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圖上顯示的固伏路，開出幾百米，在下一個方向拐道。

　　仁壽縣，或者單純的說眼前這座城。

　　‘固伏’被網友們稱為狂教徒的蹲守地點。只要不下車，一直開下去就好。

　　把這裡當成動物園參觀。

　　想著手機上看到的。

　　蘇檸喝了一口易拉罐裡面的飲料，觸摸了一下圍巾，仍然有些濕，把易拉罐放到旁邊。側臉看著車窗外面的風景。

　　一棟又一棟的長尖民居，和散布在盡頭，宏大豪華的莊園。

　　約五六分鍾後。

　　看著右側的街上，如蟲蛹的人群，向著居民區中央的一處圓形巨大土塔走去。

　　“聖光塔，祈禱日。”

　　仁壽縣裡的資料，“每周的周五，仁壽縣聖堂的聖光騎士都會為本地居民未滿15歲的少年少女，做一次光明儀式。只有具備‘光明體質’，才能成為聖光塔裡的騎士侍從。”

　　蘇檸對這些超凡力量都很感興趣，但他只是暫住這裡的人，沒有這裡特有的常住證，去了只會被抓起來。

　　在又目睹了一所穿著軍服的學生的學校，一頭巨大的火紅獅子在某個建築頂端一晃而過，還有些莫名其妙的黑衣人，成群結隊的走在街巷小路。

　　蘇檸和桑芸和安全的到達了聖堂。

　　期間花了六分鍾，尋找聖堂大門。

　　沿樹籬來回走了一遭，找到一條青蔥小道，四周都是巨大的純白色建築。

　　不少草坪地上，都能看到蹲伏著的黑白衣修女。

　　下了車，伸手把圍巾抓了下來，看了眼後面的馮小善，搓了搓手，踩著地面上被清掃過的雪，蘇檸打起了電話。

　　這是獵鷹帝國的任務下，聖堂牧師季章留的電話。

　　“我、我是來應征執行者的人。”

　　手機一接通，蘇檸聲音沙啞道。

　　“你在哪?”另一邊，男人的聲音聽著有二十六七歲。

　　“外面偏右一點的殿堂，有一座天使雕塑的對面小路上。”蘇檸道。

　　“維亞大教堂?你等我一下，我叫人過去。”

　　“嗯。”蘇檸掛斷。

　　桑芸走出來，一隻手壓著車門，眺望著遠處的巨型殿堂，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色，全當逛風一樣的神情，嘴唇的弧度極好看。

　　“會不會有人突然來綁架我們呢?”她的聲音，剛好讓蘇檸聽到。

　　蘇檸把圍巾搭在一端的肩膀上，兩隻手插在衣兜，左手摩挲著那個水晶娃娃，微垂著頭，側看著地上的厚雪，定定的出著神。

　　“……你們是接任務的人?”

　　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兩個騎著自行車的青年，過來說道。

　　蘇檸看了他們一眼，除了自行車像是地球上八九十年代的風格，他們的身上都穿著黑色的製式皮甲。在一些貼吧裡，蘇檸也見到相似的圖片。

　　這兩個人應該是這裡的侍從。

　　與聖光塔裡的騎士侍從，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分類。

　　後者可以晉級，眼前的這兩人，就是沒有人權的侍從。他們的父母因為各種原因，將他們從小賣到了聖堂。

　　在這座城裡，等級上，算是最低的。

　　蘇檸道:“是。我是。”

　　左邊的偏瘦青年微微點頭，神色冷漠，一絲不苟地道:“請跟我們來，或者坐在我們的後面。”

　　“離這裡遠嗎?我可以將車開過去嗎?”蘇檸問道。

　　“在審判廣場。”右邊的高個青年搖頭道:“你不能把車開過去。

那裡已經擠滿了人。我知道朱麗亞殿堂的後面，允許停車，你可以開去那裡。”　　“嗯。請你幫我指一下路。”

　　“我們在前面。”高個青年簡潔的說道。

　　……

　　“任務?什麽任務?”開著車，桑芸扭頭問蘇檸。

　　蘇檸沒有打算瞞桑芸，很平靜的說道:“獵鷹帝國上面的任務，聖堂要燒死一個偷情的修女。”

　　“透……呵呵，偷情，修女。”咀嚼著這兩個字，桑芸笑道。

　　“那你的任務，是……”

　　“做這件事的執行者。”蘇檸輕聲道。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我迫不及待了。”桑芸勾勒著弧度的嘴唇，笑道。

　　蘇檸拿起來易拉罐，小小的抿一口。

　　腿上依然壓著妹妹的雕像碎塊，蘇檸突然看向左邊的桑芸，問道:“你有沒有看到那裡?”

　　“那裡?哪裡?”

　　“剛剛走過去了。”蘇檸手指頭滑過搭在胸前的圍巾，道。

　　“哦?”桑芸看著蘇檸說的，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那個腿上穿著肉絲襪的女孩?”

　　蘇檸輕輕搖頭。

　　事實證明，桑芸果然看不見。

　　至少，在蘇檸的左眼裡，那是一位有著黑色的長發和黑色的眼眸，櫻色的嘴唇的少女。

　　可是， 右眼的視角裡……

　　那是一團名為人但沒有皮的東西，黑白的世界裡，看不清五官，手臂和身體也朦朦朧朧，那完全沒有衣服的阻隔，像蠕動的蟲子，在咕咕沸騰，正常人看到，怕是已經嚇死。

　　……

　　蘇檸打過去電話的地方，薩洛美西教堂中。

　　奢華到猶如鑽石鑲嵌的房間裡，一個影子般的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間裡，望著前方辦公桌上閱覽資料的八字胡身影，恭敬道:“主教大人，修女那件事，獵鷹上，有人來了。”

　　辦公桌上的身影沒有抬頭，輕輕嗯了一聲。

　　手上的鵝毛筆，在一側雪白的信紙上寫完寥寥幾個字，身影微微仰著脖子，“那麽，收回般若面具吧。”

　　“城裡的祟，又有增多的跡象。正好做完了這件事，我要出去一趟。”

　　影子躬著身，不出聲。

　　“魏瑛、魏瑩，那兩姐妹讓她們去雷洛的聖光塔。不要留在朱麗亞殿堂了。”身影吩咐完。

　　影子恭敬地握拳捂胸，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東三泉、神溝、迷回、角耳庵、鷂子澗、後所、固莊……”

　　身影握著鵝毛筆，似乎是舒緩了一會兒脖子，才重新低下，在上面幾個字上，勾著淺淺的痕跡。

　　“主啊，您的指引……到底是什麽。”

　　盯著信紙，看了一會兒，身影手上冒出一小團光，就那麽將信紙燃成灰燼。

　　最後，身影動手摸了摸嘴巴上的兩片小胡子，將門口衣帽架上的白色主教服換上，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