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嬌嬌在門外站了多久,何繼成就站了多久。
她從值班室路過的時候,何繼成剛看完一個病例,剛把病例合上,就看到她從門前經過。
他跟了出來,正要出聲和她打招呼,卻見她突然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他也停住了腳步。
然後,他看見,龍嬌嬌的淚珠,晶瑩剔透,從身前墜落。
淚珠掉下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裡,仿佛,也有什麽碎了。
他知道,肯定是張楚楚來了,在病房裡。
龍嬌嬌在眼睛的余光裡,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何繼成,靜靜地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她抬手擦了下眼角,露出一絲笑容,令人心酸的笑容。
何繼成抿緊了嘴唇,堅定地邁出了腳步。
這個柔弱的女孩,需要一雙溫暖有力的手。
而他,恰好有。
走到龍嬌嬌的身邊時,他伸出手,拉起她剛剛擦拭淚水的小手,露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我們一起進去吧。”
龍嬌嬌看著他清澈如水的眼睛,那裡,有溫暖的顏色。
她扯了扯嘴角,由著他拉著自己的手,走進了病房。
“楚楚姐也來了,”龍嬌嬌笑著和張楚楚打招呼,然後,把飯盒舉高一點兒,說道:“小龍哥,吃點餛飩吧。”
龍小龍和張楚楚的目光都看向了何繼成和龍嬌嬌拉在一起的手。
這是什麽情況?
兩人的腦子裡同時冒出一連串的問號。
龍嬌嬌輕輕抽回了手,擰下飯盒的蓋子,拿出兩個小碗,面帶微笑地說道:“趁熱吃,吃不完的話,楚楚姐也幫著點兒。”
龍小龍的大腦有點當機的感覺。
張楚楚接過飯盒裡的碗,說道:“我來吧,你忙到現在了,歇歇先。”
龍嬌嬌“嗯”了一聲,退後了一點兒,和何繼成站在了一起。
張楚楚盛了少許餛飩,使勁聞了一下,才端到龍小龍的嘴邊,說道:“好香的餛飩!嬌嬌的手藝真不錯!快嘗嘗!”
龍小龍機械地張開嘴,把張楚楚剛吹過幾口香氣的餛飩吃了下去。
然後,又一個,又一個,又一碗……
龍嬌嬌就這麽站著,看著張楚楚喂龍小龍吃餛飩。
三碗吃完,龍小龍苦著臉說道:“吃飽了,實在吃不下了。”
張楚楚從床頭拽了幾張紙巾給他擦了擦嘴。
龍嬌嬌這才上前,把另一個沒用過的空碗裝進飯盒,說道:“小龍哥,你先歇會兒,我特意多下了點餛飩,還要給小胖他爸送點過去,楚楚姐,你照看下小龍哥。”
龍小龍和張楚楚看著她,點點頭。
龍嬌嬌轉身離去的時候,何繼成也朝龍小龍、張楚楚點了點頭,便隨著龍嬌嬌離去。
病房裡,隻余下龍小龍和張楚楚,相對無言。
愣了一會兒神,龍小龍才率先打破了寧靜:“這應該是好事吧,希望他們倆幸福。”
張楚楚抓住他的手,重複了一下:“嗯,祝他們倆……”
話音未落,張楚楚的手機突然響了,“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鈴聲在寂靜的凌晨顯得很突兀。
張楚楚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
“喂,李大隊,有什麽指示?我在醫院,哦,……”
聽著聽著,她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兒發生了。
掛了電話,張楚楚看著滿臉疑問的龍小龍,
緩緩說道:“刀哥逃跑了。” “啊?怎麽回事?”龍小龍有點驚訝,抓進了局子還能跑掉?
“嗯,因為時間太晚,就沒把他帶進辦案中心,就在辦公室審訊的。審訊時,他拉肚子,要上廁所,辦案人員有點疏忽大意了,在衛生間外面守著,沒想到他竟然無聲無息地打開了手銬,從窗戶逃跑了。”
我艸,龍小龍有點無語了。
手銬這東西,對付普通人還行,象刀哥這樣的高手,手銬有個屁用?
