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當初從江南帶來的,原本他們將沈君茹一行安全送到就該回去的,但沈君茹修書一封給江南的外公。
這些人的家在江南,妻子孩兒也都在江南,她征求過他們的意見,願意留下來的,她可以派人去將他們的妻子孩兒都接過來,若不願意的,也請在這裡多留一年,幫她培養一批有武力的侍衛!
求人不如求己,她習慣自己手握權勢!
也只有自己的人,她才能足夠相信!
這批人被她安排在一個較為偏僻的院落,後面有一個人少的廢棄花園,每日他們都在那裡操練,沈君茹又吩咐了人不得靠近,所以,府裡幾乎沒幾個人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那些人都是手裡沾過人命的,殺人對他們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他們要做的只是絕對的服從主人的命令。
待院子裡的屍體都被清理之後,沈君茹才微微閉著閉雙眸,身子微晃,身側的采薇一把扶住了沈君茹。
她幸運,是這幾個人裡唯一沒有受傷的丫頭。
“大小姐,您沒事吧?”
沈君茹抬手摁了摁太陽穴,說道。
“讓人將這裡的血跡清理乾淨,一點味道都不要留。”
“是。”
所有人都覺得沈君茹是冷血無情的,覺得她殺人不眨眼也好,心狠手辣也罷。
她早說過,她院子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許被欺負!
如今佟嬤嬤年事已高,卻還受此大劫,隻怕會要了她老人家半條命!
她們要打的,從來就不是丫頭們的臉,而是她沈君茹的!
與其讓沈香凝幾次三番的來鬧,倒不如殺雞儆猴!讓她知道怕了,便不敢再如此放肆了!
至於太子,他應該知道沈府不會協助與他,又經過這麽多事,早就將沈府推到了他的對立面。
這是沈府根本就沒得選的事情!
一閉上眼睛,就是滿地的屍體。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或者說,她的記憶裡,有更血腥更慘無人道的場面!
“阿姐,先進去休息一會吧。”
“叫剛才院外的那些人都進來,采荷你下去上藥,若映星映月一回來便來通知我。”
“是,奴婢這就去。”
很快,方才在外面看著熱鬧都未插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袖手旁觀看著的那些丫鬟家丁便都被帶了進來。
前後一共十多個,大多都是凌波院內外伺候的丫頭和前院伺候的小廝們。
滿滿當當的跪了一堂。
他們不知道後來裡面都發生了什麽,隻隱約看到幾個染血的麻袋被抬了出去,還有太子側妃一副驚恐的表情踉蹌離去,身後跟著的青蝶滿身是血,好像還斷了個手臂,狼狽極了。
心裡是又解恨又害怕。
不知道大小姐和大少爺喚他們進來所謂何事。
良久,只見大小姐端坐在主位上,手裡捧著一個瓷杯,押了押杯蓋,緩緩說道。
“你們都在沈府幾年了?”
“回大小姐話,奴婢在沈府兩年了。”
“小的三年了。”
“奴婢才一年。”
“小的半年。”
“小的待的時間長些,已經五年了。”
“奴婢才入府幾個月。”
一個接著一個的報出自己在沈府待的時長,有多有少,有長有短,個個記的倒都挺清楚。
沈君茹輕笑一聲,又道。
“那你們可曾聽過一句話叫‘食君之祿,
分君之憂’?” “奴婢們沒讀過書,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是啊大小姐,小的們才疏學淺,偶爾聽小姐們念幾句詩句,小的們哪裡有資格讀書呢。”
“恩…”
沈君茹點了點頭,押了一口茶水,不急不緩的偏頭看了沈鈺一眼,說道。
“阿鈺,你覺得該怎麽辦?”
“沈府上下一口兩百三十五人,記名在冊,拿的都是我沈府的俸,吃的都是我沈府的米,穿的是我沈府的衣,但對歹人的肆虐卻袖手旁觀,這樣的人,我沈府留不得。”
沈鈺一字一句,表情嚴肅的說道。
這下所有人都懵了,這不打不罵,直接將人都給發賣出去,從大戶人家趕出去的,幾乎不會再有別的大戶人家收了啊!
好一點的,還能到小戶人家做個下等丫頭,再差一點的被賣如青.樓小宦管,更慘的則是又被賣到牙婆手裡,那日子可就更難過了啊!
“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奴婢們知錯了,但那是四小姐,如今又是太子側妃,奴婢們實在得罪不起啊,大小姐…”
“大小姐您不能這樣啊,我們怎麽也算是府裡的老人了, 我們什麽都沒做,為什麽要遣我們出府?大小姐您不能這樣,若夫人還在,她一定不會這樣!”
“就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一聽說要被發賣出府,那些個年紀小點的,剛入府的還在哭哭求饒,請求沈君茹網開一面,但那幾個年紀稍長一些的,又仗著在府裡多待了幾年,便開始吆五喝六的,不滿沈君茹的決定。
又或者說,他們早就不滿沈君茹當家做主了!
她不過就是個黃毛丫頭,有什麽資格當這個府的主人?
瞧瞧府裡被她給弄的,亂七八糟,烏煙瘴氣!
沈君茹冰冷的眼神撇去,那幾個家丁立馬心虛的低垂下了頭去,不敢再有言語。
“沈府廟小,怕是再容不下各位,今日沈香凝帶人在我院子裡放肆,你們非但袖手旁觀,如今還死不悔改。他日,若有歹人入府行竊做惡,還能指望你們來保衛?哼,即日起,全部逐出府!”
“大小姐,不要啊,奴婢們知道錯了,奴婢…奴婢們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再給奴婢們一次機會吧…”
“你…你憑什麽,憑什麽做這樣的決定,我要見老爺!”
“給你們兩天時間,去帳房結錢走人,若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面對那些人的求饒謾罵,沈君茹鐵石心腸,沒有一絲心軟,她只顧著垂眸喝茶,仿佛自己手裡的茶比眼前的這些人更加重要。
心軟,呵…她早就嘗過了心軟帶來的後果。
那可能是她所承擔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