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的沈二叔府邸,這幾日熱鬧極了,前來道喜的客人都快將門檻給踏破了。
沈二夫人憋了一年多的氣,終於可以好好的揚眉吐氣了!
原因無二,沈家嫡出二小姐沈奕恬要進宮了!
這可真是出乎沈君茹的意料之外!
沈奕恬,到底用了什麽手段,竟能進宮!
並且,不是走沈香凝的老路,而是,另辟蹊徑,更厲害的,直接越級了,攀上龍床,直接成為了乾文帝的後妃!
要說這沈奕恬也是有本事的呢,竟又與宣廣奕聯了手,原本兩人就有些恩怨糾纏,再搭上線倒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沈奕恬竟胃口大到直接將目標盯上了那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乾文帝!
文帝的年歲,當她父親都夠格了!
凌波院裡,沈君茹正端坐在小桌前點燃熏香,先是松香灰,又燒炭等,動作優雅而又屬雅致,叫人賞心悅目。
身側是與她一同學習熏香的沈詩思,滿屋子飄散著極濃鬱的檀香味兒。
冬梅微微屈膝,道。
“小姐,二夫人遞了請帖,說是請您和三小姐以及老爺一塊兒過府去吃個便飯。”
“她那哪是吃便飯?呵,沒兩日我那二妹妹便要進宮為妃了,二嬸這幾日趾高氣昂著,宴無好宴。”
沈君茹頭也沒抬的說道。
“要不,奴婢去回了吧。就說小姐們挪不開身子。”
細長的手指捏著小銀杓,輕輕攪動著香灰,眉眼微垂,淺笑道。
“罷了,左右是自家姐妹,日後入了宮不是好相見的,這一頓踐行宴,總還是要去的。”
“阿姐,我隻怕…”
沈詩思微微咬了咬唇瓣,猶豫著說道。
“二姐還記恨著先前的事,與咱們關系不睦,如今一朝得勢,我隻怕她會跟四妹妹一樣,處處針對我們。而且,四妹妹那時候不過只是太子側妃,便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若二姐真得了陛下疼寵,若反手來對付我們,隻怕我們根本無力招架。”
那沈奕恬跟沈香凝還不一樣,沈香凝到底是沈瓊的親生女兒,再如何,也只是針對沈君茹,而不會真正毀了沈家百年基業,但沈奕恬卻不一樣,她是二房嫡女,自分家之後,沈二夫人總想著將手伸到大房來,幾次沒得手,早就懷恨在心。
若沈奕恬是個能耐的,遲早會慫恿著打壓沈尚書而抬著自己親生父親那一房。
沈君茹微微一歎,道。
“如今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話間,她的動作倒是沒停頓,最後用檀香在香灰上印了個花樣,而後又用香火點燃,蓋上蓋兒,香蘊嫋嫋,經久不散。
傍晚時分,前頭傳話說是老爺回來了。
沈君茹這邊也收拾妥當,叫人備下了一些薄禮,而後直接帶著禮兒和沈詩思去沈尚書的院落候著了。
沈尚書似乎對府裡的那兩個姨娘並不熱絡,一個月兒也去不了幾次,索性那兩個姨娘也是安分守己的,原本是都被雲姨娘壓著一頭,後來又看明白了沈君茹的手腕厲害,自然不敢多蹦。
若能得個子嗣,日後也能有養老送終的,要是孩子以後得勢,還能將自己接出府去分府別住,若真真不幸運,沒個子嗣,那若是安分一些,依著大小姐和大少爺的性子,日後總也能有個收拾的。
這一點,倒是讓沈君茹很滿意,每個月的吃穿用度,到是不會少了那兩位姨娘的。
裡頭的周姨娘伺候沈瓊換好了衣衫,便退了出來,沈瓊也沒帶她一塊過府的意思,便識相的先告退了去。
“爹爹。”
沈君茹與沈詩思微微福了福身兒,便左右立在了沈尚書身側,微微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同行。
雖說是隔了道牆,但左右也沒多遠,走一會兒便也到了,一行也沒讓抬轎子。
沈尚書瞧了沈君茹一眼,道。
“前兩日,皇后喚你進宮了?”
沈君茹微垂眉眼,笑著應了。
“是。”
“可是為難你了?”
“爹爹是從哪兒聽得的?”
“這世上就沒不透風的牆兒!你也是,為何回來不與為父說?”
“娘娘也沒為難女兒,只是女兒也不想成為爹爹的拖累,這才拂逆了娘娘的意思。”
沈尚書若是肯接下太子太傅的位置,那皇后也不會將她召入宮中去整那麽一出。
“倒是為難你了。”
“爹爹說的哪兒的話,沈家上下乃為一體,爹爹好,女兒們才能好,若女兒拖了爹爹的後退,平白叫爹爹為難,那才是女兒的罪過。”
“你啊,就是太懂事了。唉…你們兩個是好的,為父心裡明白,切莫學你們兩個妹妹, 一葉障目啊。”
沈尚書有些痛心的搖了搖頭,這幾個孩子都是自己跟前長大的,雖有偏頗,但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
“二妹妹能入宮做皇妃,那是好事,父親何故歎息?”
“好事?哼!如今什麽局勢?若非無奈,誰都不敢胡亂戰隊,唯恐一步錯,牽連百年基業!且不說陛下已是高壽之齡,你那二妹妹才多大?入宮去,上面有皇后,還有德妃、麗妃幾位極有權勢的後妃,她便是能入的宮去,得了陛下恩寵,又如何能鬥的過那幾位在宮中盤踞已久的後妃?且她還是宣廣奕,宣大將軍給送進宮去的!你以為,陛下心中便沒點忌憚盤算?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想來,這些話沈尚書也是憋的很了,在外人面前不敢說,那畢竟是自家血脈,卻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說多了,除了徒惹人笑話,隻恐會招來殺身之禍!
沈奕恬跟宣廣奕之前的瘋言瘋語揭開不提,便是宣廣奕在朝中勢力已經大大的威脅到乾文帝乃至未來的新君!
如今他又送了後妃進宮,陛下表面應下,實則卻早有提防!
若沈奕恬誕下皇嗣,難保日後不會成為宣廣奕控制下的傀儡!
個中謀劃算計,哪是沈奕恬能看透的!
還當是宣廣奕給了她一個甜棗,卻不知,自己已然成為了別人手中一顆衝鋒陷陣的棋子!