換作自己,打開手銬也是分分鍾的事兒。
看來,辦案人員對刀哥這種高手估計不足啊。
“你好好休息,我得回單位去了。”張楚楚拎起小包,便欲離去。
龍小龍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囑咐道:“一切小心!”
“嗯。”張楚楚展顏一笑,如同盛開的百合,嬌豔動人。
張楚楚回到隊裡時,天色漸亮,幾乎所有的辦公室裡,燈都亮著。
夜裡抓的人有點多,僅憑反扒大隊的十來個人是忙不過來的,其他幾個大隊都抽調了些人手過來幫忙。
侯振邦也來了,在李長河的辦公室裡坐著。
李長河黑著臉,正在訓斥一名隊員:“這叫什麽事兒?!上個廁所都能逃跑,你幹什麽吃的?!”
這名隊員低著頭,不敢吭聲。
大隊長發脾氣是應該的,上綱上線的話,定個玩忽職守也不為過。
他當時不過是因為疲憊,倚著衛生間的門眯了一小會兒,哪裡想到刀哥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都能悄無聲息地從窗戶裡跑掉?
“算了,再多說也沒用,以後吸取教訓吧。”侯振邦勸道,這種事兒可以說上到省廳、下到派出所,就沒哪個單位沒出現過。
李長河正準備打發這個隊員出去,剛好看見張楚楚到了,連忙讓她進來。
“小張啊,這事兒,又得麻煩你了。”
“李大隊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張楚楚心知肚明,叫她過來,無非是追查刀哥的下落,這是她的強項,整個市局都知道。
“這邊來,”李長河帶頭,引著侯振邦、張楚楚到了衛生間,介紹道:“當時,小丁就是站在這個位置,看著刀哥進了隔間的,然後,倚著門框眯了一會兒。就五六分鍾的工夫,這家夥就跑了。小丁倚著門框,他不可能從門口離開,唯一的出口就是窗戶。這扇窗戶外面,有明顯的腳印,應該是順著旁邊的下水管道下去的。監控也看了,沒從大門出去,翻牆的。侯大隊已經安排人去調監控了,估計不大好搞,這家夥經驗豐富,肯定會盡量避開監控。 ”
張楚楚把頭伸到窗戶外面看了看,不顧侯振邦和李長河的反對,從窗戶裡鑽出去試了一下,稍微注意一點的話,的確可以做到不發出一點聲音。
市局圍牆是下半截水泥實心牆、上半截鐵柵欄的那種,別說刀哥這種高手了,就算普通人,也可以輕易地翻越。
根本不用調監控,張楚楚就毫不費勁地發現了刀哥的攀爬痕跡。任何一個單位,衛生搞得再好,也不會把圍牆都擦得一塵不染。
圍牆外面,留下了清晰的腳印。
張楚楚在慧眼技能的幫助下,敏銳地發現了刀哥翻越圍牆時,用手扶過外面的一棵桂花樹,應該身體也與桂花樹有過接觸。
很好!張楚楚比較滿意,桂花樹的味道比較特別,比光瞅著腳印追蹤要容易的多了。
侯振邦和李長河跟在張楚楚後面,對她的追蹤過程感到極為震驚,尤其是侯振邦,震驚的程度尤甚。
他不禁一陣恍惚,這丫頭,什麽時候練成了這個本事?
她有時候會四處張望、觀察一下環境,有時候會蹲下來仔細查看地面,有時候會朝著各個方向進行嗅探,但總會選擇一個方向繼續行進。
張楚楚剛開始追蹤的時候,有個情況沒引起她的注意。
但最後一次,當她直起腰打量周邊環境時,遠處一棟高層的樓房進入了她的視線。
那是,那是南廣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住院部!
她頓時明白了,刀哥去醫院了!
他為什麽去醫院?去醫院幹什麽?
答案已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