外誘人。
“見過五王女。”趙鐵起身行禮。
丹鳳那五王女的身份還需要讓他保持表面上的恭敬。
“坐,不用多禮。”丹鳳抬手示意,態度比起初遇的時候,不知好多少倍。
趙鐵客套的含笑不語,坐了下來。
不卑不亢,他可沒有因丹鳳和藹可親的態度就放松大意,王族,氏族,這等尊貴豪門,從中出來的人說不好聽就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
“不知五王女找我來有何要事?”
與其兜兜轉轉,繞圈子,他覺得不如明示。
丹鳳看了眼有所戒備的趙鐵,嫵媚的捂嘴輕笑,說道。
“你不用這麽緊張,我跟霍光說起來還有幾分不錯的交情,難不成,我會吃了你不成。”
說著,她端起茶杯佯裝喝茶,但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卻不露痕跡地觀察著趙鐵。
“五王女說笑了,我只是個出身卑微的小人物罷了,談何吃不吃。”
趙鐵說到‘小人物’一詞時著重咬字點明。
丹鳳放下茶杯,看著趙鐵。
在她的心裡,今時小人物,他日就未必還是,尊貴的出身令她傲氣十足,但她不是眼瞎,會看不到微末之人崛起的可能。
“我來道院亦有多日,亦曾看到道刊上的撰寫,以及今天兩場出色的比試,我覺得你是個有潛質的人,聽說你受了血雨樓的刺殺。
誒,人啊,總是不乏殺伐,若少些殺伐,世間英傑不知會多幾倍,你覺得呢?”
不置可否,趙鐵沒有進行反駁,丹鳳的話根本就說不通。
‘威脅我嗎?她怎麽想?’
同時,他的心裡還有些震驚,知道他被刺殺瞞不過有心人,但沒有想到丹鳳會這麽快就知曉。
‘是她?不,不可能,沒理由。’
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他的心裡,轉瞬就又被抹去。
“我有些愚笨,不是很懂。”
似水眼眸在趙鐵身上遊移,她不認為趙鐵聽不懂她的話,而是覺得趙鐵在裝傻充愣。
陡然,丹鳳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讓趙鐵有些摸不準她究竟是想幹嘛。
“你真不懂嗎?”
趙鐵眉頭鎖住,看了眼丹鳳,並不擔憂自身安危,他來面見丹鳳一事,瞞不住其他人,丹鳳也不會傻到對他下手,如今的談話都是在為最後的目的而試探罷了。
“五王女,有事不如直說,我雖是個小人物,但也有分辨事物的能力。”
聽到趙鐵說的話,丹鳳又浮現了媚笑,仿是剛才臉色變幻就沒有出現過般。
“看你說的,你是聰明人,
我想讓你幫我辦事。” 這話一出,趙鐵的眼眸就微微縮了一下。
對於她的要求,他倒是想過,只是有些搞不懂,他過堂到王族一事根本就不可能,他不傻,怎麽可能舍棄北伯氏,轉而投靠王族。
或許黑衛中有人投靠在王族,但要想輕易收買他,那是不可能。
“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趙鐵裝作沒有聽見般,反笑一聲。
手指敲動桌面,丹鳳對於趙鐵的反應並不覺得奇怪,她也不急,神情自然,彷如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
“你不用急,我說的辦事不是為王族,我與王族不必混為一談,只是不挑明的合作,你亦有選擇的權利,多上我這個朋友,許多事都是有好處。
還有你可以放心,我不會提一些讓你為難的事,決不會涉及到霍光的利益,不會讓你在黑衛有任何掣肘。
這麽說,你能接受嗎?”
沉默。
放在椅把上的手掌僵住了,趙鐵看了眼莊嚴地坐在椅子上的丹鳳。
他的手指忍不住在摩挲著椅把木材帶有的天然紋路。
“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
他沒有直接拒絕,若是挑明與北伯氏為敵,那他會想都不想就拒絕,因為不值得,但就是這種模糊的合作,他才會考慮。
丹鳳微微一笑。
“我族最近是有些沒落,但所擁有的勢力仍是你想象不到,你能在北伯氏取得的東西,我這也能給你,當然這個需要代價。
另外,我額外贈你一個消息,在血雨樓買你性命的人不值一兩個,我是好不容易從他們取得一個名字,我能告訴你。”
聞言,趙鐵的瞳孔放大,被驚到了。
要從一個血雨樓取得買凶人的名字難過登天,換作是其他人去向血雨樓索取買凶人名單,二話不說,送去黃泉才是血雨樓的行事風格。
“誰?”他確認關心這個人。
丹鳳的嘴皮翁動,“東方玉之師,道院姓周的。”
恍悟,這個名字倒是在趙鐵預想的范圍內,但也有些意外,意外於他舍得,要想讓血雨樓不顧忌黑衛這個身份來刺殺,這個價格不低。
無怪乎,會是多人一起買凶。
多人買凶是血雨樓的一個規矩。
當一人不夠買人一條性命的時候,買凶人可以選擇累積的方式,賭血雨樓的信譽,一旦血雨樓覺得湊齊足夠錢財就會去完成囑托。
會這麽選擇的人很少,但卻在修仙者中流傳甚廣。
‘姓周的這麽恨我,一日不除,始終是個麻煩。’
趙鐵下意識低頭,沉吟了會。
他看向丹鳳,嘴角彎彎,“你給我想要的,我給你想要的,公平,很公平,要是你能幫我殺了他,我就會考慮跟你合作。”
話畢,他起身告辭。
丹鳳也沒有挽留,任由侍女帶他離去。
在趙鐵離開後,引他到來的侍女看了眼思索的丹鳳,有些狐疑,想不懂。
“你有什麽話想說,直接說吧。”丹鳳看到陪伴她多年的侍女,似乎懂得了她的困惑,開口說道。
侍女說道,“王女,你不會打算答應他的要求吧!他就是個小人物,真幫他殺人,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他未必會起多大的作用。”
聽了所有對話的她覺得趙鐵就是狂妄,竟然會提出不徹實際的要求,認為王女肯與趙鐵合作就是看得起他,不該提些過分要求。
丹鳳搖了搖頭。
“你說錯了,他是個小人物,但小人物亦有用處,別忘了他可能與周大福存有某種關系,另外他那黑衛的身份對我也有用處。
我來此,不是也有監視北伯氏舉動的意思,未嘗不可從他身上早點得知些信息,若是我不作出一些成績,恐怕父王那邊不好交差。
我那幾個哥哥姐姐可是一直死盯著我,隨時想要打沉我。
一個道院師長而已,或許他覺得棘手,對我來說,同樣是個小人物,花不了多少手腳。”
侍女是懂非懂,連連點頭。
她聽著丹鳳的一頓吩咐,隨後欠身離去。
.......
一連七天。
接下來的趙鐵以一天一場的頻率步上鬥場,與前面的比試不遑多樣,對手俱是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影響,不費吹灰之力就一路晉級。
眾人探討的氛圍愈加熱鬧,經過這些時日,能夠一路碾壓性取得勝利的人不多了,只有趙鐵,凌風,厲海。
恰是這樣,眾人才越發有興致討論誰是榜首並把三人化為一個實力檔次。
若把所有人分成比例,那麽凌風的擁戴率是最高,佔了七成,一是他與人的關系好,二是劍法了得,曾被觀看的人物當眾誇讚。
讚他為未來是不弱於懸空山真傳弟子的絕世劍客,這算是相當高的讚譽。
若說道院是廣而撒網, 大海淘沙式的養蠱方式培育強者,那麽懸空山就是少數精英式教育,每一個從懸空山出來的弟子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強者。
長年累月,懸空山弟子絕代風華的表現讓燕人譽為鎮國級天驕,聲名赫赫。
清晨一早,道院是人聲鼎沸。
各方入口是如洄遊魚群般,有序貫入,向遠處道院的主鬥場匯聚,一座可以容納二萬人的圓拱形建築而去。
“今天十強戰,你說那三個流氓會怎麽欺負其他人,還能輕松取勝,還是鏖戰一會?”有人調皮的說道。
“噓,哈,三流氓,你還真敢說,應該沒有那麽容易吧!畢竟剩下都是仙宮二重,都有幾分底。”
有人不確定的說,語氣有些疑慮。
“什麽都是仙宮二重,那個趙鐵可不是,聽小道消息,他是故意壓製修為,要養成無敵氣勢,奠下舉世無雙的信心。”
一個高大個竄了過來,一臉神秘兮兮的說道。
“真的假的?他一個仙宮一重能闖入十強已經讓我夠驚訝,我都不知該說他狂妄,還是他自信,不過我還是不看好他,連續戰鬥,就連凌風都不一定有十成把握。
他一個仙宮一重,只怕戰到最後連施法的道力都不夠。”
有人不確信的說道。
“這事都傳遍了,我有朋友是黑袍,他說的。”高大個陰惻惻的說道。
他聽著耳邊響起類似的話題,樂呵呵的笑。
關於趙鐵的流言蜚語,在這幾日慢慢在道院蔓延。
有人在作亂,似乎有些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